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張衍是不是瘋了?他居然敢將六川四島真傳弟子的親族二十多人一起抓起來,難道他就不怕得罪這些真傳弟子,難道他就不顧忌這些人背后的世家大門?”
初時聽到張衍有這番舉動時,封臻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六川四島,雖說并不是什么大姓巨室,但是聯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況且被抓的人間還有一名是封氏嫡系弟子,張衍此舉簡直是膽大妄為,肆無忌憚了。
封商卻是輕搖大扇,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道:“臻兒你還是看不明白啊,此事張衍是已自身為支點,撬動師徒一脈與我世家爭斗,在還沒有決出勝負前,師徒一脈必定保他無事,此時誰敢出頭?是以他看似瘋狂之舉,實則卻是安然無恙。”
封臻卻又不解,道:“那之后呢?難道他不在凕滄派待下去了么?難道他就不怕日后我封氏,或者六川四島找他麻煩?”
封商雙手枕在腦后,半瞇著眼道:“那也是一年半載之后的事情了,那時的局勢……嘿嘿,誰又說得準呢?”
“一年半載?”封臻吃驚道:“哪需這么久?我聽聞族正在聯合另幾家交好的世家向師徒一脈施壓,而且掌門似乎也并沒有什么舉動……”
封賞卻是譏笑道:“愚蠢之極,以為師徒一脈之引而不發是因為顧及我等世家力量么?那是他們嫌我們這幾家肉太少,吃不飽啊!掌門正是要你們這些不辨眼色的人一個個都跳出來,他們好一打盡!”
封臻震驚道:“我們世家之間不是彼此休戚與共,共同進退么?難道掌門這么做,就不怕引起公憤么?”
封商連連搖頭,道:“師徒一脈此次拿住正理,只針對六川四島和我封家而來,且并沒有從根本上侵奪我等世家的利益,明眼人絕不會與我們陪死,說不定還早早盼望我等被削弱,好跟在后面分一杯羹。”
世家之間并不是鐵板一塊,相互之間也是矛盾重重,只在師徒一脈損及了他們共同的利益才會起來抗爭,如前次寧沖玄坐視五名真傳弟子被殺,這就引起了他們共同的恐慌和不滿。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師徒一脈很明顯只是針對封氏和六川四島而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己何必來趟這趟渾水?不跟著咬上一口已經算不錯了。
“圍攻真傳弟子,這個罪名不小,不自思悔改,還妄圖將師徒一脈反壓下去,我看封氏此次恐是要元氣大傷了。”封商目光連閃,沉聲道:“張衍此計毒辣,翻手之間,不但借勢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順勢坑了我封氏一把,果然是個好對手。”
封臻這才發現封氏看似還有還手余地,實則已然深陷危機,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走下座椅,俯身下拜,道:“侄孫求問叔祖,此事該如何化解?”
封商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道:“辦法自然是有的,讓封汲乖乖受死,一刀殺了送去‘正清院’,再派人前去安撫張衍,這樣一來,便能提前斬斷此事,不讓師徒一脈有向我等發作的機會。”
封臻雙目大睜,道:“如此,豈不是仍要丟掉我封氏族人一條性命?大大傷了我封氏的顏面?”
封商“嗤”了一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留人不留財,留財不留人,依我看來,以封汲一人性命使家族免去一番損失還是劃算的,要知張衍此計毒就毒在無論此事結果如何,都是在我封氏臉上甩了一巴掌,面子總是要丟的,何必再死攥著不放手?”
封臻在地上了拜了一拜,道:“多謝叔祖賜教,我回去之后會向族長老稟明此事,望他們早作決斷。”
封商緩緩搖頭,卻沒有說什么。
封臻猶豫了一下,又恨聲道:“只是張衍此人太過可惡,不知叔祖是否有法可以除了他?”
封商手大扇一頓,目光,道:“當初我引張衍拜入丹鼎院之下,又豈會沒有后手,只是眼下還不到動手的時候,需等待時機,”
“這……叔祖可否透漏一二?”
封商笑而不答,看封臻還想再問,他索性往榻上一躺,把扇子往臉上一遮,道:“睡也,睡也。”
封臻無奈,只得拜了幾拜后,退了下去。
五個月后。
靈頁島上黑云滾滾,金風烈火之氣翻卷不定,比往常濃郁旺盛了數倍之多。
張衍體內此時已練化出八十口乾靈清氣,如今只差最后一口便能一躍進入“氣海初化”之境,如此之快的進度,還多虧了先前王家送來的丹藥,再加上他摸索出來瀾云清氣的轉煉法。
只是這最后一口清氣反復凝練已有七天七夜之久,卻是始終不見功成。
到了最后,他索性放棄用瀾云清氣煉化的打算,改用引氣之法,將八十口乾靈清氣一起放了出來,試圖從元真拔出這口清氣。
可沒想到這八十口清氣一出,才將那最后一口清氣引煉一半,居然不知道為何溝通了地殼深處的重煞,致使金火兩氣不停往上沖涌。
這些重煞遠比平日那些煞氣兇烈,此刻仿佛知道他即將功成,洶洶而至,焦火熏煙一齊往他五竅內鉆來,似要一下將他壓倒,就此壞了道基。
八十口清氣被重煞一沖,亦是一陣散亂,如若一個不留神,這些煉化的清氣也有可能盡皆被污。
在此緊要關頭,張衍本我不亂,守住丹竅,神魂竟無一絲動搖,須臾間,便將八十口乾靈清氣一一定住,心默念太乙金書法訣,元真徐徐而動,極有耐心的將從毛孔滲入體內的煞氣一一磨化。
如此再過三日之后,那最后一口清氣如同破殼雞子般似出未出,只余一絲還未成就,就在此時,張衍突然雙目一睜,身體不自覺一搖,似乎有什么東西陡然間脫體而去了。
所有在外的乾靈清氣驟然一陣涌動,不經召喚,從他眼耳口鼻紛紛鉆了進來,五官頓時一陣舒暢輕明。再看胸,只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八十一口清氣正泛出爍爍漣漪,如水如波,在那里徐徐而動。
此刻,他已正式踏入了明氣一重,“氣海初化”之境!
不過那些清氣在丹竅里上下一浮一沉,仿佛江河大海蕩漾翻滾,這番力量似乎不愿讓他停下,仍在催動他不停運轉功法。
張衍心有所悟,張嘴一吸,將面前的重煞之氣吞下一口,用清氣裹住,放入元真不停打磨起來。
一日夜后,他方才將這一口重煞磨去,此時從他周身皮毛孔竅不停泌出出青黑色的汗漬。
“呼……”
他長長一聲吐息,一股黑灰色澤,如同煙燼氣息從口鼻往外噴出。
再反觀內視,發現胸口除了那八十一口乾靈清氣外,竟還有一口凝成一團玄色濁氣。
張衍不禁大喜,自己居然順勢聚出了第一口坤靈濁氣?乃豈不是又省卻了數月功夫?
“妙哉,妙哉,這第二步之艱難還勝過第一步,哪里知道太乙金書如此神妙,極陽為陰,極陰為陽,竟然一氣連破兩關,果然是福禍相伴,只看自己能不能秉心向道了。”
他有大氣運在身,冥冥自有天道高舉大鞭不停落下,不許他有絲毫懈怠。
可是這不是正合他意么?玄功修行,自然是如逆水行舟,有進無退,自己向前踏步前行,才是上合天心,因此勢不可擋,如若自己心志不堅,哪怕只是退縮一步,今朝便會被天道棄之。
此時張衍見八十一口乾靈清氣在體內或聚或散,游走不定,而一口濁氣卻滯重沉墜,居臥如同幽潭深井,心一動,張口一吐,將這口濁氣從胸吐了出來,只聽“嗤”的一聲,石壁居然被穿了個不知道多深,兩指寬的圓洞出來。
再深吸一口,便將這口濁氣召了回來,放入胸一觀,發現這口濁氣并未損折分毫,顯然這還不只這口濁氣的極限,不由暗暗點頭:“難怪太乙金書說煉到玄光境界時一道玄光便能銷金熔鐵,只是濁氣就有這般威力,看來并沒有夸大言辭。”
張衍知道自己這次沖奔勢頭已盡,這幾日內修為恐怕無法再更前一步了,以后仍舊需要按部就班慢慢打熬磨練。
他盤算了一下,至多還需半年,他便能進入明氣第二重“喚云召霞”的境界,屆時清濁相合,便能凝出之氣,借此駕霧行云,不用借助飛舟也能飛騰往來。
飛遁之法,一般只有到了明氣第三重境界之后,身體內有一點玄光之種,方能借助這一點玄光將自身與飛劍相合,附劍而行,如若到了玄光第一重境界“靈明初照”,便能直接用玄光裹住肉身穿梭往來虛空。
“噓……”
張衍突然聽到洞府外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立刻分辨出那是嘯澤金劍的聲響。
是誰傳書自己?
他立刻拿起牌符放開禁制,打開洞府之門,任由那金劍飛了進來,舉手接劍后,拆開書信一看,卻是告知他,十日之后真傳弟子共聚一堂賞月觀景,是以來信傳書邀請他前去赴會。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