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去哪了

第九十五章 可斷

尹書一句話沒喊完,忽聽又是數聲火箭符的炸聲響起,叛軍陣中再度鬼哭狼嚎,緊隨而來的是一聲厲喝:“崔乾佑受死!”

一道劍光由遠及近,還沒停下來,十多名頂盔貫甲的道兵便自空中莫名出現,有的腳踩法器圍在崔乾佑身邊,有的自高空落下,直接掉在崔乾佑身上,騎在頭頂、勾著鼻子、纏著胳膊、掛在腰間、吊住足踝……

尹書繼續高呼:“……可斷,血可流,生是顧館主的人、死是顧館主的鬼,誓與爾等死戰到底……啊!顧館主,您老人家也來了?”

來人手中灑落漫天黃豆,正是顧佐。

忽然間被憑空冒出來的道兵纏在身上,任誰經歷此事都會驚駭莫名,崔乾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嚇得大喊:“什么鬼物?”奮力一震,將掛在身上的道兵掙散,旁邊圍著他的幾名金丹道兵各出法器,拼命攢刺。

好容易應付下這一波,身上又莫名其妙掛了十多名道兵,崔乾佑繼續奮力掙扎,然后又重復著被幾名金丹道兵的圍攻。

顧佐也沒閑著,自從學會丹符之術后,著實煉成了靈源道長言傳身教的十余種法符,當下便拿著崔乾佑實戰起來。

先是伸出手指,憑空畫了個火箭符,但火箭符打不準,離著崔乾佑身邊老遠沖了出去。于是顧佐又飛近了些,和崔乾佑空中相隔距離進入四十丈以內。

這個距離正是他的靈域探測范圍,再次隔空畫了一道火箭符,打過去就精準多了,雖然依舊沒中,但也幾乎算是擦著崔乾佑飛了出去。

于是顧佐繼續將距離拉近到二十丈,第三張火箭符當即命中崔乾佑的肩膀,當即爆起一團煙霧,將他裹在里面。

火箭符的殺傷力不強,能夠狙殺爆炸范圍內的普通人、甚至煉氣前期,對煉氣后期的殺傷效果則明顯減弱,對筑基修士能夠造成輕傷,對金丹以上,或許也就是“狠狠打一記耳光”的程度,看上去聲勢驚人,實則搞不死人。

但這玩意很煩人,那巨大的爆炸聲和火焰效果,打在崔乾佑身上,就算透不進甲胄,卻也能起到很強的干擾。

尤其是顧佐以丹符術畫出來的火箭符,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成本,就是以真氣憑空畫出,只要真元不竭,就能一直打下去。耳光挨多了,也是會掉牙、會吐血的。

如果真要說有什么令顧佐很不滿意的缺陷,那就是畫符的時間有點長。哪怕他經常練習,畫一枚火箭符的時間也需要半盞茶。

當然,在有道兵強力支援的情況下,這點缺陷還是能夠忍受的。顧佐就這么一道一道的畫符、擊發,每次崔乾佑好不容易掙脫近身的道兵,顧佐的火箭符必然準時趕到,令崔乾佑一時間灰頭土臉,所有后手反擊全被打亂。

偶爾,顧佐也會變著花樣來,畫出來的不再是火箭符,而是冰刺符、金矢符,或者干脆便是大路貨的焰火符,一出手便是十幾張那種。

這種打法實在是有點欺負人,前面用道兵去堆,顧佐離得老遠干擾配合,到得后來,崔乾佑越斗越心驚,越斗越焦慮,身上也早就皮焦里嫩,嘴里滿是血沫,還掉了一顆門牙,有些不成樣子了。

尤其是看到下方戰場上,顧佐帶來了幾十名生力軍加入,全是金丹,己方很是吃力,終于動了逃跑的心思:這里距長安太近,自己本部三千人孤軍深入,搞不好要吃大虧!

但臨陣逃脫是要付出代價的,崔乾佑最終付出了渾身大小十六處傷勢,本部人馬折損八百余人,這才成功后撤三十里,與剛剛趕到的尹子奇合兵一處,扎下營壘。

聽說擊敗崔乾佑的是顧佐,尹子奇還有些不解:“就是當年南吳州那個小長史?”

崔乾佑含糊道:“他已經金丹了,率數十金丹圍攻于我,又有高仙芝從旁相助,我見形勢不妙,便決定避敵鋒芒……”

尹子奇這才釋然:“咱們還是等陛下援軍吧,此處畢竟離長安太近,長安乃京師重地,輕視不得。”

沒能拿下崔乾佑,顧佐還是很遺憾的,自己道兵折損了近百,丹符術前后使用了二十來次,結果只是讓崔乾佑受了些輕傷,還讓他把大部分叛軍帶了回去,沒能陣斬大將,這一戰沒有功德圓滿,不由有些失望。

但在別人眼里,他一個金丹前期和崔乾佑這樣的元嬰斗法,不僅沒死,而且還打贏了,這本身就是奇跡。

洛君咬牙盯著顧佐,心中忿忿,暗道自己恐怕得加倍努力了,按照這種無賴打法,將來還怎么欺負他?

旁邊的高仙芝目瞪口呆,道:“顧長史這么打,當真立于不敗之地了……”

這一戰殺敵八百,救下了高仙芝,重挫了叛軍鋒銳,令士氣一振。顧佐帶來的一眾金丹四處飛奔,又收攏了近千人。

洛君上前問:“館主怎么來了?”

顧佐道:“去驪山看了看,聽說潼關兵敗,順道出來接一接。”

高仙芝上前道謝:“多謝長史帶兵解圍……”

旁邊的成山虎立刻糾正:“好叫高節度知曉,陛下已然飛升,昨夜太子登基,加顧長史為太師了。”

見了旨意,高仙芝的反應和封常清差不多,一陣捶胸頓足、痛心疾首,然后把目光瞄向部曲中縮著脖子的某人。

正要向顧師稟告,卻聽顧佐當先發問:“高節度可見著邊令誠了?”

聽顧佐語氣不善,高仙芝大喜:“監軍便在我部曲之中。”

顧佐道:“還請高節度將人綁來。”

高仙芝咬牙切齒親自去了,須臾,便自軍伍中提出一人,封住氣海,直接扔到顧佐面前。

此人正是邊令誠,顧佐看其相貌,依稀回憶起三分,當年邊令誠為天使,赴會稽郡慰勞賀秘監,離開時官紳富賈于江邊送行,顧佐提心吊膽隔江遙望,志得意滿的正是此人,不意今日跪在身前,當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邊令誠已知先帝飛升、新皇登基,眼前的顧佐便是當朝太師,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太師饒命,太師饒命,潼關之破,與咱家無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