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風推案而起,向周圍團團一個抱拳,朗聲道:“下官不想做一個無膽鬼,所以要去打擂,暫且失陪了。”說完,有意無意地的瞥了一眼右側席位上的唐柔兒,轉身就走,行動間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唐柔兒被他眼光一掃,心中微微一驚,聽他的口吻,竟是擺明了聽到自己剛才的言語,才有所行動的。在那么遠的地方還能聽到那么輕的聲音,這等駭人聽聞的耳力卻是聞所未聞。方才那家伙臨去前的一瞥,充滿了火辣辣的感情,讓她的俏臉難得的微紅了一下。
方令天和方令德兄弟二人詫異的對望一眼,他們都清楚許海風并不是一個喜歡沖動之人,但今日怎么變得輕狂,被人用言語一激就挺身而出,落入圈套了。
方令天微微搖了搖頭,方令德也是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他們對于許海風并不是十分看好,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在十多日之前,許海風還是一個不通武功的普通人。雖然得蒙一代宗師太乙真人傳授奇功,但要說在十余日間能夠躋身高手行列,那么太乙真人就真的是神仙了。
許海風一動,他的三位保鏢自然也要跟在屁股后面,許海名和林長空倒也罷了,巨人般的秦勇卻引起了一陣轟動,眾人看到他們向擂臺走去,都在心中猜測,是否秦勇還要再次獨霸擂臺。
礙于秦勇的無敵威名,他們在人群中順利的走了進去,沒人敢阻擋這位剛剛被冊封為天下第一勇士的巨漢之去路。
到了擂臺前站定,此時擂臺之上有二個人激戰正酣,看他們的身手遠不如程奎安,只是江湖上的二品水準。許海風看了一會,暗中松了口氣,如果對手只有這樣的水平,那么他想輸也難啊。
其實,剛剛走下主席臺,他就有些后悔了,這次挑戰,勝利了還好,但萬一失敗了,那可就是偷雞不成反賒米,得不償失了。
過了片刻,臺上一人突然施展出一套快刀功夫,只見他一刀快過一刀,瞬間已經劈出連環三十六刀。他的對手猝不及防,左支右絀,終于在第三十二刀之時被他一刀砍去發髻,滿面羞愧地敗下陣來。
許海風心中一凜,這些有信心上臺的軍士都有著獨特的絕活,自己可不能小視任何人,否則一個大意失手,那時可就后悔不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上擂臺,抱拳道:“在下黑旗軍許海風,特來請教。”
那位快刀手一怔,眼光在許海風身上一掃,頓時認出這就是方才在南臺上發言阻止秦勇行兇的黑旗軍統領許海風。他只覺得口中苦澀,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遇到這樣的一個對手,只好拱手道:“在下是麒麟軍團千人長陳思良,請將軍手下留情。”
許海風微微一笑,抽出黑黝黝毫不起眼的不破劍,擺了個防守的架勢,道:“請……”
陳思良一看,正中下懷,他的功夫大半就在這一把刀之上,而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手快刀功夫,大凡快刀功夫講究的便是以攻代守。既然此刻許海風擺明了讓他攻擊,那自然是當仁不讓了。他道了一句:“在下放肆了。”然后操刀揉身而上。
開始之時,他礙于黑旗軍的赫赫之名,還不敢放開手腳猛攻,但連劈了百余刀,許海風還是一味防守,未曾還擊一招半式。他膽氣漸壯,出手更是快捷三分。只見他展開身法,圍著許海風為中心,滴溜溜地兜著圈子,手上更是刀光滾滾,越劈越快。
然而任他如何快捷,許海風只是揮舞手中不破神劍緊守門戶,方圓三尺之內劍影森森,竟是守得滴水不漏。
他們二人以快打快,煞是好看,不斷引起看臺上的陣陣喝彩之聲,其實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他們的招式快而無力,破綻太多,根本就無法構成威脅,但場中有此眼光者只怕不足千人。
過了片刻,許海風看到陳思良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卻無法對自己構成致命威脅,于是逐漸加力,將吸字訣引入劍法之中。
陳思良開始還沒覺得什么,但隨著許海風劍上吸力的增強,他就感到不妥了。每一次刀劍相交,對方的兵器上就會產生一股粘力,幸好他的刀法極快,幾次擺脫開來。從此小心翼翼,不敢再與對方兵刃相碰。所謂快刀刀法,講究的就是一氣呵成,毫不間斷,如今既然有此顧忌,刀法威力大減,越打越是別扭。
他猛地發力,快速劈出一刀,跳出圈子。剛才的一陣如*般的攻勢已經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就算許海風沒有施展吸字訣,不久之后,他也是后繼無力了,現在只是將這個結果提早了片刻而已。
陳思良大力地吸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略微混亂的內息,再看看許海風還是一臉微笑,額頭上不見半點汗珠。
心中慚愧,還以為許海風是特意不用殺招,為自己留了情面,不使自己當著眾人之面出丑。
他也是一個直爽之人,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又心存感激,便拱手道:“許將軍,多謝您手下留情,在下是心服口服了。”說完,跳下擂臺,徑自去做一個觀眾了。
許海風倒持不破,對他遙遙還了一禮。
剛才的比試,許海風并沒有顯示出什么驚世駭俗的功夫,總體表現也只是一般,唯一差強人意的就是一個守字。
臺下自持能夠勝得了陳思良的人不在少數,他們都在打著各自的小算盤,陳思良破不了許海風的防御并不代表他們不行,而如果僥幸贏了黑旗軍統領,那么將聲名大振,這筆買賣怎么著都是合算的。
于是,接下來又有五人陸續上來挑戰。這五人功夫又明顯比陳思良高出一籌,特別是最后一人,武功之高,己經極為接近次一品高手的水平,許海風費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磨光了他的內力,迫使他主動認輸。
至此,許海風已經接連戰勝六人,只要能夠再勝一人,就將成為此屆軍中大較技的首名擂主。
在這種比武當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挑戰者的武功要在上一個挑戰失敗的軍士之上,若是自不量力地隨意登臺,而武功卻連上一個挑戰者都不如,將會遭到所有人的恥笑和鄙視。
所以當第六個挑戰者失敗之時,大多數人都在心中打了退堂鼓,一時之間,倒也無人上臺繼續挑戰。
其實臺上臺下識貨之人皆在心中嘀咕,看到許海風這般表現,方令天兄弟是喜憂參半。
剛才的那幾場對決,許海風毫無例外地自始至終都采取防守之勢,無論對方如何攻勢如潮,他總是不急不緩,不溫不火地守住自己的三尺之地,然后憑借著過人一籌的耐力將對手的真氣一分一分的消磨干凈。直到最后,對手內力耗盡,只好俯首稱臣。
在這樣的比武當中,最主要的就是速戰速決,因為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想要以一挑七,除非彼此間差距過大,否則極難成功。
所以他們如果遇到實力稍遜的對手,往往會采取雷霆手段,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為以后的搏斗多留下一份元氣。
從來沒有人如許海風般,不論對手的功力高低,都與他們比拼耐力和內力,這樣的消耗戰任誰也耗不起。以許海風這六個對手的內力總和,已經超過一名次一品高手甚多,幾乎可以相當于一個一品高手的內力。也就是說,如果是程奎安之流,那么此時已經耗盡功力,任人宰割了。
這最后一場挑戰事關重大,沒有次一品高手的實力,那是不用登臺挑戰了。
而臺下是幾人有此實力,但他們或是敬佩許海風的仁義行為,或是另有打算,總之誰也不愿意撿這個現成便宜而招惹公憤。在他們的眼里,許海風是為了照顧挑戰者的顏面,所以才不惜耗費真氣,用出了這個笨法子。
許海風這么做,的確是保住了對手的顏面,贏得了大多數軍士的好感和尊重,但他自己的情況卻不是太好,微微喘氣,略顯疲勞。
然而他們又哪里知道,許海風其他的本事沒有,但若是單論耐力,他卻是名副其實的當世第一。
自從發現飲用美酒之后,自己的身體能夠吸收酒中精華,他就開始大量飲用,到了此時,他體內已經積累了無窮無盡的精元精氣。此刻連斗五人,只不過是牛刀小試,相當于做一個熱身運動而已。他表面上的疲倦那是特意裝出來的,目的在于混淆視聽,讓人以為他精力不濟,后續無力。
古道髯和閔治堂互望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殺機。
特別是古道髯心中惱怒,他們并不知道許海風得蒙三大宗師之一太乙真人傳功的奇遇,再說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相信有人能在這么短短數日間練至次一品高手的境界。
如果武功真的那么容易練成,那他古道髯早就成為宗師級的絕頂高手了。所以古道髯還以為許海風是心機深沉,在西域特意隱瞞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