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時代變了

98.要飯朱門

姑娘名叫如玉,長得確實如花似玉。

她是馬夫人的貼身丫鬟,對馬夫人的一舉一動最是清晰。

云松通過她打探到了眾多消息。

但丫鬟對于一些機密消息也不清楚。

比如馬家地道在哪里。

比如地道通往何處。

被尊為郎二爺的郎毅白每次就是通過地道進出馬家。

對此云松毫不在乎。

他變成鬼身后可以在建筑中穿梭,所以可以輕易去尋找到馬家地道所在。

讓給他感覺棘手的是,郎毅白這人來馬家的時間不確定,這讓他很難堵到對方——

云松現在定下的計劃,是抓奸成雙。

等到郎毅白再來馬家私會馬夫人的時候,他便帶人直接沖進主樓去抓奸。

到時候郎毅白肯定會狡辯,但這種事百口莫辯!

還好這點也好解決,他告訴如玉自己要辦了郎毅白給馬大猷主持公道,如玉愿意配合他。

這樣下次郎毅白再來馬家后,她便出去在門口石獅子上曬被子,云松會從明天開始讓大笨象日夜監督石獅子!

最后他又問馬大猷的墓地,如玉給他繪制了一張簡易地圖,上面標明了馬家祖墳所在地。

事情算是有了方向。

云松便收起地圖離開了廂房,他找地方藏了起來,跟馬大猷的冤魂在一起排排坐,曬月光。

等到午夜時分馬家上下都熟睡了,他恢復人身進入主樓,然后再變成轆轤首開始犁地。

如他預計的那樣,不是很難的就找到了地道所在。

這馬大猷也是人才。

他家地道入口不在地上,而是別出心裁的在一個柜子后的墻壁里。

墻壁很厚實,有通道向下進入地下,所以外人很難在主樓里找到這個地道。

目標達成,云松帶著馬大猷冤魂離開。

計劃開始了。

天亮之后他去吃了個早餐,當地紅糖面味道不錯,他撒上一把枸杞吃的眉飛色舞。

大笨象被他安排在了馬家對面,而他自己則順著地圖指引去往馬家祖墳。

馬家祖墳在城外一座山坡上,四周樹木茂盛、郁郁蔥蔥,野花開的正盛,姹紫嫣紅,遍地生錦。

云松帶著令狐猹和阿寶穿過樹林走近山坡,然后看到坡頂上有個人。

又是熟人。

他又一次碰到公孫無鋒。

公孫無鋒站得高看得遠,自然也發現了他,便遙遙招手笑道:“道長,咱們還真是有緣人。”

云松苦笑。

如果公孫無鋒是個女人,他甚至懷疑兩人有姻緣。

當然,他敢大膽做出這個推斷的主要原因是此人玉樹臨風、清新俊逸,若是女兒身,那必然是個蛾眉皓齒、風華絕代的美熟婦。

山坡上有序的分布著墳墓,山腳下有守墓人的小屋。

云松上山的時候有目光從小屋里透出來,估計是看他道士打扮便沒有出來阻攔他。

上到坡頂后他問公孫無鋒:“福生無上天尊,先生不會又是隨便轉轉然后轉到了這里吧?”

公孫無鋒笑而不答,他指著北方給云松看:“這山坡低矮尋常,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大有來頭。”

“道長你瞧,它以拱牛山發出主脈,左右各有一條小送砂夾護而出,外邊有大纏護砂層層擁抱。”

“山脈游走到此地突然中落,這叫腰落之龍,正所謂來龍一片送到、去龍一片回迎,小小山坡卻有大纏大護,這是能成氣候的地方。”

“你再往四周看,拱牛山一路發展到這里如同主龍行走,突然中落之后剩下一片平坦大地。正所謂大地多從腰里落,余枝回轉作城郭。”

“此地風水妙不可言,馬家能選此地做祖墳,那子孫后代也應當貴不可言!”

他一番比劃又是一番話,說的云松只感覺云里霧里一陣迷茫。

不過結論他聽懂了,就搖頭道:“根據小道調查所知,這馬家后人并不多,也并沒有什么富貴可言。”

“馬大猷當了個警察隊的隊長,結果卻落得一個死的不明不白,從這點看,這馬家風水不怎么樣。”

公孫無鋒詫異的看他:“呃,道長你不通風水之術吧?”

云松尷尬的搖頭。

公孫無鋒頓時哈哈大笑:“那剛才我是白白賣弄了?不過無妨,那道長你有沒有興趣聽我嘮叨幾句?”

云松攤手道:“請。”

公孫無鋒面色一肅,他說道:“我對此地不甚熟悉,不過當年曾經聽師傅提過云起山,知道這山的巍峨險峻和神秘莫測。”

“拱牛山便是從云起山脈而來,到了古城之外盤旋而成局,蓄足力量后拔地而起成高山大脈,云起山有龍氣,拱牛山沾不上龍氣但也能沾一點貴氣。”

他指向前方的山嶺給云松看:“山龍為此間腰落一脈,左右有山巒擁護,正所謂‘前呼后擁定為貴胄之兒’,說的便是這道理。”

“總而言之,這拱牛山雖無大頓大伏之猛勢,但左右擁護,最能庇佑子孫后代平安。”

“所以道長若是相信我的話,那我要告訴道長,這地方的風水是高人給斷的,馬家能選這地方做祖墳,一定是有高人指點!”

“可是,這樣問題來了……”

他看向云松,云松說道:“馬大猷死的很慘,所以要么馬大猷不是葬在此地者的后人,要么就是此地風水被人給破了。”

公孫無鋒搖頭道:“風水完好,并沒有被破。”

云松說道:“那馬大猷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公孫無鋒沉默下來。

然后他忽然又問道:“你聽說過要飯朱門嗎?”

云松說道:“沒有。”

公孫無鋒愣了愣,像是被噎了一下。

然后他說道:“道長說笑了,我可以斷定這地方埋的可能不是馬家祖先,馬家或許僅僅是守墓人罷了。如果我這猜測是正確的,那這里是要飯朱門家的祖墳所在。”

云松搖頭說道:“不管這地方風水怎么樣,埋葬此地的家族一定沒什么權勢。”

“否則他們家的守墓人都讓人折騰死了,他們為什么不出頭?”

公孫無鋒皺眉道:“要飯朱門執掌天下丐幫,又是皇族后裔,怎么可能沒有權勢?”

“不過你說的也對,他們人多消息全,自家守墓人都讓人給害死了,他們為什么沒有出現?”

他想了想,突然又笑了:“算了,事情與咱們無關,昨天我偶然間看到了馬家府邸怨氣沖天,很擔心出什么邪祟,所以今天特意打聽著來他們家祖墳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墳地風水有異。”

“現在來看馬大猷的事與風水無關,那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既然是人禍咱們不必去多管閑事,會有人來給馬大猷主持公道的。”

云松忍不住了,問道:“公孫先生到底什么意思?這要飯朱門又是什么權勢?”

公孫無鋒溫和的笑道:“道長你也是行走江湖的人,不會真的不知道要飯朱門吧?”

“要飯朱門是古代皇族后裔大姓,他們家祖宗以乞丐發家……”

“璋朝朱氏。”云松點頭,“這些小道自然知道,只是小道沒想到朱氏如今還有這樣大的權勢。”

公孫無鋒莫名其妙的說道:“他們明里執掌天下丐幫,暗里生意涉及很多行當,自然勢力很大。”

“我師傅曾經幫他們家看過風水,所以對他家祖上風水喜好有些了解,今天看了此地風水和墓地布局后,又聯想到馬大猷的姓,便猜到此地應當埋有他們朱門的先人,馬家則是這里的守墓人……”

說到這里他忽然一拍手,道:“道長,你猜會不會是這樣,要飯朱門仇敵眾多,或許他們如今處于麻煩之中,然后馬大猷被害的事背后有隱情,導致朱門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或許正躲在暗處觀望,尋找隱藏起來的敵人——哈,如果是這樣就有意思了,咱們碰到了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要飯朱門很講江湖義氣,咱們若是幫了他們忙,那他們以后一定會報恩于咱們,馬大猷這件事,我得管一管了!”

聽著他的自言自語,云松忍無可忍:

“這件事情小道早就開始管了,馬大猷的死肯定跟他老婆和他的結拜兄弟有著脫不開的關系,只要查這兩人肯定能查出真相。”

公孫無鋒笑道:“那看來道長需要我的幫忙了。”

云松斜睨他:“需要你幫什么忙?需要你給小道說謎語嗎?”

公孫無鋒笑的燦爛起來:“還請道長恕罪,我這人就是喜好裝高深莫測,若有得罪還請諒解。”

“至于你需要我幫什么忙?這還不是明了的事?馬大猷曾經是本城警察隊的隊長,很有權勢,那他老婆和他結拜兄弟的背景也差不了吧?你要對付他們,是不是也得需要一些權勢助力?”

這話說的在理。

云松點點頭。

公孫無鋒抱拳笑道:“在下愿意助道長一臂之力!”

云松說道:“福生無上天尊,好,公孫施主是有大能耐的人,這點小道不會看錯,有了你的幫助,馬大猷被害一事偵破起來就簡單了。”

“另外現在小道就需要你的幫助,你幫小道找一下馬大猷尸首被埋在哪里,小道要開棺驗尸!”

公孫無鋒搖頭道:“尸首不在這里,馬家大院怨氣沖天,尸首應當還在馬家。”

云松說道:“但小道打聽到的消息是馬大猷被葬在這里。”

公孫無鋒帶他往下走,繞過幾座尋常墳墓后指向一座新墳:

“道長打聽到的應當是被埋在這里,但這里面不會有馬大猷的尸首,如果你打聽到的馬大猷棺材被下葬了,那很可能是葬了空棺!”

云松想看看情況。

他一甩手說道:“挖!”

令狐猹一馬當前,直接揮爪開動。

守墓人小屋里出來個老頭。

老頭往這邊看,公孫無鋒要去解釋,老頭卻嚇得轉頭跑了。

見此云松郁悶了。

這守墓人要來何用!

墳上土還很松弛,令狐猹和阿寶都是挖洞好手,很快將墳頭挖開了,一座黑色棺材露出點身影。

云松要上去掃開棺蓋上的土,公孫無鋒攔住他自己上手試了試。

他輕輕掃了掃棺木,又伸出手指敲了敲。

云松問道:“你這是在跟里面的東西打招呼嗎?”

公孫無鋒搖搖頭。

他甩開雙手扒拉土,雙手老繭遍生,看起來文質彬彬卻有兩膀子力氣,旋風掃落葉似的將棺蓋上的土全給掃開了。

后面他蹲下繞著棺蓋敲了起來。

云松沒見過這架勢,他腦后的啊嗚小聲道:“敲杠喚鬼,這人懂的好多。”

公孫無鋒繞棺蓋敲了一圈,越敲面色越是凝重:

“我真是大意了,看到這是風水寶地就沒有往深處想!”

“道長,我方才說錯了,你的堅持是對的,這不是空棺材,恰恰相反,這棺材里很滿!”

“里面塞滿了女人!”

他最后往棺蓋正中使勁敲落。

“砰!”

“砰!”

“砰!”

三聲緩慢沉悶的拳頭敲擊木頭聲響起。

不是公孫無鋒敲出的聲音。

聲音從棺材里頭傳出來。

令狐猹立馬扒拉在了云松小腿上。

阿寶則彪悍的擺出崩拳起手式,特別剛。

公孫無鋒凝重的說道:“沒錯了,這是一座活人墳!”

云松悚然一驚:“活人墳?”

他在《天目詭奇談》里看到過關于活人墳的介紹。

這東西說來簡單,就是活人被送入棺材里埋進墳地,很罕見,因為人死后但凡能用得起棺材的家室都會停尸多日,所以不會有假死的情況發生。

如果活人墳出現,那情況往往不妙,里面的人死的憋屈而絕望,又接觸了地氣,很容易成煞,名為行煞。

如果這活人墳又恰好在個陰風地眼處,那行煞會變為僵尸,這樣的僵尸很厲害。

不是所有僵尸都能汲取月華修煉的,只有少數特種僵尸才有這本事,而行煞化為的僵尸恰好是其中之一。

這算是他們今天的意外發現。

公孫無鋒靠雙手硬生生掀開了棺蓋。

一個披頭散發的陰影從中冒出,它雙手指甲見風暴漲,十根手指跟十根錐子一樣,直接插公孫無鋒下體。

公孫無鋒巧妙抬腳飛快出腿,腳尖帶殘影從它雙手間穿過踢在了下顎處將它又給踢翻在棺材里,說道:“道長,你能超度它嗎?如果不能,我要下殺手了!”

云松點頭坐下開始誦讀《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行煞屢次起身屢次被踢倒。

這時候的行煞還沒什么修為也沒有本領,或者說公孫無鋒本事大,將它壓制的妥妥當當。

而且隨著《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響起,行煞的身影就跟被什么沖刷過一樣,越發淡然,起身的力度越發的小、頻率越發的慢。

最終它化作一道陰氣進入云松懷里。

公孫無鋒肅然行禮:“福生無上天尊,愿今生得解脫、來世無苦難。”

行煞被解決,這時候云松看棺材,只看了一眼不忍再看。

碩大的棺材里塞滿了女人。

多數尸體已經腐爛黏合在一起,唯有最上面一具女尸保存完好,但它最嚇人!

其面目之猙獰、腦袋手指血肉之模糊,云松從未見過!

棺蓋內側,血痕無數!

而且看了這內側情況他明白了公孫無鋒敲棺蓋的目的。

棺蓋從里面被抓撓的坑坑洼洼,假以時日就要被挖碎了!

公孫無鋒重新蓋上棺材草草埋上土,此時山下已經響起吆喝聲,顯然是守墓人把人喊來了。

兩人繞圈跑路。

當天沒什么事。

次日中午,大笨象回來給云松送信。

如玉在門外石獅子上曬被子了。

云松立馬去找公孫無鋒,兩人帶了一隊人直接沖入馬家大院。

兵貴神速。

云松進門一指主樓大門喝道:“阿寶,沖!展示你勇武的時候到了!”

阿寶跟一頭小野豬似的‘咣咣咣’沖到門口,一腦袋撞向門板——

我要你死!

然后‘咣啷’一下子被彈了回來。

屋門驚人的堅固,只是劇烈晃了一下而沒有被撞開!

阿寶撞了個寂寞!

它爬起來迷迷糊糊甩甩頭,然后勃然大怒、狂性大發,站起來加速又要撞。

“跑錯方向了!”

云松看著往自己撞來的阿寶嚇得慘叫。

阿寶急剎車,抬起頭一看才發現面前是一群人不是一扇門。

它生氣的想了想,來都來了,反正快撞上去了,管它撞什么,撞就完事!

最終云松還是自己沖向門口跳起來一記飛踹。

畢竟服下過兩枚神力丹,他現在可不是那個身虛的小男人了,飛踹之下門閂被打飛,門終于開了。

這樣他第一個進門,然后第一時間掀開了柜子門。

柜子底板被拉開有人正往里鉆,還有半拉屁股在柜子里。

云松捏著脖子將他拖了出來。

樓上響起嬌媚的呼喊聲:“崗哨、崗哨,哎呀,有賊人來搶掠啦!”

他們一行人沖門聲勢很浩大,馬家下人全跑來了。

云松將手里的男人一把摔在地上,公孫無鋒笑吟吟的說道:“喲,這不是郎毅白郎隊長嗎?您怎么在這里?”

男人長得很精神,大背頭一絲不茍,面龐方正、五官俊美,絕對的電影主角級顏值。

不過他這會形象不行,光著身子光著屁股,凌亂的警服全落在衣柜里了。

云松往他胯下一看,嘖嘖稱奇:“郎隊長你是嚇尿了?這怎么濕漉漉的?”

從門口沖進來的馬家下人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一句話此起彼伏:“郎二爺?您怎么在這里?”

郎毅白不是什么厲害人物,這會嚇懵了,伸手捂著胯下瞪大眼睛滿臉惶恐。

云松出主意:“你捂下面干什么?男人下面都一樣,你捂臉呀!”

郎毅白下意識捂住臉。

云松嘖嘖道:“哎喲喂,你還是捂下面吧,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長了個雞兒,你是長了塊雞腸子。”

“小東西真精致,”公孫無鋒忍不住笑了,“我從沒想過男人身上還能有這么可愛的小東西。”

令狐沖翹起后腿看了看,然后偷偷夾緊了腿。

郎毅白終于反應過來,他連滾帶爬去抓起一張椅子放倒擋在身前,然后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叫:“你們什么人?你們造反嗎?”

云松冷冷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出現在我們馬家?”

“噔噔噔……”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踏木樓梯的聲音傳下來,一個嬌媚的女人出現。

女人有著少見的冷艷美,柳眉上挑、朱唇輕薄,胸口高聳將上身的藍色無袖織繡短衫撐得鼓鼓囊囊。

她倚在樓梯扶手上冷眼往下看,很有一股風采:“你們在做什么?咦,二爺,你怎么在這里?”

郎毅白心思沉穩下來,他正要說話,云松將駁殼槍塞進他嘴里,說道:“這位施主,謹言慎行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