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意外,頭領一死,他身邊的那些護衛竟然不退走,但也不進,就這么將蘇恪圍在中間,僵持著。
蘇悴就不動,趁著這機會,體內運轉徐元功,緩緩吐納呼吸,調理自己體內腐的氣血。
人琳有限,一路殺進來,還硬接鐵錘,爆發罡氣,無一瞬休息回力,縱使肉身強橫如宗師,也有些欺了。
單論力量的話,在戰鈔上,宗師也只是百人敵。只需上百精銳,進退有度,合爾擊之,宗師也得飲恨,若有弓弩利器,那估計一個五六十人組成的弓弩隊,亂箭之下,宗師也難逃生天。
不過這是理想化狀況,真實情況要復雜的多,一個宗師如果陷入被圍攻的境地,那他其實不是被殺死的,而是笨死的。
另一邊。
郭濤等人卻沒閑著,眼見賊首被殺,一個個士氣大振,大吼著從車陣后面沖出來,殺向山蠻子。
山蠻子們死了頭領,護衛頭子、神箭手這些有威望的也死了,一時間軍氣頹喪,面對士氣高漲的運糧軍士,稍稍抵擋了一陣就崩潰了,開始且戰且退。
這些山蠻子也真是勇士,就算陷入如此頹勢,傷亡依舊很小。
蘇恪身邊的這一圈護衛打破了僵持,緩緩圍攏,似乎要為他們的頭領復仇,之所以一直沒出手,想必是忌憚蘇恪的身手。
看著這一幕,蘇闞波微閃:‘看來我殺那家伙地位很高,這班人護主失利,回去之后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這么一想,蘇恪不驚反喜,那個頭領是他單人獨力殺的,自然是越值錢越好。
至于這些蠻子,他根本無所畏懼,他們頭領在的時候他都照樣沖陣,更何況此時群龍無首的狀態。
稍稍休息了會兒,蘇愜鐵劍拋在地上,隨后腳一挑,將地上一個蠻子掉落的長槍跳到他手中。
這樣的殺陣,長槍比劍好使的多。
雖然他練的是白猿劍法,但他是宗師,以槍代劍,輕而易舉,根本沒有順手械,不順手的問題。
長槍在手,蘇悴不急著動手,擺了個白猿劍法的起手式,唇角一挑,顯出一絲挑釁的笑容。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蠻子護衛終于忍不住,一揮手中的狼牙棒,用蠻語高喊一聲:“殺!”
這語言蘇恪卻能聽懂,他在偽造的過往影像中提到,他游歷四方,天賦過人,各地的土語方言都有涉獵,或許說的不流利,但聽懂沒有任何問題。
一聽這話,見這護衛合身撲上,他腳下立即一個墊步,看起來動作似乎不快,但卻在瞬息間到達這護衛身前,一槍同時直捅,取‘白猿獻果’之意。
白猿獻果,名字好聽,似乎也挺恭謹,但在戰陣上,獻出的卻是死亡之果,能不能接得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槍桶去,一下就捅穿這護衛身體,而這護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
隨后蘇恪拔槍,迅捷往后一掃,槍尖發出鬼哭一般的呼嘯。
‘啊啊啊啊!’四聲慘呼同時出現,卻是四個蠻子沖了上來,四人的咽喉齊齊被槍尖劃穿,此時只能捂著喉嚨倒在地上掙命。
這五人一被殺,蘇恪立即就感到一絲極細微的命格之力朝他飛來,再看他自己的命格之氣,其中紅意越發明顯了。
‘殺敵立功以聚氣,明白了。’蘇隳中微微一笑。
這些蠻子雖然都是普通人,沒有之前蠻子頭領那么強大,殺一個,蘇慊能得一絲命格之氣,但積少成多,殺了這么多,效果并不比擊殺那個蠻子頭領弱多少。
不過,蠻子們到底不是毫無感情的機器,眼見蘇忝了長槍之后,變得越發勇猛,瞬息就殺五人,連近身都辦不到了,這樣的力量實在可怖可畏,根本就不給人活路。
于是,又是不進不退的僵持。
蘇悴不急,就趁機休息。
另一邊,郭濤終于帶著人殺過來了,他見蘇懔少二十多個山蠻子聞,立即大吼一聲:“兄弟們,隨我沖啊!”
他埋頭沖過來,要幫蘇汊圍。
這一下,里應外合,山蠻子護衛終于支撐不住,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跑啊!”
一群山蠻子勇士這才放棄了蘇恪,轉身狂奔而逃。
有幾個蠻子護衛轉身,沖向頭領尸體,似乎準備把尸身帶走,但蘇泗緊盯著,一見有人靠近尸體,就撿起地上的武器拋過去,誰撿誰死!
試了數次之后,蠻子們就放棄奪回尸體,倉皇逃竄。
到這時候,蘇恪卻不插手了,任由郭濤等軍士追趕著山蠻子擴大戰果。
郭濤有自知之明,他們只是剩下不到一半人,真要殺起來,依舊不是對方的對手。況且他們主要任務是運糧,而非殺敵,糧食保淄是最大的功勞。
是以,他追了一陣之后就放棄了追趕,帶著一干軍士回來了。
“你,你,你,去割蠻子首級。你們,去整理車隊,隨時準備啟程!”
“是,都尉!”
吩咐完了這事,郭濤擦干凈臉上和精鐵鎧上的血,一臉恭謹地走到蘇恪身邊,抱拳道:“多謝宗師救命之恩,不知宗師如何稱呼?”
之前蘇閽露罡氣,人人都知他有宗師修為,同為武人,郭濤敬佩非常。
走的近了,看的清了,他心中更加驚訝。
眼前這人,看著大概二十一二歲,滿面生光,膚色晶瑩如玉,雖然廝殺良久,但一身麻衣竟未沾染一點血跡,回想之前這人獨闖軍陣,一劍一命的絕頂劍術,郭濤不禁自慚形穢。
‘這人看著比我朽了,但武功卻勝我十倍,實在讓人心生無力啊。’
蘇恪臉上卻沒有絲毫自傲之色,如果是獨行的劍客,性格高傲沒有任何問題,但想要進入軍中,最佳的辦法卻是和光同塵,因為這些人,日后就是他的戰友同袍,關鍵時刻,是需要托付后背的,若自恃武功,目無余子,必然惹人嫉恨,戰場上就可能會送命。
蘇恪如今慧覺大開,這些東西一想就透,此時臉上就顯出和煦微笑,抱拳回禮:“都尉大人,在下姓蘇,單名誠。于武功一道,在下行所得,但卻不敢稱宗師。”
他這是自謙,但郭濤怎么敢當真,之前對方單手接巨漢鐵錘的威風猶在眼前呢。
他連忙道:“吾姓郭,單名濤。宗師救吾之名,不敢自稱大人。”
蘇恪卻給足了郭濤面子,聞言就道:”那在下就喊郭都尉吧。”
“如此也可”郭濤連連點頭,他隨后問道:“宗師武功絕世,這一番多虧宗師出手相救,救吾等兄弟性命不說,還保住大軍糧草,此大功一件。大將軍聞聽,必有重賞,宗師,不若隨我同行去莽山?”
他這番話卻有私意,不說賞賜什么的,兄弟們被殺過半,若是山蠻子再偷襲,路上再出個什么意外,他們絕對無力抵擋,若有此人同行,這一路就安全了。
不過,他聽說宗師性格都高傲,不喜束縛,對方到底會不會跟他同行,他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蘇閫等著這句話呢,笑道:“在下聞莽山蠻子作亂,莽山百姓被殺無數。聽聞霍將軍大名,便欲投之。此番糧草大事,自然要與郭都尉同行。”
郭濤一聽,大喜過望,他之前以為蘇恪武功如此之高,必然是清高出世之人,沒想到對方竟然要投軍從戎,這樣的大好事哪里找去?想必大將軍聽了定然也是十分歡喜,屆時定然不會追究他督糧之過了。
他滿面春風:“如此,濤東今日之事悉數報與大將軍知曉。”
蘇恪卻擺了擺手:“那倒不必,這些蠻子首級,我只確領。余下的,就由郭都尉分配給眾位軍士,以償苦戰之失。”
郭濤聽的心中敬服,朝蘇恪深施一禮:“那我就代兄弟們謝宗師美意了。”
此次,運糧隊損失過半,陣亡兄弟家中都需要撫恤,但如今朝廷貪官污吏橫行,這些撫恤層層克扣,真正到家屬手中的錢所剩無幾。
但軍功卻不同,尤其還是有首級做保的軍功,實打實的,在霍大將軍麾下,絕不會被貪沒。
現在有了這數十個蠻子首級做軍功,應該可以好好補償一二了。
‘這個少年宗師人真是不錯。’郭濤如此想著。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