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去哪了

第八十一章 玩砸了

林長老本著好意的勸諫,被鼎湖門聽進去了,但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理解上就有偏差。尤其他最后嘮叨了一句,說為了讓顧佐遞上辭呈,補償了他五十塊靈石,當即令田堂主意識到了后果的嚴重性。

在鼎湖門看來,這樣的弟子實在可惡,純屬騙子,他們決定不再等待,趕在元真護國天師察訪鼎湖山之前和顧佐攤牌。

顧佐當然不愿意離開鼎湖門,他才抄錄了一個月,哪里夠?于是堅決不愿請辭,為此,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月俸降到每月八貫。

就算是每月八貫,鼎湖門依舊不同意,于是顧佐又提出了四貫、兩貫,后來干脆不要一文。

談到后來,鼎湖門已經覺得顧佐礙眼了,哪怕他一文不要,也不想看著他在書屋和藥園中來回亂竄。

“你若再不請辭,就只好將你革出山門了,到時候上報三元宮,整個嶺南道你都呆不下去!”田堂主徹底失去了耐心。

“我犯了什么錯?違了哪條規?”顧佐故技重施。

“你的錯,就是天賦太低,純屬廢柴!”

“天賦不夠,就可以隨意將弟子開革出門?”

“別處我不清楚,在鼎湖門,這就足夠了!”

顧佐沒想爭辯,他只想多延緩幾天,于是退讓道:“再給我一個月。”

田堂主搖頭不允。

“十五天?”

“十天?”

“五天?”

田堂主冷笑:“一天都是多的!不要再廢話了,收拾東西,今天就滾!”

顧佐有點驚了,堂堂宗門長輩,竟然如此惡語相向,實在是聞所未聞。

“田堂主,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商量嗎?為何口出惡言……”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打算賴上我們鼎湖門了吧?打算吃大戶呢?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你要是不滾,別怪我們不客氣!”

鼎湖門說到做到,他們比南華派行事要狠厲得多,對名聲什么的,也不是很看重,于是在顧佐入門后的第四十五天,決定不再跟他多廢口舌。

顧佐不想當惡客,于是乖乖收拾東西,于第二天上午離開了房間,桌上留下了一份辭呈。雖說田堂主態度惡劣,但他還是發自內心感激鼎湖門對自己一個多月的照顧。

直到他路過留香書屋外的軒場……

一張逐出宗門的告示張貼在了留香書屋外的告示墻上,或許是為了出上一口看走眼了的惡氣,理由也堂而皇之寫在了上面,就是指明顧佐修行天賦“極為魯鈍”、“不堪造就”、有騙吃騙喝之嫌,于是兩名執法堂弟子現場將他攔下,要將他驅趕出去。

在百余道各種復雜目光的注視下,顧佐上前將告示揭下,折好收起,被執法弟子推推搡搡趕出了鼎湖門。

將弟子逐出山門是件很嚴重的事情,意味著被驅逐的弟子犯了大過,必須要報知崇玄署在本地的道宮,知會本地各家宗門道館,對于被逐弟子來說影響很大。

就算如此,顧佐本來也想認了的,哪怕寫的是打架斗毆、尋釁滋事這些理由也不是不行。

但天賦太差混吃混喝而被逐出宗門是什么鬼理由?這張告示一出,顧佐將成為天下修士的笑柄!

在云夢宗的時候,他是真的把人家陳天真打到了半死,因此這個處罰他能夠接受,但在鼎湖門,他啥錯也沒犯,頂多是利用各家宗門招錄弟子的規則漏洞撿點小便宜,因此,鼎湖門的懲罰,他無法接受。

和鼎湖門相比,顧佐只是個小魚小蝦,他沒本事直接和人家干仗,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去廣州。

天下十五道,崇玄署都設有道宮,分掌本道修行事務,三元宮就是崇玄署在嶺南道設立的道宮。

原則上,但凡嶺南道的所有修行事務,三元宮都有權過問,當然這只是原則,這個原則很虛。

顧佐不知道自己這件事情,人家會不會管,但他不能讓自己成為修行界的笑柄,必須在三元宮將這件事通報整個嶺南道之前,向他們進行申訴,要求鼎湖門撤回處罰,哪怕退一步,至少不能將這條處罰令對外公布。

當年在山陰的時候,他向龍瑞宮寫過申訴信,以申請遷館為名,變相把山陰縣刑曹和獨山宗給告了。沒告成的原因,一則缺乏證據,二則他不敢硬告,頂多算是發發牢騷,因此龍瑞宮當年沒管。

但今非昔比,嶺南道不是山陰,他沒打算在這里長駐謀生,所以也就不會有什么顧忌,正所謂破罐子破摔是也,同時他手上拿著鼎湖門的告示,這是蓋了章的明證,看看三元宮怎么說!

三元宮坐落于廣州城北的堯山南麓,好大一派森嚴氣象。由于廣州的繁華,這座道宮周邊已經漸漸與市井相接,據顧佐所知,應當是崇玄署最接地氣的道宮了,或許只有長安的崇玄署本司比他更近鬧市——人家就在城里。

顧佐先寫了個訴狀前去叩門,側門輕開,出來個客堂的道士,年紀不大,和顧佐相仿。

這道士身上穿著正經的青色道袍,道袍上沒有綴飾,干凈利落,清清爽爽,但底料隱約泛光,屬于標準的低調奢華。

當年在山陰縣,最愛穿道袍的有兩位,一個是平泰館的原道長,一個是自家恒翊館的王道長,都是假道長。

原道長喜歡在道袍上綴以各種飾件,比如玉佩,比如貂毛坎肩,比如大金鏈子,顯得很是豪奢。但顧佐聽自家王道長說過,那是原道長為了做生意方便,其實都是些假貨。

自家王道長穿上道袍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可惜太窮,顧佐就沒見他穿過什么好料子,顯得有些寒酸。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除了當初來考核功法的兩位龍瑞宮道士外,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穿道袍的道士了,如今又見道袍,睹物思人,不免有些唏噓。

向那道士說明來意,道士皺了皺眉:“這種小事,我們三元宮是不管的,誰將你逐出宗門,你就找誰去。”

顧佐立刻詰問:“既然不管,鼎湖門的處罰呈文送上來后,三元宮是不是也不管?還會不會將之昭告嶺南各宗?”

那道士隨口一句,就被顧佐駁了回來,當即支吾著無法回答。

打了一棒,需要立刻送上甜棗,顧佐袖中摸出塊靈石,去拉對方的手,卻被那道士看清,一巴掌打開:“這是作甚?”

顧佐訕訕道:“勞駕,還請道長行個方便,幫忙通稟。”

那道士搖了搖頭,雖沒受禮,臉色倒是和緩了三分:“且等著。”

過了片刻又轉了出來,將顧佐引入宮門,順著中道向左一拐,進入一間廂房。

“我家客堂于門頭答應見你一面,抓緊時間,不要耽擱太久,于門頭忙著呢。”

顧佐拱手道謝,敲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