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多將領中,朱鈺性沉穩厚重,武功也是數一數二,整個軍營中,只有喝了酒的羅老虎才能壓他一頭,所以他的威望最高。
他第一個進入營地,見到蘇恪之后,快走幾步到蘇恪面前,抱拳道:“宗師,有急事相商!”
蘇恪對事態心知肚明,這一點兒也不難猜,白素說軍氣頹喪,灰氣彌漫,這就說明霍炎城已經完蛋,大軍無帥,還能有什么軍氣?而他的氣運卻是烈火烹油,加上軍中將領齊來拜訪,事情如何,已經不言自明。
但他表面卻不會說,笑問道:“哦,這時節能有什么事?就算送去的蛇肉美味,各位將軍也無需特意跑過來致謝吧?”
大將軍即將完蛋這件事,還真不好在大庭廣眾下說,朱鈺對身后眾將打了個眼色,眾將軍就圍上來,將蘇恪圍在中間,隔開了周圍軍士的視線,朱鈺凝聲道:“宗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恪也嚴肅起來,微微點頭,他拍了拍一旁的松木杖,松娘知道要回屋了,便悄悄收起了小樹枝,地下生發的根須也悄悄收了起來,又變成了一根碧綠木杖。蘇恪這才將木杖拔起,然后一指身邊的木屋道:“各位將軍,有話屋里說。”
眾人便進屋。
到了屋子,關上木門,朱鈺立即放下所有矜持,直接半跪在地,他身后的將軍,包括羅老虎也都跪倒在地,這陣仗把蘇恪嚇了一大跳,急忙側過身子躲避:“朱將軍,羅將軍,各位將軍,你們這是為何?”
朱鈺抬頭,毫不拖泥帶水:“宗師,大事不好,大將軍命不久矣。大軍不可一日無帥,吾等特來請宗師,坐鎮中軍!”
這事并不出蘇恪意料,但卻讓白素大吃了一驚,她躲在蘇恪頭發里,輕聲在他耳邊道:“咦你來軍營不過半月之期,威望怎地就到了這個地步?”
看看這陣勢,嚯估計整個軍營有品級的將軍都來了吧?這可不是來興師質問,而是來請人回去當大帥的。這群將軍一個個都心高氣傲的武人,想要讓他們心甘情愿做出這事,那蘇恪絕對是干了什么讓人驚天動地的大事。
嗯,殺死她的師兄算是一件,之前肯定還發生過其他事,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素看到了蘇恪聚集力量的可怕速度。
‘不到半月就成了一軍之帥,雖然還不穩固,但憑這小子的手段,這帥位既然到手,那絕對沒有交出去的道理。按這速度,再過半年,一年,那又是什么樣的光景?不會真的化龍成功吧?’
想到這里,白素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以前雖然她很看好蘇恪,但那只是看好而已,離實現還有這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成功的概率其實很是渺茫,要不然她也不會因為個人意氣中途就和蘇恪翻臉了。
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蘇恪成功掌得一軍之力,這化龍的可能性成十倍百倍的提升,白素就不得不開始正視了。
‘扶龍庭,可是邀天之功,不僅游戲里能得到偌大的便利,即使是在現實世界,我也能收獲無數財富,甚至能得到自由,成為人上人!這.....看來我真的需要認真了啊!’白素心底深處涌現出一絲火熱。
這一次,她心底一直存在的報復心思沒有出現,甚至連冒泡都沒有。
另一邊,蘇恪還在謙虛:“諸位將軍,誠不過一小小都尉,怎么坐鎮中軍?又如何讓眾軍士心服?這等荒謬之事,休得再提!”
羅老虎心直口快,一聽這話,就嚷嚷道:“宗師,誰敢不服?我一槍戳死他!”
朱鈺也道:“宗師,蠻人夜襲,您救吾等于水火,此不世奇功,兄弟們都感念您的恩情。您又有如此神功絕技,一槍就刺死那碩大白蛇,軍士們都傳您是關帝圣君下凡,若您坐鎮大軍,軍心立安!”
就連一直沉默不言的第三大猛將李志也開口:“宗師,蠻人最愛記仇,上次大敗,不日必來報復。屆時軍中無帥,怕是.......還望宗師救吾等于水火!”
李志這話,說中了營帳中將軍們的心思,如果是和平時候,這帥位哪來能輪得到蘇恪這個新人來坐,就算他立下奇功也沒用,各個將軍說不定已經開搶,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大帥之位就必須是有能有德者的賢者,若不然,蠻人大軍一來,那就自尋死路!
蘇恪臉上還有‘猶豫’:“可我只專精武功之道,實在不通用兵啊?”
一聽這話,羅老虎就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宗師,您用啥子兵?霍大將軍那樣的儒將才要用兵。宗師你武功蓋世,就如上次那般,帶領我等全力沖鋒,直取敵方大將首級,豈不痛快?!”
眾位將軍也是連連點頭稱是,他們敬服蘇恪,最服的就是他的武功。先前那白蛇都要化龍了,那么大的身子,據說一尾抽下,直接將馬都抽扁了,還能口吐白氣,連這樣的大蛇都能一槍戳死。這等武功,驚天地泣鬼神,只要他肯帶軍沖陣,何人可抗?
說到這里,見蘇恪還是猶疑,各個將軍立即齊聲道:“宗師高義,懇請宗師救大軍于水火!”
卻是用義相逼了。
白素也輕聲道:“蘇誠,差不多可以了,別崩太緊,可以答應了。”
她是所有人中最知道蘇恪心思的,蘇恪這么一推而拒,那不是真正怕當不好大將軍,這么聰明有慧的人怎么會當不好大將軍?他這完全就是在擺架子,等得所有人開始誠心求他了,之后再出什么瑕疵,他也有話好說。
上趕子沖上去不是事,被人求著,那才能長久。
蘇恪當然知道差不多了,他長嘆口氣,勉為其難地點頭:“既然如此,我就試上一試。不過先說好,霍大將軍留下的法制,我一概不動,全部保留。若是蠻人襲營,我也不會指揮,屆時,就出騎兵,直取對方帥帳!”
這話一出,眾將軍心中的擔憂頓時盡去。
霍將軍留下的軍中法度是極好的,眾將軍心里都清楚,要不然也不會壓得蠻人一直不敢出山。但是,新帥上位,為了彰顯自己存在和威望,往往會大改軍法,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現在非常時期,大軍需要的就是穩定,雖然蘇恪一意孤行的話,眾將也不會違抗,但對蘇恪評價就大大下降了。
其中以朱鈺最是看的清楚,他一聽蘇恪的話,心中就忍不住贊了一聲:“宗師果非常人,就這一句話,蘊藏大智慧!此人為代代理大將軍,無憂矣!’
眾將相互對望了幾眼,然后就齊聲道:“一切全憑宗師吩咐!”
現在眾人還稱宗師,因為蘇恪這帥位還沒得到朝廷認可,喊代將軍有不好聽,宗師是最佳稱呼。
于是,蘇恪來到霍家軍后的第十二天,他成了霍將軍的新統帥!
此時他再看自己的氣,又有所上漲,中心的青氣正緩緩朝四面八方延伸,一點一點地取代金黃色的氣韻,假以時日,等他成為霍家軍名正言順的大將軍,并且收服軍心之后,這氣運怕是要純青一片了。
事情已經商定,蘇恪自然不用再呆在這個崗哨,他跟著眾位將軍回到大軍營地。到了大軍營地,眾位將軍將對各個軍士一說,竟無人反對,反而人人歡欣鼓舞。
蘇宗師竟然成了代帥,他如此蓋世武功,天下無敵,再不用擔憂蠻人用強攻沖營這一招了。
蘇恪的行事也如同他最先說的那般,絲毫不該軍中法度,他每天只看,不說,然后就是在整個大軍內閑逛,偶爾興起,就指點一下軍士的武功。
霍炎誠有一支親衛,是霍炎誠的家族私兵,叫玄甲衛,大概有五百人,蘇恪體驗過他們力量,的確是精銳,尤其擅長潛伏暗殺。這些玄甲衛個個都極其驕傲忠誠,霍炎誠一死,這些玄甲衛竟然一個不留,直接離開軍營消失了,估摸著是去回霍炎誠老家投奔霍家去了。
雖然心中有些可惜,但這些玄甲衛留下來也是個麻煩,蘇恪也樂的輕松。
一個星期的時間一晃而過,霍炎誠也死了三天了,這時候,蘇恪已經對大軍非常熟悉,營中的對正以上的軍官,那些有特長的軍士,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喊出名字來。
軍士們也都認得他了,見到他,都恭敬地喊他一聲宗師。語出真心,沒有半點勉強。
大軍軍心,正一點一點地被蘇恪聚攏。
這邊,蘇恪潛移默化地收攏軍心,另一邊,在莽山軍營東面,三個騎士正朝大營飛奔,三個騎士中,頭前一個騎士一身文官的青衫打扮,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五,他眉頭緊蹙,似乎心有極大憂慮。
在他身后跟著兩個披甲騎士,一左一右,緊緊將文官保護在中間。這兩騎士身上透著淵渟岳峙的氣勢,至少是一流高手。
三個騎士行了半天,登上一處高地,就見到前方山谷中的大軍營地。
年輕文士眺望軍帳,只見的軍氣彌漫,鼎盛軍容,他不禁長嘆口氣,滿目的憂愁:“霍炎誠一世英明,帶兵之能天下無雙,但終究年歲偏大,只希望他這回不要犯糊涂啊。”
說完的時候,文士握緊了腰間的佩劍,這劍華麗至極,劍柄有字,細看,乃’龍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