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第309章 延津大撤退(三)1/2

田豫,字國讓,幽州漁陽雍奴(今河北安次)人,生于江寧四年,也就是公元171年,年28歲。

早年劉備曾投奔公孫瓚,田豫那時候年少,故而毛遂自薦,史書上記載是‘劉備甚奇之’。后來,田豫一直追隨劉備,歷經平原相,高唐令等劉備最低潮的階段。后來劉備任豫州刺史,田豫卻以母親年邁,需回家奉養的原因而此行。劉備再三挽留,最終還是涕泣而別。

返回幽州后,公孫瓚命田豫出任東州令。

時公孫瓚大將王門造反,引袁紹兵馬萬余人來攻,東州上下皆欲歸降。惟田豫不同意,登城將王門臭罵一頓之后,王門羞慚而退。公孫瓚明知田豫有權謀,卻礙于田豫出身雍奴大族,始終不肯重用。直至界橋之戰,夏侯蘭離開公孫瓚之前,田豫都只能偏安于小縣中。

“如此說來,田豫倒是一位能人?”

闞澤驚異的說道:“可他又怎么到了司空曹公麾下?”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夏侯蘭搔搔頭,苦笑道:“當初劉備向公孫借兵,帶走兩人。

一為我那兄弟,另一個便是田國讓。

據我那位兄弟說,田國讓離開的時候,劉備曾執其手而稱:恨不能與君共成大事。只可惜,他返回幽州之后,就一直沒有被重用。所以我對他也不是很了解,大都是道聽途說知曉。”

想想,似乎很正常。

夏侯蘭那時候不過是公孫瓚白馬義從之中的一員小將,當然不可能接觸太多人。

曹朋對田豫這個名字也非常陌生,不過聽夠被劉備稱之為‘恨不能與君共成大事’,足以說明這田豫非同等閑。要知道,劉備的眼光是相當好,不管你是否喜歡他,都不能否認劉備看人之準,猶勝于諸葛亮。就著名的例子,就是那因街亭之戰,而被諸葛亮揮淚斬殺的馬謖。

劉備曾說過,馬謖不足以擔當重任。

可諸葛亮不同意,最后來時重用了馬謖,而使得諸葛亮兵出岐山的大計落空,最后不得不揮淚斬殺。

同樣,在諸葛亮兵出岐山中立下大功的另一位蜀國大將馬忠,也被劉備稱贊為‘雖亡黃權,復得狐篤,世不泛賢人’。這也充分說明,在看人的問題上,諸葛亮比劉備有很大差距。

曹朋不知道的是,這個田豫在歷史上,的確是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

此人一直活到了嘉平二年,也就是公元252年,官至太中大夫,享年八十二歲,是當時即有聲望的一位曹魏名臣。

不過,這并不會阻礙曹朋對田豫的看重。

“子幽!”

“嗯?”

“既然如此,以后你不妨多與田豫接觸一下。”

“喏!”

曹朋知道,田豫不可能像闞澤那樣過來幫助自己。

他歷經劉備,公孫瓚和曹,如今更是司空府軍謀掾,其地位不同凡響。要這樣一個人臣服自己,難度的確不小。可是,曹朋卻能與他拉近關系。既然夏侯蘭和田豫都在公孫瓚帳下效力過,那么他們之間就可以產生很多共同的話語。相信,田豫也不會對他的好意視而不見。

后世不是有一句話: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曹朋知道,自己在曹手下,要走的路還很長,能夠多結識一個能人,日后必然能成為一大臂助。

休息片刻后,隊伍重新開拔。

當晚,曹朋抵達陰溝瀆亭,遠遠就看見一座略顯破敗的兵營,在夕照斜陽下,透出些孤寂。

“何方兵馬?”

當曹朋率部快要抵達兵營的時候,從兩邊疏林,沖出十幾名軍卒,攔住曹朋的去路。

“新任檢驗校尉曹朋,奉司空之名接掌瀆亭大營,爾等什么人?”

夏侯蘭催馬過去,厲聲喝道。

“新任檢驗校尉?”

為首的什長一怔,上前一步道:“卑下乃浚儀部吳司馬帳下什長,敢問新任校尉,可是那火燒白馬的曹八百,曹中侯?”

一個小小的什長,居然知道自己?

曹朋催馬上前,“我就是曹朋,你們何故在此?莫非是想要效仿盜匪行徑?”

什長嚇了一跳,連忙道:“校尉休得誤會,我等是奉吳司馬之名,在此值守,并不是要做盜匪之事。”

“哦?”

曹朋眼睛一瞇,“你叫什么名字?”

“回校尉的話,卑下名叫高月,浚儀人。

吳司馬說,瀆亭雖是后方,但距離延津并不遠,位置非常重要,故而命我等在兩邊林中設下兩座小營,輪流值守。卑下并未得到通知,校尉前來接掌瀆亭,請校尉提交兵符腰牌,待驗證過后,才可以通行。”

高月說話時,不卑不亢。

曹朋輕輕點頭,扭頭看了闞澤一眼。

闞澤取出校尉兵符,并腰牌度牒等物品,上前遞給了高月。

“請校尉在此稍候,卑下這就稟報司馬。”

曹朋沒有吭聲,只朝著高月點了點頭。

高月跑回去,與部下交代了幾句后,便跨上一匹瘦馬,朝著大營飛奔而去。

田豫突然開口:“這個吳班,倒是個人才。”

“何以見得?”

“瀆亭大營并未有任何任務,若一盤散沙。這個吳班還能堅持設下斥候和戍卒,一方面說明他治軍嚴謹,另一方面,此人說不定是看出了瀆亭的重要性,所以才會在這里設立關卡。”

田豫說罷,便閉上了嘴巴。

但曹朋卻從他這一番話語中,聽出了別樣的味道。

田國讓,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曹朋心里有些不高興:這吳班是忠于職守,我又豈能因為他設關卡攔截,而刻意去為難他?

就在這時,一隊騎軍,大約有二十余人,從遠處軍營疾馳而來。

為首一員小將,大約在二十上下的模樣,一件已經掉了顏色的破舊戰袍,一身札甲,裝束頗為整齊。他催馬來到隊伍跟前,跳下戰馬后緊走幾步,朗聲道:“浚儀部軍司馬吳班,特來迎接曹校尉。

敢問,哪位是曹朋曹校尉?”

目光,下意識的向隊伍中的夏侯蘭和甘寧等人看去。

高月連忙上前在吳班耳邊低語兩句,又伸手指了一下曹朋。

吳班一怔,看曹朋的時候,眼中不免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但稍

縱即逝,又恢復到平靜之態。

“末將吳班,拜見曹校尉。”

他眼中的失望之色,被曹朋看在眼內。

雖然不明白吳班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可是在表面上,曹朋還是做出親熱之態,下馬走上前。

“吳司馬,做的好!”

吳班疑惑的看著曹朋,不太明白曹朋的意思。

“瀆亭雖非延津,但吳司馬仍保持警覺,設立關卡,顯然是用了心思。

曹朋年少,又是初臨瀆亭,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還要吳司馬多費心……不過,這兩座小營,只能起到關卡的作用,若袁軍偷襲,只怕難以抵擋,所以還需要進一步加強。郝昭,韓德。”

“末將在。”

“你二人立刻接手關卡,并向東十里……我記得東十里處,有一處名為‘小潭’的地方。你二人就在那里設下營寨,嚴密監視延津戰事,若有異動,立刻向我稟報,不得有誤。”

“喏!”

小潭,是一處水潭,面積并不大。

距離酸棗大約二十里左右,也是酸棗道瀆亭的必經之路。

吳班眼中眸光一閃,臉上登時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設立的關卡,只能有一個簡單的預警作用。若袁軍來襲,單靠一個關卡,根本沒有用處。此前,他曾與其他三名軍司馬商議,把關卡向東十里,設立一座小營,四部兵馬可以輪流在那里值守。

但其他三人,特別是舒強堅決反對。

在他們看來,瀆亭又不是戰場,根本不需要如此。

如果曹在酸棗無法抵擋袁軍,那小小瀆亭,又怎可能抵擋?

一方面,是潰敗后士氣低落,軍心不穩;另一方面,幾位軍司馬各懷心思,誰也不肯做這種事情。

吳班也是無奈,只好派人在這里守護。

能不能抵擋袁軍不說,至少不要讓袁軍抵達,而本部大營毫無所覺。

曹朋一來,立刻表示了對他做法的贊成,并抽調兵馬,在小潭設立前哨營寨,令吳班非常高興。

別小看這兩座小營!

有這兩座小營,瀆亭大營的軍卒,至少可以睡上一個安穩覺。

看起來,這位曹校尉倒是個知兵的人,能夠迅速做出反應,至少不是一個只為混資歷才過來的紈绔子弟。

田豫說,吳班是陳留吳氏族人,和吳老夫人有關系。

可事實上,陳留吳氏早已經衰頹,不復當年興旺。吳班的父親吳匡,曾經是大將軍何進的部將。光熹元年,何進謀誅十常侍事敗被殺,吳匡因怨恨車騎將軍,也就是何進的兄弟何苗與何進不同心,甚至懷疑何苗與宦官同謀,才使得何進事敗被殺,故引兵攻殺何苗于朱雀闕下。

三國演義里也有出場,和董旻聯手殺了何苗。

不過也正因為這件事情,吳匡被人彈劾。加之他忠于少帝劉辨,于是和董卓反目。董卓入京之后,吳匡見董卓兵少,于是聯絡其他人準備攻殺董卓。不想董卓使了一手瞞天過海,命麾下兵馬夜間出城,而后日間入城,致使許多人產生錯覺,那就是董卓的人馬一直在增加。

吳匡見無人響應,自己也有些害怕,于是棄官而逃,返回陳留老家。

在史書中,吳匡后來成為張飛的部將。

可如今,由于劉備并沒能在豫州站穩腳跟,而后率部逃離,吳匡非但沒有成為張飛的部將,反而當上了雍丘令。他和曹是舊識,關系也不錯。只不過,吳匡并不知道,自家族人當中,還有一位成了曹的養祖母。吳老夫人入宮之后,也和家里斷了聯系,故而陳留吳氏也不太清楚自己和曹的關系……陳留吳氏,如今只剩下兩支,吳匡就是其中的一支。

而另一支的代表人物,名叫吳懿。

在中平六年時,舉族隨劉焉入蜀,如今出任益州中郎將,為劉璋做事。

吳班少而豪勇,有任俠氣,是陳留本郡極有名的少年游俠。官渡之戰開始后,夏侯淵下令征召鄉勇郡兵,吳班也因名氣響亮,而被夏侯淵征辟,出任陳留軍的軍司馬,頗有些戰功。

不過,吳班沒有想到,陳留軍在延津大敗,主將被文丑所殺。

陳留軍隨之潰散,吳班勉力保住了浚儀部,敗退封丘之后,又奉樂進之命,在瀆亭進行休整。

雖未看出曹真正的意圖,但吳班也知道,瀆亭頗為重要。

于是勉力穩定大營,四部之中,唯有浚儀部至今仍保持著兵馬演……

其他兩部軍司馬,隨吳班一同前來迎接曹朋。不過曹朋根本沒有給他們什么好臉色,更懶得去記下他們的名字。

“舒強呢?”

在大營的中軍大帳坐下后,曹朋環視大帳中眾人。

按道理說,他新官上任,部曲將領必須到齊迎接……可是,這大帳中,獨少了陳留部的舒強。

看曹朋臉色不太好看,一位軍司馬連忙起身解釋,“舒司馬今日率部巡查,所以不在營中。”

“哼!”

吳班突然冷哼一聲,面露不屑之色。

那說話的軍司馬,頓時露出幾分尷尬表情,不知該如何是好。

曹朋看了那軍司馬一眼,話題陡然一轉,看著吳班道:“吳司馬,可否與我說一下,這營中的情況?”

吳班忙起身拱手道:“回校尉,瀆亭大營現有四部兵馬,共八百七十人。

班本部兵馬二百八十三人,屯駐瀆亭浮橋東岸……其余三部,皆留守大營中,不過陳留部常出營‘巡查’,大多數時間,都屯駐大營北面的塔村。其具體的情況,末將也不太清楚。”

“塔村?”

曹朋眸光一閃。

一名軍司馬連忙解釋,“非是舒司馬自作主張,他屯駐塔村,也是為了和大營遙相呼應……”

“塔村距此約十六里,向西過陰溝,就是陽武。”

田豫突然開口,向曹朋解說。

曹朋聞聽臉色微微一變,大致上聽出了這其中的奧妙。那家伙,莫非帶著一幫潰兵,襲擾村落?

“塔村有多少人?”

“人口倒不是太多,也就是七八十戶,不過三四百人而已。”

“取地圖來。”

“喏!”

曹朋抬起頭,“本官既然來到瀆亭,自當恪盡職守。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諸位原諒……吳班,你去通知一下舒強,就說本官到任,明日卯時點兵,與營中演。各部兵馬,務必準時抵達。”

吳班連忙起身應命。

“從現在開始,瀆亭大營轅門關閉,設立哨卡。

入夜之后,若無本官兵符,營中軍卒各守本部,不但隨意游動。若有違犯,就依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