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第八十一章潮來又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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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按照昨天大多數讀者的反饋,那我就先用大章了哈,以后還是每天晚上八點更新,有事會和大家說的。另外,雖然這章里寫了一句大海都是水,但我有些愕然地現,現在我寫東西真的是毫不灌水啊,美麗極了。)

翻滾的海浪激起無數水花,變成霧氣籠罩著海面,隨狂風卷動,讓溫度急劇降低。

礁石上的青苔被浪頭剝離,那只肥碩的海獸早已潛入海底。

鐵劍向著西海深處走去。

水霧越來越大,漸與天空里的陰云相接,陽光都被擋在后面,天地一片陰晦。

在驚濤駭浪之間高飛行的鐵劍很難被現。

井九看著西海深處,對顧清說道:“如果有事就扔貓。”

白貓看了井九一眼,喵嗚了一聲。

它不是在表示不滿,而是在向井九出警告。

就算有水霧陰云與海浪的遮掩,但如果這般過去,還是會被對方現。

藏貓貓這種事情,當然貓最擅長。

井九知道它說的有理,對顧清說了聲坐穩。

鐵劍從高空急降,一頭扎進了翻滾湍急的海水里。

大海里都是水,阻力極大。

井九坐在鐵劍前端,抬起右手指向前方,一道柔潤而清楚的劍意,從指尖散出。

高迎面撞來的海水就像是堅硬的石壁,但不知為何,遇著那道劍意便會變得異常柔軟,伴著無數低沉的、雷鳴般的爆響,自行分開一條道路。

當年穿過那片死寂的寒原時,井九也是同樣的姿式。

只不過那時他用的是適越峰的六龍劍法,今天用的是另外一種。

看著這幕畫面,顧清很吃驚。

師父就連天光峰的承天劍都會,還傳給了自己,他當然能接受師父懂得碧湖峰的潮來劍法,只是師父的潮來劍法使的未免也太好了些,只怕現在的碧湖峰主都不如他……

有潮來自然有潮去,低沉雷鳴起,海水如潮般分開,在鐵劍的四周形成透明的水墻。

各種各樣的魚類與海藻高后退,變成無數道顏色不一的線,偶爾還能看到相對遠處海獸巨大而茫然的眼睛。

黑色鐵劍載著二人一貓在西海底高前行,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鐵劍度漸漸變慢,雷鳴之聲歸于寂滅。

遠方海水里出現無數黑色的巨柱,看著就像是豎立的鯨魚。

那些黑色巨柱其實是浮島淹沒在海水里的部分。

這里不是蓬萊神島,而是西海群島。

直至今日,這片偏于西海深處的群島在名義上依然屬于鮫人所有,只不過多年前便被西海劍神搶為了山門。

鐵劍停在西海群島外遠處,沒有任何聲音,像截斷木般繼續下沉,直至來到極深的海底才停止。

這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事物。

井九向上望去,眼瞳里生出一抹劍火,便看到了碧藍的天空。

顧清現在的境界也頗深厚,學著師父的法子以劍火洗目,視線也終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遙遠的海面。

從黑暗的海底望去,遙遠的海面就像是一塊藍寶石,無比美麗。

當然,那塊藍寶石也可能是天空。

藍寶石的表面有無數道裂縫。

那是高空里的數百道白色的氣流,也是海水里的線條。

那些線條是由氣泡組成的,連綿數里之長,正在緩慢地消散。

顧清仰頭看著這幕壯麗而神奇的畫面,震撼的完全無法言語,甚至忘記了自己在海水里。

這就是那兩位劍道強者在天地間留下的痕跡嗎?

緊接著,又有劍光從極高處落下,沒有任何聲音。

西海表面出現無數道極深的裂縫,最深的約有數百丈,離鐵劍的位置已經很近。

如此柔軟的海水,在這些劍光之前仿佛改變了性質,似乎粘稠了無數倍。

要知道這只是外泄的絲毫,可以想象那些劍光的真實威力是多么的恐怖。

顧清曾經在朝歌城的皇宮里見過冥皇與蒼龍之間的戰斗。

那場戰斗是神魂相爭,雖然玄妙,以聲勢論卻遠遠及不上此時高空里的兩道飛劍。

劍光斬碎層云,海濤不平,遠方一輪朝陽在其間沉浮不定,把海水照亮了些許。

顧清看到了無數死魚,甚至看到更遠處有幾只小鯨魚的尸體正在緩緩沉降。

他忍不住望向井九,神情有些緊張。

他已經隱約猜到,兩位絕世強者應該是西海劍神與無恩門的裴先生。

問題是師父帶自己來這里做什么?

通天境強者之間的戰斗,不是誰都有機會親眼目睹,對任何修道者來說,都是極難得的機緣。

問題是這里在海底,距離兩大劍道強者的戰場如此之近,萬一哪道劍光落在自己這些人身上該怎么辦?

如果說師父是想要幫裴先生,以我們的能力能幫什么?

顧清下意識里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白貓。

此時,海面忽然安靜下來。

無數像碎石一般的東西,從高空墜入海里,如暴雨一般,在海里劃出無數道極細的線。

緊接著,有人落入了海里。

那個人一動不動,灰白的頭被隨著水流起伏,就像是海草一般,然后漸漸被血染紅。

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故事里都是主角。

只是有的故事是喜劇,有的是悲劇,有的很文藝,有的很婆媳,有的很熱血,有的很傳奇。如果有人覺得自己是更大故事的主角,那他必然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比如生的特別好看,家世特別好,或者天賦卓異,或者經歷與眾不同。

王小明覺得自己是主角,便是基于這些道理。

何霑也是這樣認為的。

在修行界他以好運著稱,即便現在知道這些好運的背后隱藏著真相,也沒有影響他的看法。

有這樣一位親姨媽,他不是主角,誰是?

既然是主角,便要參與到故事里來,不能成為觀眾,更不能遠離現場,去蹈什么紅塵。

從寶通禪院往果成寺的旅途沒能完成,他違逆了過冬的意愿,悄悄去往海州,喬裝打扮成一名漁夫,駕舟深入西海,等著在即將生的這個大故事里閃亮登場。

他不是好名也不是好熱鬧,但這件事情端于寶通禪院,兩個朋友因他而結識,更是自家長輩定下的計劃,如此危險,他怎么能放著不管?

他駕著漁舟在西海上飄了很長時間,沒敢靠近西海群島,也不敢離童顏選擇的戰場太近,以免引起某些人的懷疑。

今天清晨,兩道劍光毫無征兆地出現,斬碎了晨光。

西海劍神與裴白的戰斗就這樣開始了。

天地變色,海生巨浪。

只是瞬間,他的漁船便被巨浪擊散,沉入海底。

何霑不敢飛起,抱著一塊木板,在源源不絕的大浪里飄著。

他感受著高空里那兩道磅礴而可怕的劍意,感覺自己就像是飄在水面上的一只螞蟻。

直到這時候他才想明白,修行界以強者為尊,真正的主角只能是真正的強者。

在這個故事里他沒有資格做主角。

不過他本就沒想過有能力參與到殺死劍神的行動中,只是想過來看看,看看有什么可以讓自己幫忙的地方。

至于怎么幫他也不知道,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看明白童顏那個簡單至極的計劃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水不停地沖洗著他的身體,讓他的思緒變得有些混亂。

裴先生已經出手,是桐廬還是蘇子葉完成的最后一步誘使?他們兩個人有沒有暴露?他們準備什么時候逃出來?對了,自己的浣溪紗究竟能坐幾個人?以前總是獨來獨往,從來沒有機會試過,早知道應該先去一趟大澤。

他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忽然現前面涌來的浪變得小了些。

風消云散,便是碧海藍天。

何霑抬頭望向天空。

一道身影從極高的虛境落了下來。

片刻后,又一道身影從虛境里落了下來。

兩道身影先后落入海中,濺起小至不起眼的水花,漸漸向海底沉去。

更遠處的西海群島方向,隱約有數十道劍光亮起。

從漆黑的海底向海面望去,就像從井底看著天空。

那片天空對青蛙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天空里的人也很現井底陰影里的它。

鐵劍停在海底,沒有人能現它的蹤跡。

不知道是不是抱著白貓的緣故,顧清現自己的靈氣時刻回滿,根本沒有氣息不足的問題。

海面漣漪漸平,歸于平靜,然后再次生出兩朵水花。

裴白掉進了海里。

西海劍神也掉了下來。

顧清臉色蒼白,右手緊捏劍訣,隨時準備出手。

井九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沉默注視著前方的海底。

西海劍神向著下方緩緩沉降。

他的身形很高大,縱然橫躺在海水里,依然給人一種威嚴十足的感覺,就像是尊雕像。

無數道極細微的劍意,在他的身軀表面繚繞,看著就像是電絲一般。

海水在他的身周輕柔游走,兇惡的海獸們紛紛向著更深處、更遠處避走,顯得驚恐至極。

陽光穿透海水落在他的臉上,散出玉一般的白色,鼻梁與下頜的線條略有些生硬。

他向著海底慢慢沉落,始終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一般。

數十里外的海底,裴白也在向海底沉落。

他同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散開的白在海水里飄動,血水已被洗清。

兩大通天境強者的戰斗,結局難道竟是兩敗俱傷?

西方的海面上生出數十道劍光,剛出群島便分作兩隊,一隊向著西海劍神而來,應該是準備救援,一隊向著裴白的位置而去,意思更加清楚。

顧清再次望向井九,瞪圓了眼睛,心想現在必須出手了,不然裴先生必死無疑!

就連白貓這時候都伸出前爪,撓了井九一下——它沒有看著裴白,而是盯著西海劍神所在的那片海水,心想既然此人是青山宗的大敵,如此好的機會怎能錯過,你應該讓我前去殺了他。

井九沒有理會顧清。

他也在看著西海劍神,視線卻沒有落在西海劍神的身上,似乎怕驚動了什么,右手則是緊緊地按著白貓。

離開西海群島的飛劍分成了兩隊。

很自然的,地位更高、實力更強的長老與弟子們前去救援掌門,其余人則是向著更遠處去。

殺死裴白當然是大功一件,但那很危險,而且誰不愿意掌門睜開眼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

蘇子葉以客卿身份加入西海劍派,這兩年頗得劍神看重,自然不為西海門人所喜,平日里便頗受排擠。

他這時候當然是要去裴白那邊。

沒有過多長時間,他便與十幾名西海劍派弟子來到那片海上。

飛劍向著海面斬落,西海劍派的隱潮劍法在這種環境下威力極大,很快便破開海水,顯現出裴白的身體。

蘇子葉的臉色變得更加幽綠,氣息驟冷,伸手把裴白從海里抓了出來。

西海劍派弟子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一片綠葉從蘇子葉嘴里飛出,迎風而漲,變成通體瑩綠的一只飛舟,瞬間破空而去,向著東面疾駛!

西海劍派弟子們這才知道蘇子葉竟是要救人!

海面上暴喝連連,眾人馭劍追擊而去,不曾想海里忽然生起一堵水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道水墻隱著淡淡的綠色,就像是混雜了很多水草,散著詭異的腥臭味道,應該是蘊著劇毒。

西海劍派弟子們躲避不及,撞到了那堵水墻上,紛紛墜落,顧不得追擊,趕緊劍守道心,服丹驅毒。

其余的西海門人已經進入那片的海底,來到了西海劍神身邊。

桐廬在最前面。

他并非在場輩份最高、實力最強之人,但他是劍神最看重的弟子,所以沒有人與他爭這個位置。

陽光落在西海劍神的臉上,有些白。

看著仿佛沉睡的師父,桐廬的臉色更加蒼白,眼里滿是掙扎與痛苦,雙手微微顫抖,腳下的西冷飛劍嗡嗡作響。

有人終于現了不對,厲聲喝道:“你想做什么?”

西海劍神依然閉著眼睛,仿佛無所察覺。

海水被劍光照亮,森然而連綿不絕的劍意自四處而來。

桐廬左肩被斬開一道血口,退至數百丈外,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西海劍派眾人盯著右手執劍的桐廬,眼里滿是警惕與荒唐的神情。

你是西海劍派年輕一代弟子里的翹楚,深受掌門重視,即便當年云臺一役時表現的如此糟糕,掌門也沒有重責……你居然想殺死掌門!難道你忘了掌門是你的師父!真是大逆不道!

誰也沒想到,更加荒唐的事情還在后面。

一名西海劍派弟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靠近西海劍神,手掌一翻便落在他的胸口!

西海劍神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很漠然。

嗡的一聲悶響。

海水狂流。

劍意森然。

近處的西海劍派門人被盡數震向遠方。

那名出手暗殺的西海劍派弟子無聲后退,黑在水里倒飛,半遮容顏。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

原來,西海劍神根本沒有昏迷。

他是裝的!

但在這種時候,少女的眼里依然看不到任何懼意,平靜如常。

因為她是過冬。

在她的修行歲月里,已經遇過太多不普通的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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