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攜帶了大量出乎預料之外的贈禮,所以整只隊伍顯得比較臃腫,前進的速度自然而然也就慢了下來。
看著一字型的長條隊伍蜿蜒前進,許海風略皺眉頭,詢問道:“軍師大人,你說匈奴人怎么還沒有動靜呢?如果他們再無舉動,只怕就來不及了。”
蔣孔明看了他一眼,道:“主公何必如此性急,再過片刻,我們就要到達邊界,那是是大漢和匈奴最為敏感的地帶,雙方的駐兵都不敢大規模的在那里行動,是以造成了馬賊橫行,如果學生沒有料錯,我們應該會在那里遇到匈奴人。”
此時的許海風和以往大為不同,他一聽之下頓時明白其中含意,笑問道:“你是說匈奴人會假扮馬賊,襲擊大漢使臣的隊伍么?”
“正是。”蔣孔明的語氣中含有著一股讓人無法質疑的肯定。
“馬賊?”許海風又好氣又好笑:“如果我的黑旗軍會被一群馬賊消滅,那么我干脆自己摸了脖子干脆點。你說義父他們會相信么?”
的確,憑借黑旗軍的戰斗力,只要稍微有一點頭腦,都不會相信他們會被一群只知道流竄作案,烏合之眾的馬賊滅絕。如果指望大漢的朝臣們相信此事,除非他們一夜之間集體變成蠢材白癡加三級。
“就算是不信又能如何?如果匈奴人沒有留下任何口實和證據,難道您以為漢廷會為了我們與匈奴人開戰么?”蔣孔明冷笑道。
許海風嘆道:“是啊,對于整個國家來說,我們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既然皇上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舍得,那么我們又憑什么不能舍棄。”
說到這里,許海風停頓下來,舉目眺望遠方,雙目微閉,似乎在感受空氣中的某種神秘氣息。
過了片刻,他笑道:“軍師所言,言出必中,我已感到危險從遠方而來。”
蔣孔明看著許海風的眼神中充滿了向往和狂熱,讓他不寒而栗,咽了口吐沫,許海風艱難的擠出一個笑臉,問道:“軍師大人有何貴干?”
“主公的第六感真是非比尋常的發達啊,既然連您都能修練有成,為何學生習武卻始終不見成效?真是……唉,老天不公啊。”蔣孔明搖頭嘆道。
什么叫連我也能修煉有成,難道我的資質很差么?許海風狠狠的暗中瞪了他一眼,心道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與這個瘋子計較了。
他打馬上前,回頭叫道:“軍師大人,我去與蘇侍郎和二位大人說說應變之事,具體事務就由你操辦了。”
蔣孔明遙遙一拱手,道:“學生遵命。”
許海風驅馬趕到隊伍頭前,蘇春偉等三人果然在此,見到許海風,蘇春偉連忙道:“許將軍,你看大隊人馬走的如此之慢,照此速度,我們何時才能回到京都啊?”
自從他聽聞匈奴將要和愷撒聯手進攻大漢之事,頓時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日達到京都,奏明陛下,讓大漢早日做好萬全準備。
只是匈奴人所送的那些回禮當中,有許多都是極為貴重的前代陶器,這些東西體型頗大,又極為容易破損。
更主要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屬于貢品,縱然蘇春偉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輕易損壞一個,更不要說就地拋棄了。
也不能怪他迂腐,只是他出生世家,顧慮之多遠勝常人。在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下,失去了往日的決斷。
事實上,他也曾想過派一個心腹家人,回京將此事稟報其父。但這件事情關系太大,萬一泄漏半分,不管事實真相如何,他們這一票人馬的生命安全就極為懸乎了。是以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就此作罷。
許海風對他的心里了如指掌,聞言笑道:“蘇大人,匈奴人既然厚贈了這許多東西,那么想快也快不起來啊。”
劉俊書在一旁聽到二人談話,看了眼四周,除了緩緩而行的車隊外,就沒有人注意他們,于是輕聲道:“許將軍,你所得的消息是否有誤?匈奴人既然送了這般厚禮,未必就會犯我大漢。”
還沒等許、蘇二人說話,金光華就反駁道:“將軍有所不知,匈奴人不事生產,以畜牧狩獵為生,每年秋季便率兵寇關,在我大漢境內掠奪一番而回。如此狼子野心,又怎會不貪戀中原的花花世界,我看小公主失蹤一事也是他們在背后搞得鬼。”
許海風看了他一眼,心道看不出這個粗人的想象力還真的挺豐富的呢。
蘇春偉眼睛一亮,道:“不錯,本官早就在懷疑,天下間是否真的有人能夠在金狼軍的重重把守之下將小公主掠走。如果真如許將軍所言,匈奴人已然決定聯合愷撒分刮我大漢領土,那么這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劉俊書臉色數變,終于嘆道:“可憐的小公主啊,這下不是真的羊入虎口了么,可惡的匈奴和愷撒,末將與他們誓不兩立。”
許海風抬頭,無語問蒼天……
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回去之后,是否有人能夠看出其中玄機,但想不到人尚未回,這三個家伙已經自作聰明的給了他最好的答案。
“許將軍,你以為如何呢?”蘇春偉詢問道。
許海風立即做出一番義憤填胸的勃然大怒狀,高聲道:“原來竟是如此,這些該殺千刀的壞胚,日后戰場相遇,許某誓報此仇。”
“噓……禁聲。”蘇春偉嚇得臉色一變,連忙低聲阻止道:“許將軍,此事萬萬聲張不得。”
“是,末將魯莽了。”許海風低頭虛心受教。
蘇春偉等三人看了眼四周,發覺那些黑旗軍戰士只知道趕路,卻根本就不曾向這里看上一眼。心中是又喜又驚,喜得是他們的這一番談話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注目,驚得是黑旗軍嚴明至極的軍紀軍律。
“對了,末將來找幾位是有事相商。”許海風等他們三人收回目光,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什么事?”蘇春偉問道。
“據探子來報,附近發現大隊人馬的蹤跡,看樣子他們的目標正是我們這個使節團。”許海風微笑著道。
“啥……?”蘇春偉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再度提到嗓子眼。
“估計有多少人?戰力如何?”金光華表現的與眾不同,一聽說即將有仗可打,立即雙目放光,語氣也興奮起來。
這幾年間,北疆太平無事,而每年秋季匈奴肆虐漢境之時,北方大營都奉命固守,不得擅自出戰,是以他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上過戰場,手腳幾乎都要生銹了。
許海風搖了搖頭,無所謂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們三人一同叫了出來,只不過其中以金光華的嗓門最大而已。
“是啊,據說是幾股邊境流竄的馬賊,如此烏合之眾,不必放在心上。”許海風隨意地說出,但他的語氣中卻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他們三人同時生出一種許海風既然這樣說了,那么他就必定能夠做到的奇異感覺。
“這……這個,似乎還是應該小心為上啊。”蘇春偉吞吞吐吐的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道理末將知道,只是如果對手僅是一群馬賊,而我們也如此大驚小怪,豈不是讓人笑我黑旗軍無能么?”許海風自豪的道。
聽到他這么一說,三人都不好意思再講些什么,否則豈不是變成看不起他的黑旗軍了。事實上,黑旗軍雖然沒有在他們的面前與人交戰過,但就憑這一路行軍的表現,誰都知道這只部隊不容小覷。何況其中還有如秦勇這等天下無雙的勇猛之士。
想到這里,三人的心才有些安定,只是對于許海風竟然托大至此,不免還是有些非議。
金光華猶豫再三,終于還是規勸道:“許將軍,我也聽方統領說過,黑旗軍戰力之強,天下無敵,只是邊境之上的那幾股馬賊,與內地馬賊又有所不同。他們彪悍異常,心狠手辣,我們的隊伍伸展的太開,應該收攏一些,應變之時方能如臂指使,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許海風對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自有道理。”
說來奇怪,看到許海風爽朗的笑容,金光華心中莫明其妙的就平靜下來。
他卻不知,許海風在剛才已經動用了精神力量,他們三人已然處于他的精神力場之中,受到他的精神力量影響,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相信許海風。
“眾位在此好生休憩,待末將擊潰了敵軍,再來與幾位相會。”許海風灑脫的抱拳拱手,策馬轉身而去。
過了片刻,幾輛大車在二百禁軍的護衛下來到了他們身邊,一名百人長稟告道:“劉將軍,我等趕來此處,聽候差遣。”
劉俊書奇道:“我又有什么事要你們去辦?臨敵之時,最忌軍有二主,我們此行全數聽候許將軍差遣,你們找我作甚。”
那名將領面露驚容,喃喃地道:“可是,讓我們前來的,正是許將軍啊。”
劉俊書正要說話,金光華突然伸手一阻,跳下馬兒,伏倒在地,將耳朵貼在地面之上,片刻之后,他抬起頭來,說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