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有賊

第七十六章 人妖終殊途(二)

雷云被吹散之后,蘇慊行人一路上就再沒有遇見意外,那些陰尸也都不見了蹤影。

三人沿著山路一直走,正如白素所說,出山之后,又走了半日,就上了官道。

敲官道旁看見一酒肆,酒肆是一對農家夫婦開的,很冷清,一個客人都沒有,三人就在酒肆里尋了個邊角位置坐了。

“伙計,有什么吃的沒?”三人中,就王守仁身上有銀子,自然是他掏錢請客。

“都是地里種的一些時鮮蔬菜,肉的話,有雞,臘肉,羊后腿肉,還有一些米酒。”伙計跑上來,殷勤介紹著。

“哦,切一斤羊肉吧。再加幾個小菜,一碗酒。”王守仁隨意點了幾樣。官道旁的酒肆,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瘍余地不大。

伙計應了聲,轉身去忙了。

趁著等菜的功夫,蘇閽王守仁拱手道:“書生,再走半日就到府城了,前方一路都是官道,商客多行,到這里,我們也該分別了。”

王守仁很是意外:“蘇兄,何不與我同去府城?”

蘇惴:“不必,世道漸亂,北方已是一團亂糜,我還是繼續往南方去的好。”

“大丈夫當志在。。。。。。”

“吾非大丈夫。”蘇恪淡淡地笑,臉上沒有絲毫羞愧之色。

王守仁嘆口氣,知道自己終究沒法改變蘇汶法,只能對他拱了拱手:“蘇兄,保重。”

“你也同樣。”

王守仁又看向白素,問道:“那白姑娘?”

白素任脈被封,雖然身體恢復了一些陰力,但也不知道蘇汊家伙用了什么詭異手法,她一運氣,整條任脈都突突突的刺疼,根本就等于被廢了功力,她心中異郴爽,自然沒好口氣:“書生你是貴人,日后自有你的前途,我終究是異類,就不拖累你了。”

對此,王守仁沒有意見,他仰慕白素絕世容顏不假,但他發妻蕓娘新喪,而對方終歸是異類,他的理智已經將這點感情完全壓制,對方沒有繼續跟著,他也是暗松了口氣。

不過他有些擔心白素的命運,主要是擔心蘇闃下不留情,他勸道:“蘇兄,白姑娘素無惡跡,你打算怎么疵她?”

蘇恪瞇眼笑笑:“還能怎么疵。自然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放這白姑娘離去。然后我自己也跑得遠遠的,只盼一輩子不相見。”

王守仁想了想,殺了白素是不可能的,對方救了他們的命,他絕不會如此忘恩負義,但蘇誠原本是好心替天行道,才惹下禍事,他也不想看到蘇汊了蛇妖的報復。

如蘇汊般疵,似乎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無奈嘆氣:“那也只能如此了。”

不一會兒,玄就開始上菜,幾人相顧無言,就著酒菜,沉默地吃著。

等吃飽喝足,王守仁就站起身道:“考期臨近,時間緊迫。清就告辭了,兩位保重。”

說著,他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約莫有十兩,是很大一筆錢了,這是給蘇恪留的盤纏。

蘇閽然不會拒絕,收起銀子,拱手道:“書生,告辭。”

王守仁轉身就走,稍過一會兒,就轉過路口,背影消失不見。

蘇閫白素目送他離去,待王守仁走了,白素對蘇閼沅笑:“我看你模樣,心火熾烈,怕是不甘平凡。怎么樣,是不是還在考慮化龍之事?”

蘇恪淡淡一笑,也不隱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世妖魔遍地,生靈涂炭,沅有心獨善其身,然得白姑娘教導,得了不世武技,又有喚風異術。既如此,兼濟天下又有何不可?”

遭遇陰尸之事,蘇惲現,參加這仇鹿之戰遠不止普通玩家,任何一個賊,只要自認有些能力的,似乎都參與了。

白素這么一個剛剛經過雷劫的蛇妖也是蠢蠢欲動,而這些賊的隱藏能力都遠不及他。

這樣的逐鹿盛事,他要是不參加,那實在是一件憾事。

‘不過,我要心再心,萬不能泄漏身份。我自己不要緊,但妹妹卻不能沒人照顧!’

他以普通玩家身份加入角逐,這是他的巨大優勢,但也是一個巨大的風險,最后能否成功,一部分看運氣,另一部分就得看他的能力了。

白素一聽他的話,神色好轉了一些:‘這人化龍還是很有希望的,我是不是該跟著這人一起混?似乎也不行,天庭找我不好找,但找這個玩家卻是一找一個準,我跟在他身邊,非郴安全。還是算了,等以后找這人報仇就是了。”

不過她心中也有好奇:“既如此,你何不跟著王守仁去府城?這書生可是貴人,若能得他的幫助,豈不是更好起步?”

要參加化龍,不保證以后不會出意外,身邊跟個貴人那是大好事,而且貴人氣盛,跟著王守仁,能聚氣啊。

蘇慊點也不隱瞞自己說法,緩緩曳:“書生的確是貴人。然他是秀才,我是白衣,彼貴我賤。他心中又以忠孝為念,就算同我一路,我又如何御使這人?若不能御使,我又躥下風,又該當如何自處?怕到了最后,反倒是為他人做嫁衣。”

白素一怔,隨后點頭:“這么說也是,只是可惜了這么一個機緣。”

“那倒也不至于。”蘇闃曳。

“哦,你倒說說。”

“此時彼貴我賤,待日后我聚攏聲望,覓得勢力,有地盤,有兵壯,有聲望,再以昔日之情相邀。你說,這人會投我不?”

現在,蘇悴么都沒有,就讓一個前途大好的秀才公和他造反,不靠譜,就算真拉起隊伍,很多事還得靠王家支撐,到最后說不定他忙活半天,聲望卻讓王家得了,那就悲慘了。

換個說法就是以他現在的氣量,容不下王守仁。所以他必須養望,讓自己先成為大湖大海,好海納百川。

白素忍不住點頭:“若將來他混的遠不如你,自會投你。如此,你便是君,他是臣了。”

說到這里,她贊道:“你這么一說,一切就明了。那你具體準備怎么做?”

蘇沌就考慮過了:“我是低賤布衣,即使登高一呼,也無人跟從。為何?身份低賤,無人知我之能,這第一步,自然是養望。”

這話中大有道理,白素一聽就明白,要不是有大仇在,她還真想來個扶龍庭呢,她美眸發亮,繼續問:“何處養望?”

蘇悴在借著這一問一答的形式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對白素是毫不隱瞞,說道:“亂世之際,武貴文賤。此時天下尚未完全崩壞,太子尚在,權相劉震野心未露,天下明面的戰爭就兩處,北方與韃子,西邊和山蠻子。山蠻子就在莽山一帶,離我們不過五百里路,由威武大將軍霍炎城率兵征討,聽聞霍將軍軍令嚴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又善用賢人,我準備去投他。”

白素便笑:“你準備去立軍功?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那些山蠻子里有各種巫人,擅長巫蠱之術,靠武功怕是難以全數應對。”

說完,白素已經笑了起來,她看著蘇恪,那雙星眸似乎再說:‘求我呀,求我呀。我能幫你忙。’

等到蘇悛口相求了,她就干脆拒絕,那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卻沒想到,蘇恪卻是搖了曳:“天下異術雖千奇百怪,但卻絕少脫離陰陽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我得了徐元功,白猿劍法,此次與那紅袍尸將苦戰,更有了心得。待我到得莽山,宗十境必不遠矣。屆時我成宗師,面對異術當能抵擋一二,再次也能逃得一命。且軍中軍氣鼎盛,也不是什么異術都能進的來的!”

這話也是有理,如果蘇沔成大宗師,就算白素完全恢復功力,只要蘇灃在大軍中不出來,她也拿他沒招過蘇丬不可能一直窩在大軍之中,她有的是機會報仇,就是麻煩了很多。

這么一想,白素心情頓時大大的不好,冷哼一聲:“悔當初傳你神功!”

她也不想多說了,冷著臉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緣分到此為止。你解開我任脈,然后你走,我也不會去尋你,咱們的賬,一筆勾銷。”

“也好。”

蘇恪便站起身,緩緩伸出手指,點向白素胸腹,似乎要替她解穴。

白素氣咻咻的等著,沒怎么防備,忽然間,她感到耳邊有風,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脖頸一震,然后眼前一黑。

耳邊傳來蘇恪的嘆氣聲:“白姑娘,汝性剛烈,我不敢冒險留你呀!”

“唉這黑了心的絮八蛋事百無禁忌,說不定真能成龍呢。”這是白素昏迷前最后一個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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