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和大爺才到老太太的廳門口,就聽見廳內三爺正講著什么,依稀的字句聽來說的應是昨夜的事。
丫頭唱了聲,兩人進去后,竟看見二爺和三爺兩人都掛著黑眼圈的跪在地上,一時倒叫蘇悅兒有些錯愕,但大爺卻似乎很HAPPY,有些興奮的直接蹲在兩人面前:“二弟三弟你們在做什么?和老祖玩摔碑?”
他話音才落,二爺和三爺一起動手去按他的嘴,結果大爺一個后仰閃過,竟是翻了個跟頭站直了身子,叉著腰大笑:“你們抓不到我!”
那一瞬間蘇悅兒注意到二爺和三爺的臉色很難看。
“奇兒!過來!”老太太一聲叫,大爺乖乖的去了她身邊,蘇悅兒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著頭皮去行禮問安,可才邁上前了一步,老太太卻已經帶著怒氣的說到:“摔碑?哈,你們兩個竟然攛掇著大爺去玩摔碑?好,好,你們是不是想白家散了啊,啊?摔碑?我倒想看看你們要摔的是誰的碑!”
二爺和三爺迅速的磕頭認錯,老爺卻已經一臉陰色的攥緊了拳頭,而太太和二奶奶都一副寒蟬若噤的樣子,低眉頷首……
“如意!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兩個好兒子!別人還沒欺負到白家大爺頭上呢,他這兩個弟弟倒先欺負上了!”老太太不悅的一發話點了太太的名,當下太太起身立在二爺和三爺的身邊就是低頭認錯:“婆婆責怪的是,是如意沒教好,竟讓他們兩個沒大沒小,還玩著惡灒的把戲……”
“哼,你們別以為奇兒燒糊涂了,就想著欺負他!更別想著沒了他,白家的鋪子就定是你們幾爺子的,我告訴你們,好好的心向著白家,我還能給你們甜頭,要是心生的朝外,我就是散了白家的基業也不分你們一個大子兒!”老太太說著眼掃到站在太太后面,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的蘇悅兒,竟是一招手說到:“大孫媳婦,你過來!”
蘇悅兒只得臊眉搭眼的過去,盡可能的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心里祈求著老太太別把自己樹立成靶子。但是,她悲劇了!老太太拉著她,用十分嚴肅的口吻說到:“我告訴你們,別以為我和你們只是說說氣話!如今奇兒也娶了月兒了,等到她給我白家生個玄孫出來,大不了,我親自帶他!你們別以為我白家就只能指望你們!”
老太太的一句話令廳內的人誠惶誠恐,除了大爺只顧著和二爺三爺做鬼臉外,就屬蘇悅兒覺得自己悲催,畢竟一個瞬間她就成了嘲諷無限的大靶子,這會也只能無聲的去裝死了。
“老祖宗,二爺和三爺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別動怒了,他們可從昨夜回來就跪在這里了,您就原諒他們了吧!”紅纓瞧出氣氛太尷尬,連忙出言放臺階。
老太太哼了一聲不說話,老爺便是上前一步:“母親大人,是兒子沒能教好他們兩個,還請您息怒!”說著他轉身看著二爺三爺使了個眼色:“還不快給老祖認錯!”
二爺急忙磕頭:“老祖,子軒錯了,子軒不該帶三弟去赴韓岳的宴請,更不該逗留到深夜,以至于事發后官府鬧到白家……”
“是啊老祖,子言知道錯了,以后子言再不亂去什么宴會了……”三爺也跟著磕頭。
“老祖他們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大爺一臉好奇的扯著老太太的袖子,老太太便拍著大爺的肩膀無奈般的說到:“聽不懂好,沒得這些煩心事。你以前管著白家鋪子也是走南闖北的人,什么時候和那惡濽的東西攪在一起過?你如今理不了事,家里的鋪子二爺頂著,我也還真希望他頂的起來,我見他活泛也是個人精,就沒理會他,想著他能把子言帶起來一起操持著白家的鋪子也是好的,卻沒想到他竟和韓岳混在一起!如今倒好,那韓岳被人家殺了,官府還出兵來護送他們回府,如今誰都知曉我白家的哥子和那幫禽獸混在一起不說,更是叫我白家生生的欠太守一個人情!哼,那種老狐貍,這個人情怎么好還?”
老太太說著氣的捶了下桌子,當下機上的茶杯就跳了起來。
“老祖不氣,弟弟們還小,您都說我錯了沒關系的嘛,他們也就沒關系了嘛!”大爺說著當著眾人的面做小動作,竟是比劃著叫他們兩個起來。一時間廳內的人都自覺的轉頭,當作沒看見。
許是大爺的小動作讓老太太看著又氣又好笑,終究是一擺手:“行了,跪了半宿的,都起來吧!這件事,你們自己好生想想怎么辦!那太守失了子,縱然是賞金客做的,但也畢竟是他的骨肉,過些日子悅王又會來,你們自己好好思量下吧!還有,摔碑這樣的把戲不許再哄著奇兒玩,若是讓我知道誰還攛掇著,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打斷他的腿轟出白家的門!”
老太太這么一交代,全都出聲應了,幾個丫頭也攙扶了兩位爺起來,但畢竟跪地久了些,一時兩個人都有些不得力的靠在丫頭們身上,坐也不敢坐,而此時老太太又說到:“好了,今早也不必伺候在我這里,折騰了半宿我還要補眠,你們都各自忙活去吧,還有,昨個下午海家傳了帖子,說今個下午海家二爺海亦狂會到白府來議事,大家也知道海家和咱們白家的關系,別怠慢了人家。所以,有事的今早就各自辦去,下午都給我在府里待著!”老太太交代完了,這才擺了手,當下廳內的人應了,丫頭婆子們一應伺候著告退出來。
“娘,海家的二爺要來?”一出了廳,二爺便是一臉詫異的問著太太:“我怎么沒聽到信兒?他這幾年不都和白家沒來往了嘛,而且生意上的事,都是讓他管家來和我們說,這回怎么突然到我們白府來?”
太太搖搖頭:“我哪知道?我都是剛剛才曉得。”太太說著看了眼照例跟出來的蘇悅兒說到:“行了,都散了各自忙去吧!軒兒言兒都回去休息,下午海家二爺還來呢,好生應酬!”說完看向一旁一臉愁云的老爺,又道:“老爺,今日軒兒言兒讓您動怒了,少時,我自會管教的,您看……”
“哎,這些事,我不想多說了,你們兩個自己好生悔過吧,我思量著小舅子來,只怕是和漕運的事有關,哎,我先去鋪子上看看,心里有個譜吧!”說完便是揚長而去。
太太白著臉沖蘇悅兒艱難似的笑了一下:“行了,你也去忙活你的吧,雨晴,陪我回去!”葉雨晴正扶著二爺往轎子跟前去,聽了喚,忙叫下人伺候著二爺,自己去伺候著太太上轎。蘇悅兒見狀也知道人家是把自己看做對家的,只能福身行禮轉身回院,把大爺照例的丟給了老太太。
一回到屋里,蘇悅兒就叫了紅玉和翠兒秋蘭在跟前,裝作很小心翼翼的說到:“你們準備下和我出去一趟,叫上四紅,對人就說今日里有人買了莊園,我們是去牙行行文書的,一會到賞金壁前的橋口處停了,我娘家知道我這邊有用項,前日里就說好了,今日再借我些銀兩叫我拿著應急。我思討著這事不能明了敗了白家的臉,你們幾個就悄悄的和我去接了銀兩回來,可知道?”
“是。”紅玉和翠兒本就是大丫頭,聽了就明白里面的意思,應了聲就去準備,倒是秋蘭聽了更暈,待人沒了才輕聲問著:“小姐?夫人,夫人還有錢借給白家?”
蘇悅兒點點頭:“是啊,你以為蘇家真就窮的叮當響了?只是我娘高明,好鋼用在刀刃上!”
“鋼?”秋蘭聽的一頭霧水,但也能明白小姐的意思那就是蘇家其實很有錢……
一行人收拾妥當出了府,到了橋邊,當下看到橋墩口子上一輛馬車停在那里,蘇悅兒便帶了面紗下了車,連秋蘭都不讓跟著上了對面的馬車,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又下了馬車,繼而兩個漢子抬著沉重的箱子,放在了紅光和紅影駕駛的馬車上。
在然后那馬車揚長而去。
蘇悅兒當下叫馬車繞著平城轉了一圈,到白府前特意又轉了轉。紅光和紅影看的出來大奶奶的防范意識,便在大奶奶觀望的時候告訴她,無人跟蹤。
蘇悅兒這才放心得叫人帶著箱子進府,而這一次,因為蘇悅兒在跟前,吳管家竟然沒查驗箱子,更沒問數,只打了個招呼就忙活去了。箱子被抬進了小廳,蘇悅兒一邊動開一邊說到:“我娘給的多,我取出幾塊來,剩下你們兩個抬到二爺那邊去好了。”
她才打開箱取金餅,身邊的幾人一見是金餅,都有些愣。
待她拿了七八個金餅出來,準備叫他們送去的時候,一邊的紅玉終于憋不住的說了一句:“奶奶,您不會是打算就這么給二爺送去吧?”
蘇悅兒聞言有些愣:“怎么?不行嗎?”
紅玉這次沒說話,倒是秋蘭開了口:“奶奶,這是金子啊,不能直接花銷的,要拿去兌換了才能花的,您這樣給二爺,到底是換多了換少了,您如何有數?”
蘇悅兒聞言就傻了,追問了好一頭才明白過來,這金子在古代根本不流通,不當貨幣,只做保值物品,所以才打成金餅或是金錠來保存,而錠還小一點,偶爾拿來交易一下還行,而金餅幾乎就沒拿來易貨的。也就是說,她這一箱的金餅,實際上就跟國債,基金是一個性質,非要兌換成白銀才成!而兌換也是有時價的,而且還要再折損點手續費,也就是說她這三千金拿出去未必就能兌換出三萬兩白銀。
蘇悅兒看著一箱子金燦燦的東西,無力的坐在椅子上苦笑:什么叫悲催,那說白了就是倒霉催的!我辛苦的殺了韓岳賺來錢,錢還是國債要兌換,而因著韓岳的死,二爺三爺惹了老太太,我一下就被老太太豎成靶子!奶奶的,我這人品要渣到什么時候啊?
她正哀嘆呢,就聽到丫頭們的聲音:“大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