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第584章 南陽之爭第一彈(2/2)

第584章南陽之爭第一彈(2/2)

仍舊欠一更,月底前一定補上。

劉備坐在榻上,面色鐵青。

屋子里,卻是鴉雀無聲,彌漫著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荀諶諸葛亮,馬良陳震坐在上首處,而關羽張飛,趙云陳到等武將則坐在下首,都沉默無語。

“哥哥,俺這就點起兵馬,殺奔舞陰,不取那小兒性命,誓不還兵。”

張飛突然跳起來,一張黑臉,幾乎成了紫色。

他揮舞手臂,怒聲咆哮。

而坐在他上首的關羽,則鳳目圓睜,透出濃濃殺意。

很顯然,張飛的話語,正中他心思。

劉備厲聲道:“翼德,坐下。”

“可是兄長莫不成,要忍下這口氣嗎?”

張飛怒聲道:“小兒欺兄長太甚,這,這,這勞什子南陽真理報上胡言亂語,如此羞辱兄長,若不殺他,如何能咽下胸中這口惡氣。”

“翼德,坐下。”

劉備再次喊喝,張飛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在劉備身前的書案上,或者說是所有人面前的條案上,擺放著一張紙。執掌的面積,和后世的報紙相差不多,是用硬黃紙所造。其格式,與報紙也無甚區別,在報頭上寫著南陽真理報五個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真理越辯越明’。據說,這報頭上的五個字,出自鐘繇之手。

整張報紙,共分為四個版塊。

在第一版,刊載有三篇文章。這三篇文章,分別是岑紹的《宗族法度》、前南陽太守羊續的《律》、以及一篇不知何人所書的《忠奸論》。三篇文章的核心內容,就是前一段時間,曹朋誅殺了鄧威一房后,被許多南陽豪強所指責的‘擅自插手宗族事務‘罪名的辯解。

三篇文章,無不強調了朝廷律法的森嚴。

勿論是岑紹還是羊續,雖不是名聲顯赫,但在南陽也頗有地位。

岑紹就不用說了,那是老牌的南陽豪強。

而羊續,也曾在早年間出任過南陽郡太守,在當時享有極強的聲譽。兩人所寫的內容,大都是關于律法上的問題。不過岑紹是以宗族的角度,來講解宗族法度的森嚴。而羊續則是以朝廷律法的威嚴為主體,強調宗族法度,應該服從于朝廷律法。兩人各執一詞,說的都有道理。

但是在經過那一篇《忠奸論》,味道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忠奸論提出了忠奸兩個概念,并根據岑紹和羊續兩人的觀點,把忠奸的話題加以引申闡述。

何為祖宗法度?

何為朝廷律令?

究竟是哪一個更為重要?

這三篇文章出現之后,立刻在南陽引發了巨大的反響。

這南陽,原本就是一個地杰人靈,能人輩出的地區。論文風鼎盛,絲毫不比潁川等地多讓。

只不過由于連年的戰亂,令南陽的文名,比之潁川略顯不足。

可名士大儒無數,而這些人,恰恰又形成了南陽豪強的基礎……

一份《南陽真理報》,通過官府渠道,迅速流入各地豪強門閥的家中。其各種新奇論點,引發出各地名士的關注。而祖宗法度和朝廷律令孰重孰輕?也就成了各家豪強爭論的焦點所在。

除此之外,南陽真理報還提出了‘荊州事,荊人治’的觀點,博得不少人的贊賞。

作為南陽真理報的主辦者,南陽太守曹朋,甚至在創刊號上發表了文章,進一步闡述這‘荊州事,荊人治’的思想。曹朋,是南陽人,正正經經的南陽郡太守,有朝廷頒發的印綬。

而宛城的劉備,又是何方人氏?

南陽真理報的主編,同時也是南陽郡從事的盧毓,洋洋灑灑的進行了一番闡述。

豪強得朝廷所重,而朝廷亦以豪強為根本。但是在律法問題上,宗族法度,應當遵從朝廷律法。

而鄧村之便,非朝廷插手宗族,實宗族背叛了南陽,背叛的朝廷。

文章里,沒有一個字提到劉備的名字,卻處處把矛頭指向劉備。曹朋是南陽人,是朝廷命官,而劉備呢,一介織席販履之徒,竊據漢室宗親之名,招搖撞騙。鄧威不思為朝廷服務,不思助鄉親治理家鄉,卻投靠了一個外地人,勿論是從哪一個方面,都是不可原諒的過錯。

諸如此類的內容,在整整一個月內,連刊三期。

每十天刊發一期,分送各家豪強,名門高士的手中。

并且,南陽真理報還邀請這些名門高士一同加入討論,對于刊載的文章,甚至給出高額的報酬。

如此一來,南陽真理報引起了無數人的興趣。

使得之前對曹朋的討伐,也就拋在了一旁。當然,也有人還心懷不滿,于是書信進行譴責。南陽真理報也刊載了一些譴責的書信,并結合曹朋的觀點,進行解釋,平息眾人心中不滿。

東漢末年,信息并不通暢。

所有的溝通,往往是通過書信,甚至口耳相傳進行傳遞。

而今這一份南陽真理報,似乎給所有人增添了一個交流的途徑。除了一些觀點世事的討論,還有各種信息文章的刊載。比如說,在這一期南陽真理報上,就刊載了劉備等人的過往經歷。

不管怎樣,南陽真理報已成為高門名士所關注的對象。

甚至還有人寫下了一些關于如何治理南陽,穩定南陽局面的建議,也被刊載報紙上,請所有人進行討論。

劉備喝令張飛坐下,扭頭向荀諶諸葛亮等人看去。

“諸公,對今日報紙的內容,可有看法?”

荀諶等人,不禁啞然……

輿論戰!

這對于荀諶諸葛亮而言,無疑是一個陌生的概念。

他們萬萬想不到,曹朋竟然想出了這么一個招數,一下子將整個南陽的輿論,牢牢掌控在手中。

之前,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制造謠言,攪亂民心。

可再厲害的謠言,也比不得這報紙的威力。曹朋用報紙,控制了南陽的口舌。也許在目前而言,還看不出影響力,可勿論是荀諶還是諸葛亮,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南陽真理報的針對主體,是南陽本地豪強,以及名門高士。這些人,往往代表了一個地區的利益。一旦這些人的思想和觀點,被南陽真理報所控制,也就等于是把整個南陽的口舌都交給了曹朋。

這是一個高明的招數。

諸葛亮苦笑道:“三將軍,主公所憂慮者,非那南陽真理報上的紛亂謠言,而是整個南陽的口舌,都將被曹友學所掌控手中。這一期的真理報,明顯是曹朋的一個試探。如果主公這時候向舞陰用兵,勢必將激怒整個南陽世族。如果真如此的話,只怕咱們休想在南陽立足。”

曹朋說:荊州事,荊人治。

你劉玄德一個外人,寄人籬下,竊據宛城,名不正言不順。

如果再主動出兵,豈不等于是承認了真理報上的說法?你原本就是外人,還如此強勢,如此又怎能得到南陽豪強的支持?只怕劉備這邊剛一出兵,整個南陽郡,就會起兵反對劉備……

什么?

你說曹朋造謠!

人家不都說了,理,越辯越明。

人家等著和你爭辯呢。

“要不然,咱們也辦一份報紙?”

陳到突然開口,提出了一個主意。

但旋即,就被馬良駁回,“叔至的想法不錯,可是這報紙如何開辦?且不說其他,我打聽了一下,過去兩個月來,連帶真理報的創刊號,曹友學一共發行了七期。每一期最少有五百份,也就是說,兩個月里,他們動用了三十五刀以上的紙張。這種硬黃紙工藝繁瑣,我們至今仍不清楚,曹友學是如何造出來。這三十五刀特制的硬黃紙如何獲得?就算是從福紙樓購入,所需花費必然驚人。更不要說,要撰寫文章,還要找人抄錄……我做過一個計算。曹友學每期五百份報紙,至少需要一百人,連續抄寫六天之久……我不知道曹友學是如何拓印出這些內容,可如果是抄寫的話,但只是這人手,咱們恐怕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湊足。”

陳到,頓時滿面通紅。

曹朋的真理報,是通過活字印刷術進行刊載。

而所使用的紙張,也是經過特殊制作,從滎陽送至南陽。

聽上去,路途遙遠,似乎要花費不少。可實際上,這些特質的紙張,隨同其他的紙張一起運送,甚至不需要曹朋出一個大錢。比如說,曹朋需要兩千刀特制硬黃紙,只需要請鐘繇在進貨的時候,隨同商隊順路運送過來。而作為福紙樓合伙人的鐘繇,絕無可能拒絕這個請求。

一次兩千刀紙張,足夠曹朋三個月使用。

而印刷報紙,不過十人而已。

至于文章來源,則有盧毓出面負責,輕而易舉,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鄧迪給曹朋了二十多個族人,其中不少都是識文斷字,一并成為盧毓的手下,專門負責校對。于是乎,開辦南陽真理報,只需要二十個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卻輕輕松松,控制了整個南陽輿論。

關羽面頰,微微抽搐,“難道,就這么置之不理?”

劉備深吸一口氣,沉默良久之后,極為無奈的苦笑道:“而今之計,也只有忍耐。

曹友學用此手段,雖能獲得奇效,卻終究非正道。待秋收之后,我糧草充足,再伺機而動不遲。”

“不錯,如今之計,也只有如此。”

面對曹朋這種新穎的手段,諸葛亮也無可奈何。

只是,荀諶卻露出凝重之色:那曹友學,會等到秋收之后嗎?

他眉頭緊蹙,片刻后輕聲道:“主公,單靠我們,恐怕力不從心。若主公要與曹友學開戰,必須要將劉表,拖進來才是。”

劉備聞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