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第199章 堅定之心

卷一第199章堅定之心

曹賊卷一第199章堅定之心

曹賊卷一第199章堅定之心。

區區一個宋憲,說實話并不足為慮。

雖說他是大名鼎鼎的八健將,可八健將也有高低優劣之分。至少在曹朋看來,魏續、侯成、宋憲之流,和張遼差了一大截子。坐在海陵縣城外兵營的大帳之中,曹朋在一瞬間想到許多事情。這一戰一旦開啟,他和呂布之間,就再也沒有回旋余地,可惜了貂蟬的苦心。

“呂布派了宋憲為主將,以宋廣為先鋒,率六千悍卒,攻伐海西。”

說到這里,曹朋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

連夜趕來的郝昭,明顯露出了尷尬之色。他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我與海西的關系,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雖然內兄尚未派人求援,但我絕不會坐視不理。我非好戰之人,卻絕不允許有人毀掉我的心血。呂布,虓虎也!食人尚可,商人卻非所長。若海西落入呂布手中,此前一載辛苦,都將付之東流帚

最可怕的是,海西百姓又將流離失所,到時候我海陵,也必會受到波及。

王旭,你以為然否?”

王旭沉默片刻,用力點點頭。

他曾親眼見過流民四起的危害,更知道,海西一旦混亂,淮南也難幸免。

海陵縣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昔日袍澤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生活。如果被破壞,他斷不答應。

“大人,末將愿率一支兵馬,馳援海西。”

王旭起身,插手請命。

他這樣做,也算走向曹朋友明了自己的決心。

“既然如此,那我等即刻出兵,準備與呂布交鋒。

不過,海陵縣才穩定下來,還需有人駐守……王買何在?”

“末將在。”

“著令你率一百精卒,屯守海陵縣。與你便宜從事之權,若有意外發生,可立即向廣陵求援。”

“喏!”

“郝昭。”

郝昭一怔,旋即露出黯然之色。

他慢慢起身,拱手道:“末將在。”

“著你領一百精卒,屯守東陵亭,加強江防守護。”

“喏。”

果然如此……”

郝昭的心里,其實很復雜。

一方面,與呂布交鋒,非他所愿。不管怎么說,他是呂布的老鄉,同出于并州。而且,呂布曾經是郝昭心目中的偶像,哪怕后來被呂布送與曹朋,內心之中,依舊對呂布非常仰慕。但是,曹朋待他也不算太薄,至少一直以來,并沒有主從的姿態待他,更似是朋友和兄弟。

想當初,曹朋立下宏大誓愿,也讓部昭佩服不已。

特別是在海西,可以說是曹朋一出今日海西的局面。期間種種手段,使得郝昭格外敬重曹朋。他不愿意和呂布交鋒,卻更不愿意被曹朋拋棄一旁。留守嗎?已說明了曹朋的不信任口連曹朋都不信任他了,他若是繼續留下來,又有什么意義?可不留下,他又能去哪兒?

郝昭的年紀比曹朋大,但由于一直生活在兵營之中,所以心思很單純。

他的憂心仲忡,都表現在了臉上,曹朋也看在眼里。只是曹朋并未贅言,也沒有開解他,繼續分派任務。以步騭為海陵司馬,闞澤為東陵亭司馬,負責協助王買和郝昭繼續留守原地。

待一系列任務分派完畢之后,曹朋到了一句散了吧“眾人紛紛起身。

“伯道!”

曹朋喚住了都昭。

本有些迷蒙的郝昭停下腳步,扭頭看了過去。

“公子………”

“陪我走走。”

曹朋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郝昭的肩膀。

郝昭的個頭比曹朋高很多,體格也顯得健壯許多。可不知為什么,郝昭卻沒有感覺到不自然。

兩人走出軍帳,步出大營,一路上并沒有交談。

“公子………”

“伯道,你先聽我說。”曹朋停下腳步,看著郝昭,沉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可能不太痛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之所以讓你留守東陵亭,并非我不信你,而是為了你考慮。”

“為我考慮?”

“你是并州人,對不對?”

“正是。”

“你麾下部曲,盡出于下邳,對不對?”

“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在疆場上,遇到昔日袍澤,該如何面對呢?”

“這個………”

“很明顯,你并沒有想好。”曹朋輕聲道:“在我看來,你一直在疑慮,是應該臨陣倒戈?還是一同殺敵?你這種猶豫,并不適合上疆場,那樣會害了你,也會害了那些跟隨你的部曲。大丈夫馬草裹尸還,道理是沒錯。可這馬草裹尸,也要視情況而定。我不想你因為猶豫,而壞了性命。你有才華,更有本領,將來應該做大事業,而非是因猶豫而戰死疆場。”

“可是,我………”

郝昭話說出一半,又咽了回去。

曹朋笑道:“你看,你自己都不敢肯定。”

他說著,翻身跨坐上馬。

“伯道,你知道你現在缺乏什么嗎?”

“什么?”

郝昭滿眼迷茫。

“一顆堅定的心!”

曹朋在馬上,握拳做出一個堅定的動作,“你自己都不堅定,如何能讓你的部曲,隨你堅定?

宋憲,跳梁小丑而已,不足為慮。

但我不希望你在面對呂布的時候,仍在猶豫”回東陵亭吧,為我看護好家園。海陵是我的根基,單憑博聲一人,很難堅固兩邊。什么時候,你認為自己不會再猶豫,我就讓你出戰。不僅僅是面對呂布,還包括你自己……好了,我要回城里,你也趕回東陵亭,想明白之后,再告訴我。”

說完,曹朋撥轉馬頭,揚鞭而去。

營門外,郝昭看著曹朋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堅定的心?

他有些想不明白,但心里面,卻似乎沒有了之前的抑郁和迷茫。至少,公子他還相信我!

深吸一口氣,郝昭抬起頭,看著黑漆漆夜空。

公子說的不錯,我至今仍在猶豫……

海西,塔樓。

鄧稷把身上的袍子,用力緊了緊,站在窗口,鳥瞰夜幕中的海西縣城。

西校場的燈火星星點點,從校場傳來的刁斗聲,梆梆梆,已過了三更時分。整個海西縣,都顯得很寂靜。隱隱約約,能聽到從塔樓下走過一隊巡兵,整齊的步伐,透出一股威武之氣。

整牟海西縣,共八百兵馬。

其中,包括了二百巡兵,一百執法隊,三百屯田兵,以及二百水軍。

由于海西縣封鎖了東海私鹽通路,以至于私鹽販子們,只能另尋其他途徑。這也包括了從海上通路,就是從朐山裝船,沿海路運送。東漢末年的海船還算不得大強大,只能沿近海航行。以郁洲山裁獲下來的八艘海船,足以封鎖海上通路。周倉以郁洲山海島為基地,將朐山至海西的海路,完全封鎖起來。兩艘海船一隊,輪流出擊,如今已漸漸有了幾分水軍氣象。

不過,這二百水軍,并不為人知……

這也是曹朋離開海西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結果。

甚至包括郁洲山海島,也是秘密占領。那里現在是一片荒島,甚至連東海郡都不清楚狀況。

“老爺,狠晚了!”

胡班從樓下走上來,在鄧稷身后站定。

“夫人派人催促,說是請老爺早點回去。”

鄧稷驀地警醒,扭頭問道:“信使,可曾派出?”

“濮陽先生已派人前往海陵,估計這個時候,應該已抵達射陽,最遲天亮時分,公子便可收到消息。”

“阿福臨行之前,曾與我說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當時我還不是很在意,可現在看來………海西縣吞下三萬海民,其聲勢已經駭人。今年秋收,我不應該大肆宣揚。百萬斛存糧,雖說令海西糧價跌至每升三十錢,卻招來了他人眼紅。”

“可是,海西百姓對老爺卻是感激萬分。”

鄧稷苦澀一笑,輕聲道:“我打壓糧價,他們固然感激;可我若為他們找來戰事,他們還會感激嗎?六千兵馬……呂溫侯此次對海西,看樣子是勢在必得。一場惡戰,怕在所難免。”

胡班沒有接話。

事實上,秋季豐收,也怪不得鄧稷張揚。

百萬斛的存糧,不僅僅是讓鄧稷有些忘乎所以,甚至包括濮陽闿在內的許多人,也為之興奮。

唯有一人,當時曾阻止鄧稷打壓糧價。

理由很簡單:海西縣糧價每升七十錢,看似很高,實際上相比其他地方,已經算是很低了!諸如同樣豐收的許都,如今糧價也是在每升一百一十錢,而下邳等地,糧價高達三百錢。

以七十錢的價格,穩定海西,目前剛好合適。

如果再壓低糧價的話,勢必會造成他人對海西縣的窺視………”

只可惜,這樣一個建議,在當時被許多人所忽視。為此,主簿戴乾甚至與那人激烈的爭吵。而鄧稷當時雖然沒有發言,可是從態度上來看,無疑是站在戴乾一邊,最終還是打壓了糧價。

也許,那個人可以為老爺解憂?

“老爺,其實您也不必憂慮。”

“呃?”

“潘文珪有萬夫不擋之勇,周縣尉同樣是身經百戰。

咱海西縣,也不是任人欺凌之地。老爺在海西威望甚高,只需要振臂一呼,哪個敢不相從?

至于呂布的六千兵馬,何不向人請教?”

“誰?”

胡班不禁笑了,“老爺的同族兄弟,可不是等閑之輩。

還記得當初來海西的時候,公子曾多次打聽他的情況,顯然是對他非常看重。當初他曾諫言阻止打壓糧價,足以說明他有先見之明。何不向他請教一下,說不定能有應對的辦法。”

鄧稷眼睛一亮,“你是說,伯苗?”

精神在剎那間,頓時振奮許多。

“不錯,咱們這就去伯苗家中求教。”

“可天色已晚……”

“沒關系,我想伯苗此時,斷然還沒休息。”

鄧稷力匆走下塔樓,早有隨從牽馬過來,胡班攙扶著鄧稷翻身上馬,而后才跨坐馬背之上。

一行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沿著濕涔涔的街道急行。

在快到北集市的時候,拐進一條小巷,在一處宅院門口停下。胡班先下馬,攙扶著鄧稷從馬上下來。然后三步并作兩步,便跳上門階,伸手抓住門環,蓬蓬蓬。擊三下。從門內,傳來腳步聲。

“鄧先?”

門打開了,從院子里走出一名四旬老者,手里還拎著一支燈籠。

鄧稷有些呆愣。

只因這老者衣衫整齊,看不出是匆忙起身的跡象。

他剛要開口,就見老者一躬身,輕聲道:“大公子,我家公子在書房,已恭候多時。”

“這么晚了,伯苗還沒有歇息?”

“公子說,大公子一定會來,所以一直在書房里等待。”

鄧稷聞聽,心中不禁一震,連忙邁步走上臺階,跨入宅院。

胡班和那老家人鄧先,則在偏房里歇息。看到偏房床榻上已收拾好的行李,胡班心頭一咯噔。

“老鄧,你們這是………”

“少爺說了,如果大公子今天不來,天亮之后,他就會告辭離開。”

胡班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老鄧,你們要去哪兒?”

“回老家”其實在來海西之前,我家公子聽說巴西太守龐羲好士,已有意前往巴西投奔。只是大公子來信,邀請公子來海西共謀富貴,公子才改了主意,帶著我來這邊,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大公子在海西很順利,公子感覺大公子有些張狂,所以不是太滿意。

如果大公子今天不過來的話,那公子就不會再留下來,幫助大公子了。”

好家伙,險些誤了大事!

胡班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想到了這位,否則的話……

不過聽鄧先的話,這一位鄧公子,莫非已有了破敵之策?心里的一塊大石,頓時放回肚中。

若如此,海西無憂矣!

與此同時,鄧稷邁步走進了書房。

書房中,點著兩根大蠟,十公分長的火苗子噗噗直跳。

在書房正中央,懸掛著一副地圖。地圖前面,一個身著大紅色錦袍的青年,正負手而立。

他背對著房門,長發披散于肩頭。

聽到腳步聲,青年轉過身來。只見他肌膚白暫,面如敷粉,劍眉朗目,透著一股子英朗之氣。

看是鄧稷進來,青年也出了一口氣。

“大兄,你總算來了。”

鄧稷看著青年,半晌后上前一揖,“悔不聽伯苗之勸阻,以至于海西有今日之禍。我知道我之前有些張揚,可是還望伯苗你能看在昔日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保海西一個清明………”

青年連忙上前,“大兄,你這又何必?”

他微微一笑,“若呂布親來,友是張遼統兵,我說不得會勸大兄你讓出海西,退往東海郡。不過,區區一個宋憲,即便是有六千兵馬,在我眼中,也不過土雞瓦狗耳,大兄何慮之?”

鄧稷眼睛一亮,“伯苗,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