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童星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三十七章.這...天才還是怪胎?

說實話,演技這東西對于四谷正義來講并不算必要條件。

他所需要的只是對北澄實這個子役形象。

從而在腦中構筑出關于夏子的一個新的形象,以此作為參考,來修改臺本。

所以,就算北澄實的演技并沒有那么亮眼,他也是能夠接受的。

但如果可以的話。

四谷正義還是希望對方能拿出符合主役的演技能力來。

因為被綁架的夏子也包括之前與本間非彥合作過的許多子役治愈片。

里面很多地方實際上都是他現實童年的縮影。

雖然不像被綁架的夏子里面那么夸張,但他的童年又的確經歷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他的父親四谷啟人是一個普通工人出身,由于學習過劍道,深受其中蘊含的‘武士道’含義影響。

嚴厲的他,眼中看不得自家兒子的懦弱行為。

尤其是對長子四谷正義。

只要四谷正義稍微流露出軟弱的神情來,招致的便是‘你這家伙是女人嗎?’‘你那表情是什么?你那眼淚又能干什么?’的非打即罵。

有一次,四谷正義印象特別深。

寒風席卷的冬日里,父親用橡木棒揍過他之后,讓他在空無一物遮擋的家中院子罰站,以此磨礪‘昭和男兒的氣概’。

寒冷的冬日,有風卷過來。

他便要蜷縮著身體,牙齒顫抖地抵御。

那天后面發生了什么,他具體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后面下雪了。

雪很白。

母親的懷抱很溫暖。

所以,那個時期的四谷正義,是極其痛恨自己父親的。

就如同被綁架的夏子里面的夏子一樣,希望有人將自己綁架,帶著自己離開那個家。

現實中的他沒有勇氣從家中逃出。

于是他便在筆下,給了夏子逃出那個家的勇氣。

因此,作為臺本的創造者,曾經經歷過這些的人,四谷正義希望北澄實能表現出自身的演技。

想到這里。

四谷正義便隨手翻開臺本,掃視過其中一幕。

那是夏子被打罵出家門,母親將房門反鎖,不想搭理夏子的一幕戲。

他開口毫無感情地搭戲。

“真是個賠錢貨!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把我人生攪亂的罪魁禍首!給我滾出去!”

四谷正義的話語吐出,隨后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然后...

他便愣住了。

只見北澄實小小的身體一個趔趄,像是被某個無形的人向前猛推了一下。

就像是觸及到了某個開關。

剛才作為子役的落落大方的自信感褪去,夏子慌亂與迷茫浮上童真的臉孔。

他抬起頭,有些慌亂、迷茫地看向四周,大眼睛也濕潤了起來,好似真被自己的生母在一個看不見月亮的深邃冬夜鎖在房門外面。

“媽媽...媽媽...”

夏子隔著門輕聲呼喚著。

可并不敲打。

他是那么卑微,卑微到得生怕打擾到周圍鄰居,更不敢吵到自己的母親。

冬夜,街角昏黃的燈光下,好像有冷風吹來。

他輕聲地‘啊’了一聲,那蜷縮著的小小身體也跟著這風微微發抖。

燈光下,藏在北澄實短發下的小臉,瑟瑟發抖著。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貼著角落,輕聲地呼喚自己的媽媽。

冷色燈光之下,他寂寞的側臉,惹人憐愛。

明明這里不是冬日。

這里也不是寒風充斥著的街頭。

四谷正義卻像是感受到了‘寒冷’般,下意識地將衣領往上拉了拉。

他莫名有些恍然。

好像整個人都被帶到了那個冬天。

那個在父親打罵下。

他瑟瑟發抖著,卻不敢大聲呼喚的冬天。

那個母親偷偷將他放進屋內,沒有辦法,只能用體溫溫存他冰凍內心的冬天。

雪很大。

大到父親聽不到他的輕聲呼喚。

大到母親的輕聲安慰他都聽不見。

四谷正義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于是他繼續輕聲搭戲:

“既然這樣,那夏子,跟我走吧!我會綁架你,你就做我的人質。”

四谷正義對昔日童年的自己發出了邀請。

對沒有勇氣逃離的自己發出了邀請。

然后——

“嗯!那大哥哥就帶我走吧!”

剛才的落寞在臉上一掃而空。

北澄實露出了微笑。

他輕輕地,卻又那么堅定地握住了下意識伸出手來的四谷正義的手掌。

童年的自己接受了邀請。

陽光恰到好處的灑落,房間好像都亮了幾分。

時間定格了。

孩子的微笑很安靜。

仿佛靜靜向外淌著光亮一樣...

四谷正義沒有說話。

可他卻分明感受到了。

自己長期以來被父親拖累得有些疲勞的內心,仿佛都得到了這一微笑的治愈。

他心滿意足了,于是側頭看向了本間非彥,有些感嘆。

“真不愧是本間,這孩子確實很了不起,居然這么出色...”

說著,他還搖搖頭。

“看樣子,是我誤會你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清水帶你去一些不正經的店里,所以你才把秋山詩音從角色列表中刪掉換上他的。”

是啊。

他實在沒想到北澄實居然能表現得這么出色。

導致他現在都在回味。

難怪本間非彥之前表現得那么自信。

難道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嗎?

哎,果然,論導演的實力,他確實不如本間非彥。

四谷正義在這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感嘆著。

那邊的本間非彥這會兒也回過神來。

聽著四谷正義的感嘆聲。

他嘴角抽了抽。

他意料之中個鬼!

他雖然事先對北澄實的表現已經有所預估,并且覺得以對方的演技絕不會有什么問題。

但這個時候對方這么說了。

本間非彥只能尷尬不失禮貌地對四谷正義露出一副‘你看吧,果然是這樣’的表情了。

可是...

這表現力...真有些夸張了吧?

特別是北澄實最后那個‘笑’——指不定能上一些雜志的‘十佳鏡頭’或者是雜志封面什么的。

太干凈了。

真給人一種十分治愈的感覺!

而拋開這個‘笑’的感覺。

演技也有點太厲害了。

對方這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進步了?

本間非彥抓了抓頭發。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清水山之前形容這個早熟兒一些詞語還真不算特別夸張了。

天才...?

怪胎...?

這...一開始還覺得有點問題。

現在看起來...好像還真沒多大問題...?

本間非彥有些摸不準了。

這也是他在接觸過許許多多個子役之后。

第一次有這種摸不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