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條康治那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模樣，真讓在場的一眾工作人員都無語了。

因為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中條康治貼近窗邊，說了句臺詞。

然后沒過兩秒鐘，中條康治就突然‘鬼叫’了一聲。

當然，如果只是突然鬼叫一聲其實也無所謂。

大不了就重拍一次。

可中條康治這貨叫得聲音又凄慘又恐懼。

活像是一只被掐住脖頸的大鵝。

就連在他背后，舉著吊桿話筒負責采音的工作人員也被這貨突然出聲給嚇了一大跳。

手里的吊桿一打滑，話筒直接懟進自己嘴里，支支吾吾半天差點被話筒給噎死。

這會兒才被旁邊的同事‘解救’出來。

看著面前中條康治這‘殺人兇手’也是眼神不善——什么情況啊？

這貨是過來拍戲還是過來殺人的？

除了負責采音的工作人員。

打算走上去準備拍攝俊雄正臉的攝影師也遭了殃。

中條康治甩出手的道具公文包直接砸到了他，差點讓他也摔倒在地面。

還好后面場務見到了上來搭了一把手。

要不然指不定攝像機都得摔在地上。

所以這會兒看著指著北澄實叫‘恐怖’的中條康治，他們也有些無話可說了。

這人是什么情況啊？

背后正在盯著導演監視器看的清水山皺起了眉毛。

因為剛才的感覺真的相當不錯。

黃昏夕陽下。

被幽深綠植包裹的孤宅。

可中條康治這貨一聲鬼叫，直接就把‘完美’給撕毀得一塌糊涂。

不過算了。

只是一次失誤而已，沒必要對中條康治上綱上線的。

而且這個失誤鏡頭也能拿去炒作——《怨咒》拍攝期間，男演員居然遇見了真的怨靈！

這也算是拍攝恐怖片的一個噱頭了。

想到這里，清水山也是搖了搖腦袋，拿起話筒：“二號攝像機復位，一號攝像機機位不變，采音那邊準備好了嗎？演員應該也調整得差不多了吧？準備好了就再拍一次，這次爭取一次過啊。”

他有條不紊地指揮起現場工作人員復位。

接著現場再度打板。

中條康治在清水山的注視下移動。

只不過——

“這個叫做中條康治的演員是怎么回事？”

清水山越看越繃不住，到最后直接反問起身邊的場務組長來。

主要是這表現實在太辣眼睛了。

如果說前兩個鏡頭還算湊合，還有個演員的樣子。

旁邊就是拍攝組的攝影師。

后面就是舉著吊桿話筒的工作人員。

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人山人海了。

這貨一直以來難不成是在冒充演員？

這也不對啊。

由于自己導演，自己制作，自己編劇的原因。

演員的選角基本上是清水山親力親為。

中條康治這演員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啊，算得上是跑得起來的小轎車。

怎么到了他的拍攝組里，這貨就開始‘漏油’了？跑都跑不起來了？

清水山滿臉莫名其妙。

去年北澄實《怨子》的精彩表現，直到現在清水山都還歷歷在目。

抱著這樣的前提條件。

清水山對北澄實的要求其實很高——需要對方保持住之前《怨子》那個時候拍攝的感覺。

別以為這很簡單。

要知道去年在《新國民報》子役演技比較的一項調研統計當中。

有4800多名觀眾給去年一眾子役的演技給了投票評價。

北澄實的黑田內一的演技，被廣大觀眾投進了前三，被評價為完全演出了那種看上去七八歲，但實際年齡二十多歲的變態殺人犯的感覺，只是看著他的眼神就會感到不適。

就是北澄實也有一年多沒接觸恐怖片了。

清水山的目光轉向二號機位的監視器，那里是對北澄實的正面拍攝。

而也就是視線移動過去后。

清水山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原劇情里，這里的佐伯俊雄并沒有化作渾身慘白的怨靈俊雄，依舊是普通的俊雄外貌。

因此在面部表情的設定方面，清水山也就是給了一個‘毛骨悚然，目光呆滯的小孩扒拉著窗欄’的簡單描寫而已。

可也就是這么一行簡單的描寫。

北澄實的表現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有氣無力地扒拉著窗欄，布滿瘀痕的雙手。

明明北澄實的臉上看上去沒有半點表情。

可清水山卻能從他的眼神變化，以及目光的轉移，感覺到那種讓人不快，甚至痛苦、怨毒的感覺。

特別是當攝像機移動過去懟臉拍的時候。

北澄實原本呆滯死氣沉沉的雙眼猛地往上一抬。

那副眼珠向上看去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注意到攝像機，透過攝像機正在怨毒的打量著觀眾一樣。

“二號機位先保持這樣不動，停住兩秒。”

“道具組，你們那邊的遮光板擋一下光，給早熟兒一點陰陽臉的感覺，讓小林俊介暫時保持別動，等拍完早熟兒再讓他入鏡。”

就這樣保持了兩秒，看著這來之不易的鏡頭，清水山心滿意足了。

剛才北澄實的表情給他的感覺確實太好了。

就只是一個簡單到再簡單不過的懟臉拍的鏡頭。

他卻能夠通過眼神以及不起眼的面部表情變化，給他一種怨毒、痛苦的感覺，特別是原本呆滯的眼珠猛地抬起的那一幕，由靜轉動，讓清水山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原本清水山還在擔心北澄實時隔一年沒碰恐怖片，可能需要時間適應才能重回巔峰。

可這變態早熟兒居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只能說這個世界可能是真有天才的吧？

時隔一年還能拿出這種演技來。

不過——

“這條還是沒過，重拍！”

低下身子，清水山干脆開口。

是的。

雖然取得了這么一條完美的鏡頭，但這條還是沒過。

畢竟前面中條康治的表現實在太辣眼睛了。

單獨放在一邊看都可以說是無法入眼的那種。

更加別說有北澄實這‘對照組’了。

那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好在清水山留了個心眼。

拍北澄實的時候專門讓中條康治出鏡，及時止損。

避免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情況。

后期只需要把剛才拍的鏡頭剪輯好就能用了。

重新指揮起拍攝。

可這一次清水山卻發火了。

因為中條康治在鏡頭前瑟瑟縮縮的模樣，簡直讓他差點氣死。

可這都三次重拍了。

作為主要演員的中條康治卻還在‘夢游’。

這換作任何一個導演都會發火。

主要是這個鏡頭也不怎么困難。

只需要小林俊介在鏡頭面前表現出對佐伯家的不對勁一無所知，毫無察覺，為小林俊介接下來踏入佐伯家的鏡頭打好鋪墊就行了。

畢竟電影當中，人物行為是需要符合人物邏輯的。

小林俊介在鏡頭面前都已經露出這么害怕的表情了，那怎么可能在如此恐懼的情況下進入佐伯家？

中條康治卻足足拍了三遍，還都沒通過——

清水山甚至都有些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敵對拍攝組過來故意惡心他，拖慢進度的間諜了。

他直接把中條康治叫了過來，劈頭蓋臉一頓訓。

“小林俊介你在干什么？這里并不用你露出害怕的情緒，你知道嗎？還是說這個鏡頭實在太困難了，你實在理解不了？”

“.”中條康治。

聽著清水山毫不留情的訓斥，中條康治只覺得心煩意亂。

本來北澄實一個子役的片酬比他要高上不少就已經‘傷’透了他的心。

結果來到拍攝組里拍攝就被北澄實這邪門兒子役給嚇得魂飛魄散，現在雙腳還有后遺癥在發抖呢。

這誰受得了啊？

他有些繃不住，咬了咬牙，憋著一口氣開口：“既然清水導演覺得我實在沒有能力擔任小林俊介這個角色，那要不然勞煩清水導演再去找一個新演員演小林俊介？”

果不其然，這話一說出來，那邊清水山的訓斥聲瞬間就停滯下來。

與此同時，對方那雙眼睛也上下打量起他來。

這態度的轉變，讓中條康治也是心中一喜。

哼，果然。

清水山就只是嘴皮子厲害而已。

然后——

清水山目光抬起，這次他沒那么多鋪墊，直接就開口了：“你的意思是是想解約不干了？”

“呃”

這話反倒是讓中條康治一時語塞了。

主要是剛才說的完全就是氣話。

這會兒反應過來了，他當然張了張嘴，有點后悔了。

不過清水山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只是斜了他一眼，繼續開口：“一個簡單鏡頭連拍三次還不過關的演員，我確實也用不起，中條桑，你現在去場務那里把解約協議簽了給我滾蛋！”

這下子中條康治是真被堵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主要是他沒想到清水山居然這么果斷，說讓他滾蛋就讓他滾蛋了。

“.”清水山這次沒回話了，只是低頭查看起接下來的拍攝流程。

哪兒來的蠢貨？別說你一個二線男演員了。就算一線男演員過來，他照樣也不會給面子。

跑到這兒撒潑來了？反了你了？要是一個演員就能讓導演服軟了，到時候人人撒潑，他還怎么帶整個拍攝組？

將呼吸調整好之后，便深吸一口氣，話語帶刺的開口：“那我就祝清水導演電影大賣了。”

說完這話。

中條康治也沒在原地繼續丟人，很干脆地就轉身離開了。

目送著中條康治離開的背影。

清水山也是皺起眉毛。

不得不說，雖然少了個中條康治并不影響什么，但這確實有些開局不利了。

首先就是小林俊介這個角色需要重新找人來演了。

這肯定會拖慢拍攝行程——至少今天是不行了。

這么想著，清水山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中條康治已經算是屎里面蹦出來的沙子了。

這會兒，饒是清水山也有些頭痛了。

而正當他頭痛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北澄實的聲音。

“清水叔叔，剛才的話我全部聽見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這邊其實有個認識的，可以立刻派上用場的二線男演員。”

“嗯？”

清水山愣了一下，詫異地瞥了眼面前的北澄實，有些不確定：“這話是真的嗎？早熟兒？你有認識的檔期空余的男演員？”

“嗯。確實有一個認識的男演員，只要我跟他打聲招呼，他應該就會過來參演了。”

北澄實笑著開口了。

他這邊確實有這么個合適的人選。

“是這樣啊.”

看著眼前笑著的北澄實。

清水山莫名有種感覺。

難不成是北澄實用了他不知道的手段，把中條康治排擠走的？

那邊北澄實就過來開口推薦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

連中條康治這個人的性格都能夠考慮進去的北澄實

這心機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真是9歲的子役嗎？

想到這里，清水山暗暗咂舌。

等會兒估計要帶著老媽一起出門吃宵夜，畢竟今天家里來客人，中午三點鐘就吃飯了，現在我和老媽都餓得發慌——所以如果寫不出來第二章的話，還望各位海涵。

(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