天上明月皎皎,光潔如洗,如潑水一般照將下來,張衍胸口“趁月心玦”輕輕顫動起來,自覺氣機運轉度幾乎是平時一倍,不由暗道:“此乃天助我!”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他站在欄桿邊,撫著手的如意神梭,手指一彈,發出“當”的一聲,雙目射出如冷電一般的光芒,道:“今日,你當飽飲鮮血。”
守在樓道口的三名蹈海力士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卻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此時只見張衍側對著他們袍袖一揮,一道青濯濯的光芒迎面呼吸而至,一個盤旋,三人還未反應過來,頭顱便掉了下來,青芒在空又是一繞,斬碎三人元靈,往另一處樓道口飛去,待飛回手時,另一側也沒了呼吸聲。
張衍振了振袍袖下擺,不緊不慢向旁側的房間走去。
這里都是那些煉丹師的居處,不過這十一人個個是竇明原先的親信。
煉丹師開脈之后,需熬練幾十年的“三竅術”,身上半點乾坤之氣也無,此刻還都是在睡夢,最好對付不過,張衍破開房門,一指點死一個,再順手拍散元靈。
來到最后一個房間時,剛推開房門,卻見一人猛地從床上翻起,手長劍一聲不吭向他刺來,張衍冷哼了一聲,一股白氣從他鼻子噴出,正那個人的面頰,那人“啊呀”一聲如遭錘擊,飛出去“砰”的一聲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張衍走前兩步,居高臨下看了下來,他雙目視黑夜如白晝,就算不用燭火,也能認出此人就是竇明,此刻對方捂住流血的雙眼,一邊后縮,一邊喊道:“張衍,此去水國,你還需我等煉丹,我,我對你還有用……”
張衍一嘆,道:“害大于用也。”上前翻掌一拍,將竇明拍死,再張口一吹,將他元靈吹散。
走出房門,他緩步向第五層走去。
卻感覺底下氣機駁雜,似乎有二十多人,而且好像有人已經察覺到了樓上的動靜,有一蹈海力士匆匆上樓,卻感覺到前路被阻,猛一抬頭,發現一個人影正站在自己正前方,驚呼道:“你……”
張衍“哈”的一聲吐出一口濁氣,“噗嗤”一聲將此人額頭開了一個圓洞,再一腳蹬在他的胸口,尸體順著樓板骨碌碌一路滾落下去。
底下一陣喧嘩。
“什么人?”
“丁老大被殺了!”
“趙二,快快拉警鈴!”
“那是什么?遭了!”
第五層一共有二十三名翻江力士,實力比蹈海力士還要差上一等,他們事先并不知曉除去張衍的計劃,此刻見一道青芒劃過,幾根警鈴繩線悉數斷絕,由于帶頭之人已經被張衍殺了,頓時亂成一片。
見張衍緩步下來,他們都是怔愣在那里,臉上浮起茫然之色,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是這個修士對丁五不滿,所以隨殺了。
張衍不理他們,手一揮,如意神梭繞場一匝,待他下到六層時,五層滿地都是人頭滾落,連元靈也被一并抹了。
第六層,一個原本端坐蒲團的修士突然雙目一睜,身軀一晃,便擋在了張衍面前。
這名修士乃是一名明氣二重修士,但他卻不急著動手,而是道:“張衍?我也曾聽封郎君反復說起你,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張衍眉毛為挑,道:“封汲?他在哪里?”
“封師弟便在樓下,不過你有命走下去么?”這名修士冷笑道:“我修道二十三載,練就水木玄功,胸有二十四口清濁之氣,遠勝常人一十六口,你決計不是我的對手,勸你束手就擒為好!”
唰唰兩聲,人影閃動,兩個俱是明氣一重的修士一左一右出現在此人身后,這名修士不由心神一定,其實剛才他也是心里打鼓,張衍片刻間就從五層那么多蹈海力士殺下來,實力豈是等閑?所以他先用言語恫嚇對方,好等同伴有所準備,沒想到對方果然上當。
要知道,氣機越多,則表明所能施放的術法越多,修士紙面上的實力也就越強,其實他胸哪里有二十四口清濁之氣?不過一十六口而已!
張衍卻是淡淡道:“來齊了就好。”
“殺!”
兩名明氣一重弟子還未有資格學到術法,所仰仗者不過是手飛劍,此刻一起大喝,手飛劍齊向張衍斬去!
而那名明氣二重的修士則往后一退,一十六口清濁氣盡數從口鼻噴出,在空盤旋若舞,黃光閃閃,竟是要結出一個法術,可是突然間,面前青芒一閃,只聽“嚓嚓”兩聲,兩顆頭顱便落在了腳下,飛到張衍面前的兩口飛劍頓時失去了靈機,被他抬手拔開了。
見那一十六口清濁之氣即將布成法術,張衍嘴角飄起一抹譏色,施法度如此之慢,也敢在咫尺之內的廝殺使用?
手宣命筆向外一丟,此筆臨空一轉,頓時將所有靈氣一齊刷去,這名修士渾身一震,還未反應過來,宣命筆又在他額頭間一啄一帶,元靈精血須臾間被一筆勾銷,只余一具空殼直挺挺地躺下來。
張衍忽然若有所覺,目光向樓道口拐角處撇去,那里從第七層剛剛上來一個修士,此刻眼見張衍像殺雞一樣連殺三個明氣修士,頓時嚇得亡魂皆冒,哪里還敢交戰?連滾帶爬轉身就往樓下逃去。
張衍不緊不慢走過去,下到了最后一層。
目光一撇,發現封汲正被五名明氣一重的修士圍在間,他手拎著著一只玉壺,見張衍下來,便一口飲盡壺酒,再一把拋開,隨后雙手負后,搖頭嘆道:“張衍,你未免太心急了,再過一日方才是你的歸期。”
他背轉身去,意氣風發的一揮手,道:“殺了吧。”
眾人手法器飛劍剛剛騰空而起,哪知道頭頂一黯,抬頭一看,“轟隆”一聲,一方大硯壓了下來,整個塔樓第七層都震了震,再看去時,包括封汲在內,這五人連飛劍帶法器都被一并被碾成齏粉。
伸手將鎮魂硯收回手,張衍掃視了一圈,面無表情地向上層走去,隨著他漫步而行,腳下漸漸蔓延出一陣陣的迷霧,所過之處皆成了霧氣彌漫之地。
此刻塔樓第七層,吳真卻神色不安,嘆息道:“蘇師弟,此次我可是被你拖下水了,原本只是說好你帶我引薦蘇師兄,我便替教訓他一頓,怎么臨了變成了要殺了此人了?”
他對面一個三旬左右的修士笑了笑,道:“師兄當真我以為我蘇奕昂為了一個靈寵就會大動干戈么?我對于張衍此人不感興趣,只是需要他真傳弟子的身份罷了,為我大兄大事,哪怕換一個無冤無仇的人來,我等也一樣殺之。”
吳真一臉為難之色,道:“師弟,你們這是在玩火,真傳弟子何等身份?這消息如若泄露出去,不說師兄我,便是你蘇氏恐怕也抵擋不住雷霆之威吧?”
蘇奕昂大有深意的一笑,道:“此事豈會泄露?那時我們都已經‘死’了。”
“你!”吳真驚得站了起來,只是看了看蘇奕昂那似笑非笑表情,再一想,頓時品味出了對方話語的意思,他頹然坐下,搖頭苦笑道:“如此一來,我卻是回不了凕滄派了。”
蘇奕昂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吳師兄不過是‘寒譜’出身,家門早已敗落,不回去也罷,我蘇氏有意囊括天下英才,并不如同其他世家一般計較出身,只要有才干,便能入我蘇氏門,吳師兄修道三十五載,如今已是明氣三重境的修士,比之蘇某高明了兩籌不止,如此人才,蘇某可不愿錯過啊。”
聽出蘇奕昂言語的招攬之意,吳真遲疑了一下,忽覺蘇奕昂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臉上,心一驚,暗道:“蘇奕昂隨身還帶了幾名明氣修士,雖然修為不及我,但他大姓出身,隨身必定帶有法寶,這如若我今天不從,那可當真要丟掉性命了。”
想到這里,他哪里還敢猶豫,翻身下椅,躬身拜道:“我吳真愿自此之后,愿聽從二郎吩咐。”他二話不說,當下舉手發了一個誓言。
蘇奕昂面色一喜,暗道這人果然上道,連忙將他攙住,將他扶上座椅,為了籠絡其心,他又神秘一笑,道:“既然吳師兄已是自己人了,那么我也不妨說與你聽,你可知我大兄為何一定要奪下深津澗?”
吳真道:“還望二郎解惑。”
蘇奕昂神秘一笑,低聲道:“我蘇氏先祖,當年從一隱秘之處得知,深津澗之,九曲溪宮之下,有一條修煉萬載蒼龍遺蛻,還有一處真龍府,老鯉渠伯盤踞此地數百年,就是為了找到入口,只是他卻不得其法,所以始終未能見功,若是我蘇氏一旦占了此處,族有機緣者立刻便可將這條蒼龍遺蛻煉成身外化身,此府室也可成為我蘇氏立派之基!”
吳真被這個消息震得發懵,隨即又覺出對方話之意,震驚地看著,啞聲道:“蘇氏……有自立之心?”
蘇奕昂站起身,看向窗外明月,昂然道:“我蘇氏之氣魄,志在天下九洲,又豈是區區一洲一派能容得下的?”
吳真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翻騰的心緒,雖然蘇奕昂此話未免說得太大,但蘇氏能于千年之間,從發展成為大姓之一,確實有幾分驕傲的本錢,當即站起,拱手道:“二郎既有凌云之志,我吳真愿附驥尾。”
只是這個時候,卻聽門口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進來:“宵小之輩,也敢妄談奪天?”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