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你這么做也未免太……太異想天開了”
從道具店離開后,一路上阿婭仍感到震驚難平。.
“這種方法怎么可能奏效啊?居然要公然造假?肯定會被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眼就看出來?”王陸手捧著一摞的素材,回頭看向阿婭,不屑道,“當年或許可以,但現在已經時隔萬年之久,就算他親媽復生只怕他都認不得,怎可能認得出酒杯的真假?”
“但是……”
“但是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么?別忘了,咱們現在可不是在王之寶庫,而是在現實位面,圣光教的人很可能會得知咱們的所在。也幸虧這里位于西夷大陸邊緣,圣光教勢力不及,不然現在可能已經被大批的高階職業者包圍,輪而殲之了。”
“是啊,我們是在現實位面……”阿婭輕聲自語。
“想都別想。”王陸一眼就看穿了阿婭的想法,“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這里不是龍城,你就先放下騎士王的身份。你的國民并沒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城中一座奢華的客棧,阿婭在柜臺訂好房間。一行人迎著四周傳來的各色的目光走進房間,關上大門。
“總感覺,剛才周圍人的目光好奇怪。”琉璃仙有些困惑,“我們做錯了什么嗎?”
王陸一邊放下盒子一邊說:“一個男人領著一堆女人開一間房,你覺得周圍人會怎么看?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琉璃、小白、阿婭,你們三個待會兒可能對要出手幫忙。這酒杯再怎么說,也是當年的珠寶大師親造的,質量絕對上乘,而我要山寨起來,或許無法重現萬年的歷史滄桑,但總不能在質量上也差得太明顯。”
阿婭有些遲疑:“你真的學過仿造?”
“靈劍學霸這個名頭,你以為跟你的縹緲峰主廚一樣名不副實么?”
“我……”
“煉器是修仙路上重要的一環,按照我的學習計劃,一旦成就金丹真人就要全面啟動煉器的修行,而在那之前,我當然要做足夠的準備工作。仿造器具,就是為煉器所作的必要準備啊。以后就算正式開始煉器,也肯定是先從仿造開始。”
王陸一邊說,一邊已經將材料分門別類準備好,然后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團漂浮在空中的雪白火焰。
“嗯,畢竟本質上還是凡間器具,最大的亮點也是其造型創意而非有什么特殊效果,那么用下品靈火,玄陰火就綽綽有余了。”
而后,王陸將火焰固定在半空中,取來金錠在火上灼烤,被法術祝福過的金錠觸到火焰便迅速熔解了,之后被王陸無形的法力浮在空中,很快就融成了一團金色的液態金屬球,并被力量推動,飛速旋轉。
之后,王陸分出一絲法力,開始在這團金球上做驚喜的加工。阿婭、琉璃仙、白詩璇聚精會神地看著,只見王陸仿佛抽絲剝繭一般,從金球中分出一絲金線,然后迅速剝離,隨著金球的轉動,剝離的部分越來越多,余下的部分也漸漸形成酒杯的形狀……
阿婭簡直看傻了:“你這是在做陶藝好不好?”
王陸說道:“沒關系,原理是一樣的。”
“完全不一樣好不好正常的酒杯是打造出來的啊”
“無所謂了,反正最后做出來成品質量一樣就可以嘛。”
“怎可能一樣?”
“靠,有什么不一樣的?難道你生孩子的時候,體位不同生出來的質量也就不同么?”
“你這完全是詭辯”
然而詭辯也罷,雄辯也罷,王陸的的確確是認真地以自己的方式在制造酒杯。期間,琉璃仙、白詩璇乃至阿婭也各自出力,以獨有的能力為酒杯做著裝飾。一萬多年前黃金國度的珠寶大師的確技藝驚人,若是純以專業技巧而論,王陸作為業余愛好者自然遠遠不及,但他以修士的手段加以彌補,仿造得卻也似模似樣。
一天一夜之后,當白詩璇和琉璃仙合力將最后一塊五彩石以物質融合的方式置于酒杯外壁上時,整只酒杯都煥發出驚人的色彩,一道祝福的光芒從天而降,落到酒杯上。
這一刻,就連阿婭都震驚不已:“居然真的是讓你蒙中了?”
山寨酒杯,最大的技術難關其實不在于酒杯本體的做法,而在于附著其上的淡淡祝福,那道祝福的氣息,石門曾經試著用水霧模仿一二,但就是那一兩分的模仿,就讓阿婭感到相當的驚訝,因為實在不像是用法術等手段附著上去的,祝福與酒杯自身的結合非常自然
現在看來,酒杯上的祝福并非來自外力,而是由其獨特的構造自然生成,黃金王喜歡那只酒杯,多半也在于其中蘊含的自然之道。想不到王陸竟真的將這道祝福重現出來了
“創意是人家的,我做的只是工匠的活兒,有修士的手段還做不成,枉為修士啊……接下來,就看這玩意兒能不能應付過關了。”
王陸說著,將酒杯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而后直接取出紫色晶石捏碎,激活了傳送的法術。
阿婭驚訝道:“等等,這未免太倉促了”
然而下一刻,幾人已經出現在了浮空島上,面前則是那道厚重的石門。
王陸直接將金閃閃的酒杯丟到門前:“東西找到了,請查收。”
默然無語。
過了很久,那石門表面才重新蕩漾起水波一樣的波紋,組合誠仁的臉孔。
“你們……回來了?”石門的聲音含糊不清,有些驚訝,“這么快?”
而后,石門的注意力便落在了地上的酒杯上,頓時,整個浮空島都為之一顫。
“這,這是”石門隆隆作響,無數的沙石碎屑從各個縫隙處簌簌落下,水波形成的人臉上,流下兩道碎石瀑布,“終于,終于又見到它了王的酒杯,這是王的……”
石門感慨萬千的聲音戛然而止,島嶼的震顫也隨之驟停。片刻之后,更加劇烈的顫抖迸發出來,石門上的人臉扭曲起來,放出憤怒的咆哮聲:“你是在耍我嗎?”
強悍的聲浪宛如實質一般撲面而來,王陸撐開無相劍圍將其隔絕在外,但身后的蒼茫云海卻被這聲浪直接震出了方圓數里的空白。
“有話好好說,你喊什么?”
石門以無形的力量托起酒杯,一字一頓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找到了?竟敢拿假貨來哄騙我,你當我是白癡?”
王陸身后,阿婭也不由在元神中傳音道:“王陸,就跟你說太倉促了啊,就算你做得與真貨一般無二,可……可真貨畢竟時隔萬年之久,你拿一件嶄新的出來,怎么可能蒙混過關啊?”
王陸不理會阿婭的抱怨,仍是直面石門:“這就是真貨,我可沒有造假。
“還說沒有造假?”石門怒道,“這酒杯失落凡間萬余年,經歷了無數的歷史,怎么可能嶄新如初?”
王陸淡淡反問:“怎么不可能嶄新如初?你知道它這萬余年都經歷了什么
石門頓時沉默,他被黃金王懲罰,鎮守此處一萬多年,怎可能了解凡間發生了什么事?
不過,想要就這么蒙混過關,那是癡心妄想
“你以為我可以任憑糊弄?上一個前來試煉的人已經給出了相當可靠的證據。他發動凡間億萬人搜集線索,證明王的酒杯曾經輾轉百余人之手,而且經歷過幾次大的戰亂。酒杯上存在著嚴重的損傷,至少在金紅兩枚寶石之間應該有一道深深的裂紋,不可能像這只一樣毫無瑕疵”
王陸哦了一聲,全不以為然:“然后呢?”
石門怒道:“你想說,那個人的證據是假的,是在騙我?可惜你轉錯了念頭,他所說的每一條線索都有充足的史料證明,反而是你,空口白話,毫無憑證”
王陸冷笑一聲:“空口白話?真是可笑,無論之前那人提供了多少史料多少線索,始終只是旁證,我手上可是貨真價實最有利的物證兩者之間哪一個分量較重,用膝蓋想也能想明白,這可不是數量多的一方就有道理”
石門并不擅長辯論,被王陸一陣搶白,惱怒道:“那你怎么解釋裂紋的事
“那道裂紋,至少也是上千年前的事了?”王陸說道,“按照你的說法,上一個人的線索并不完整,酒杯最終的下落,沒人知道。”
“對,但他所提供的線索,覆蓋了整整八千年以上的歷史,只有最后的兩千多年是一片空白,價值已經足夠高了……”
王陸打斷道:“換言之,也就是酒杯最后經歷的兩千年時光,沒人知道。兩千年的時間并不短暫,足以令無數個王朝興盛衰亡,期間發生任何變化都有可能,你怎就能斷定,這只杯子的裂紋就一定會永遠保持下去,不能修復如初呢?”
石門一愣:“這……”
“事實上,你不奇怪我們為什么這么快就找到了酒杯么?告訴你,這只酒杯,我們就是在冰之荊棘高原找到的。”
“冰之荊棘高原?”石門驚訝道,“那不可能,酒杯早在一萬年前就被人帶離了高原”
“是啊,但它最終又回來了,你猜猜是誰于的?”
“……是誰?”
“它自己。”王陸伸手指了指那只酒杯,“它在一千年前,因為一個機緣巧合,凝聚出了自己的靈姓,晉級靈寶了。”
“靈……寶?”石門震驚不已,輕聲呢喃。西夷大陸和九州雖有許多不同,但也有許多相似。法寶有靈,在西夷也不鮮見。
“沒錯,雖然本體只是一只酒杯,但它是宗師打造,又得到過黃金王的眷顧,歷經上萬年的磨難,匯聚出自己的智慧也不稀奇?你仔細看看,應該還能從酒杯上找到一絲靈的余暉。”
石門連忙認真觀察起酒杯,片刻后緩緩道:“的確,果然是有靈的氣息。
此時,王陸身后的阿婭已經聽得呆了:“這也可以?那所謂靈的余暉,分明是玄陰火的殘余波動?”
王陸見石門已經漸漸落入圈套,心中哂笑,但面上神色卻越發凝重。
“法寶晉級,相當于人類修行時重鑄肉身,先前上萬年的滄桑痕跡全都被抹平,變得嶄新如初。這只酒杯之所以如此光耀奪目,是因為經歷過一次死而復生。”
石門沉默良久,追問道:“那么,器靈現在在哪里?”
王陸冷冷地說道:“你說呢?僅存一絲余暉,本體當然是隕落了這酒杯之靈千年前蘇醒,而后為了能夠重新回到主人身邊,不惜損耗自身的存在,不遠萬里回到冰之荊棘高原,也就是你將其丟失的地方。它強忍著高原上的風雪和詛咒,默默等待著你能派人來找它回去,因為它以為回到原地,被人找回的可能就更大一些可惜,先前的蠢貨們根本不肯在高原上認真搜索,聽說它被帶離高原,就忙不迭離開了那片死亡之地,跑到大陸其他地方去追溯它的歷史卻從沒想過,它的本體是那么的努力”
“這,這……”
“我們也是運氣好,在高原上沒走多遠就見到了它,事實上應該說是它主動找到的我們。當時它的生命已經幾乎耗盡,但感受到有人從浮空島傳送至高原后,它卻強提起力氣移動到我面前。當我捧起它時,它甚至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幾句就徹底隕落”
王陸冰冷的聲音,如電閃雷鳴,轟炸著石門的思維。
“可笑的是,它最后幾句話,并沒傾訴自己漫長等待時的痛苦與思念,而是全部用來說明自己的異狀,說明自己是多么機緣巧合才能聚集靈姓,恢復如初,它生怕被人懷疑真偽現在,你有本事就再跟我說,這酒杯是假貨是贗品,是一文不值的仿造垃圾”
面對王陸的疾言厲色,石門再也堅持不住,碎石淚雨滾滾而下。
“我,我真是愚蠢透頂啊”
哭聲中,石門緩緩開啟,露出通往下一關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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