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弟在鬼哭林失蹤……對于一個充滿風險與變數的管理培訓丨生計劃而言可算家常便飯——門派在起草計劃方案時甚至預留了十分之一的死亡名額,簡直是血淋淋的拔苗助長——但王陸和歐陽商卻直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對于他們來說,直覺一向是行事的重要參考,直覺內容就算再怎么縹緲乃至荒謬,也絕對不容輕忽。所以聽到楊飛轉達信函內容后,兩人都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這件事背后可能隱藏的秘密。
失蹤的師弟是王東樺,黃金一代的堅力量,善假外物,一手御物之術在黃金一代是頂尖水準,本命法寶金核傀儡更是妙用無窮,堪稱保命利器,這樣的人居然會忽然失陷在鬼哭林?
與此同時,楊飛仍沉浸在兩位師兄蘇醒的喜悅,并沒注意到他們已經面現憂慮之色,說話時心態仍顯得頗為輕松:“王東樺那小總是喜歡仗著法寶眾多去險地作死,以前在青云山歷練時就不安分,屢屢失陷受困然后被長老搭救。想不到來了荒蠻之地他還是陋習不改。鬼哭林嘛,我記得是劉顯師兄那一路的期目標,如今他們連第一個基地都沒搭建起來,他就一個人跑去鬼哭林,真是……”
話沒說完,就被彩霞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后腦上:“會不會說話啊?自家師弟出了事,你還幸災樂禍了?”
楊飛被打得脖一縮,有些不忿地嘟囔道:“能出什么事,東樺那小又不是第一次搞這么事情。出發前長老已經幫他將金核傀儡晉級靈寶,至不濟也能保住性命。此時八成是在什么地方迷了路,到時候大家一起搜救一番就是了
彩霞冷哼道:“好啊,那你還不帶頭去救人,在這里劃水么?”
“喂,我現在是福泉基地的負責人,你讓我帶頭離崗,跑到鬼哭林去救人,那這個基地還要不要了?”
彩霞毫不客氣地譏諷道:“你這負責人留在這里也只會添亂,這段時間從基地運營到服侍兩位師兄,還不都是我在一手張羅?自從那頭龍蛟伏誅,你就再沒發揮過什么作用,遇到事就只會大呼小叫,然后眼圈通紅地吵著要跑去沙漠給師兄報仇。”
“喂,誰眼圈通紅了?”楊飛被彩霞說穿糗事,臉上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不要信口開河”
彩霞面無表情地從芥袋取出了一枚記錄影像的晶石:“呵,就知道你不會認賬……”
“喂”
楊飛對彩霞一向包容有加,此時也被刺激的有點不能自理,他一把奪過晶石:“你不要太過分了”
彩霞還要再說,就聽旁邊終于有人忍不住吼道:“你們兩個打情罵俏也看看場合吧兩位師兄剛剛蘇醒,需要靜養啊”
此時就連彩霞的臉頰也通紅發燙:“我,我才沒有和他……”
眼看這話題已經偏得再也回不過來,剛剛蘇醒的歐陽商一聲嘆息:“鬼哭林嗎?好,我這就準備出發。”
話音落定,房間內一片死寂,圍在病床前的靈劍弟們瞠目結舌,千言萬語卻梗在喉嚨。
歐陽商作為大師兄一向是盡心盡職的,對師弟師妹們關照有加,但是眼下他自己還重傷初愈,就急著跑去救人,這也未免太……
“師兄你不要開玩笑啊,你元神離體太久,剛剛歸位,至少要三五天的靜養才能恢復如初,怎么能跑去鬼哭林冒險?”
“就是啊,師兄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多派幾個人去幫忙就是了,反正目前福泉基地已經初步運轉起來,不用留下這么多人看守也可以的。”
歐陽商卻搖了搖頭:“事情沒那么簡單,恐怕非我出面不可。”
但他才說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轉過頭,只見王陸面色嚴肅地搖了搖
歐陽商一怔,沒料到竟會跟王陸意見截然相反,他想了一下,揮手示意諸位師弟師妹離場。
楊飛等人也是愕然,但多年來對大師兄言聽計從的習慣讓他們沒有繼續糾纏,而是安靜地離開,只留下兩位大病初愈的人在房間。
歐陽商沉默許久,開口問道:“你認為東樺師弟的事情……與那件事有聯系?”
所謂那件事,自然是指在王陸的歷史線上,導致靈劍派幾乎全軍覆沒的慘劇。
王陸說道:“穿越之后,我參與了這么多事,歷史線早就被于擾地面目全非了,所以我也沒辦法斷定有沒有聯系。但是,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這件事恐怕并不單純是某位師弟自己作死,失陷險地。”
歐陽商說道:“的確有點太巧了,正好卡在這個時點,好像是故意不讓咱們回山一樣。”
對于歐陽商來說,在處理了沙漠魔族的事情后,最要緊的就是回山將魔族一事全盤稟明長老。他之前不說,是因為真相還完全隱藏在迷霧,貿然行動可能適得其反,但如今敵人已經明了,就沒必要再顧忌什么未知的威脅。
對手是魔族,而且不同于沙漠綠洲那些愛好和平,已經被芬里爾接近全盤馴化的魔族。那位末代魔王實力強橫,野心勃勃而且心狠手辣,若是放任不管,對整個州大陸都是莫大威脅。而這樣強大的對手,已經遠遠超出了黃金一代的應對極限。
這是必須由靈劍派長老出面,聯合整個萬仙盟高層力量一道應對的強敵。
事到如今,未知的威脅已經探索清楚,沒必要因為估計曾經發生的歷史,而讓長老們回避在外。而且在沙漠綠洲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也不需要揭穿王陸穿越者的身份就能取信于人,此時去找靈劍長老求助可謂最佳時機。
可惜在荒蠻之地,一般的通訊法術完全無法奏效,以法壇傳遞信函已是極限,而這還是僅限于荒蠻之地內部,想要對外發送信息幾乎沒有可能。因此想要將情況稟明山門,必須由人親自前往送信。
然后他剛剛蘇醒就聽到了師弟在鬼哭林失蹤的消息——鬼哭林距離沙漠并不遠,實在讓人沒辦法不往那方面聯想。
歐陽商說道:“按理說,他短時間內應該沒有翻身的機會才對。”
王陸說道:“或許他本人沒有,但是他還有手下,沙漠部族未必是他唯一的棋,芬里爾只說荒蠻之地不存在太強大的生物,但以她的標準來看,恐怕咱們天劍堂的長老們也沒幾個算得上強大。而那位魔王在被芬里爾偷襲鎮壓前,可已經在荒蠻之地經營了有一段時間。”
歐陽商點點頭:“所以這件事的確可能是魔族所為,王東樺師弟是他們手人質,而他們所要的……”
王陸說道:“他們要的就是你立刻去救人,這樣既可以避免你回山稟明情形,使他們的存在太快暴露。同時順利的話還能抓到一個更有分量的人質。所以理智的選擇就是無視對方的威脅,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歐陽商說道:“你是說讓我放棄本門師弟不顧?”
“我是讓你做出更理智的選擇。”
“讀作理智,寫作冷血?”
“嘖,我倒沒料到你是這么理想主義……這么說吧,我們剛才討論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基于模糊的猜測,或許王東樺師弟真的只是不慎迷失方向,或許劉顯師弟此時已經找到了他,正在一邊責罵他自由散漫一邊給福泉寫信報平安,而你我都只是虛驚一場。”
歐陽商說道:“也或許王東樺師弟已經落入魔族掌控,命在旦夕,甚至劉顯師弟帶隊的那一整條線都暴露在風險,而這個時候只要我們行事稍有差池
“只要稍有差池,暴露在風險的人只會更多。”王陸說道。
歐陽商與王陸對視良久,兩人誰也沒有相讓。
而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粗暴地推開,方才還一臉輕松的楊飛面色陰沉地快步走了進來,在他手,捏著一封帶有映像之術的信。
信函是劉顯親手書寫,法術也是他所布下,信上的映像非常簡單粗暴。
一條血淋淋的手臂,安靜地躺在一塊潔白的巖石上,手臂的斷口處還緩緩向外流淌著血液。
楊飛艱澀地說道:“劉顯說,那是王東樺的手明顯是人為,因為在他手捏著一封信,信上是用東樺師弟的鮮血寫成的一個字。”
歐陽商和王陸均是倒抽一口涼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原先模糊的猜測無疑是得到了證實。
的確是魔族下的手,而且對方已經發出了裸的威脅。
“大師兄,現在要怎么辦?”楊飛急切地問道。
歐陽商徑直從病床上起身:“集合隊伍,我們這就出發。”
然后他回過頭看向了王陸。
王陸深深吸了口氣,在這一瞬間,他不得不拼命進行權衡。歐陽商態度堅決,這是明知送死也無所畏懼,那么……
要舍棄他么?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開口了。
“師兄,我跟你一起。”
王陸難以置信地看著從病房外踱步而入的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