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柒娘

第324章 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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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有那么一瞬,我在殺與不殺皇兄之間掙扎。

母妃和于叔伯當年舍命也要守護的人,我若是殺了,母妃和于叔伯的犧牲又成了什么,我和于世這些年的百般折騰和付出又成了什么?

我倔強地忍著將涌出來的委屈,冷聲質問。

“歲和做錯了什么,皇兄為何要這般待我?”

皇兄迎著我的目光,涼薄的笑意不達眼底,聲音更是平靜得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歲和一直都做得很好。”

他長嘆了一口氣,拖著語調慢聲譏笑道:“好到南晉百姓都只念你的好,好到滿朝文武都臣服于你,好到連朕都自愧不如。”

“可誰又知道,傳國玉璽的秘密,是朕告訴你的,祖陵在何處,也是朕告訴你的,沒有這兩樣,你和于世能做什么?”

“是,江山是你和于世辛辛苦苦替朕打回來的。”

“可沒有朕在這洛安城內布局周旋,光憑你們,能成大業?”

說著說著,皇兄胸腔上下起伏,不知積攢了多久的情緒也開始跟著外溢。

“眾人皆暗地里嘲笑朕是個傀儡君王,是個靠女子坐享天下的廢物!”

脖頸的青筋暴起,皇兄面紅耳赤,用手指著半空,嗓音一聲蓋過一聲。

“可朕付出的那些努力,有誰看得到?”

“我忍辱負重,吃了那么多的苦頭,被韓王踐踏尊嚴,跟條狗一樣被關在一個院子里......暗中籌謀,最后卻只換來異樣的目光,和群臣們在背地里的嘲諷。”

“而你和于世呢,不也未把朕放在眼里?”

“于世膽敢帶兵來朝堂上逼朕撤回和親詔書,不顧朕的旨意,信誓旦旦要帶兵跟北臻打仗,他可把朕放在眼里?”

“朕抓他、關他、罰他,何錯之有?”

“把你轉嫁到北臻和親,皇兄亦是無奈之舉,那樣的強國連西周和東魏都不是對手,你讓我們南晉如何應對?”

“而你呢,不僅不理解皇兄,還違抗圣旨逃回南晉,又把皇兄的顏面放在了何處?”

“難不成你也想反了不成?”

“捧我做君王,卻想把朕當個任由你們擺布的傀儡,很有趣是嗎?”

話落,皇兄搖頭苦笑,似乎已疲憊于同我繼續講這些。

他半垂眸眼看著我,慢慢平復著呼吸,最后又歸于平靜地同我說:“念在你我兄妹之情,朕可既往不咎。”

聞言,我不僅不想哭,反而輕笑出了聲。

皇兄心里只有自己。

我在南晉的這兩年里,他從未問我過往的十余載具體是怎么過的。

他過得苦,可我和于世又何嘗不是呢。

我曾想,就算所有人都反對皇兄,也要站在他這一邊,可皇兄卻只想著將我推開。”

明明該有好多話說才是,可是傷透了的一顆心早已麻木,沒有任何情緒能把那些話拱出來。

唇瓣徒勞啟合多次,所有的委屈和怨念最終化成了一句唏噓。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皇兄紅著眼看著我笑道:“歲和,皇兄現在身子好了,南晉沒你位置了,乖乖回北臻當你的妃子吧,也算是你對南晉子民做的最后一個犧牲。”

“至于于世,念在他有從龍之功的份上,皇兄定會留他一條活路。”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兄,未再言語一個字。

皇兄的話就像一句句無用處的牢騷,從我右耳進,又從左耳出,在心底完全激不起半點漣漪。

這時,有名禁衛軍進來送信稟報。

“啟稟陛下,鎮守西境的大將軍派人送來急報。”

“西境?”

皇兄滿面疑惑地從禁衛軍手中接過密封的急報。

他看了一眼后,將其扔給了我。

魏馳番外篇(18)

北臻,某城內。

一家富商大戶的后罩房里。

魏馳和玄影分別躺在兩個簡陋的木板床上,因為身上的傷,已經昏睡高燒了兩天。

一名老大夫給兩人換了藥,包扎好后,拎著藥箱,離開了屋內。

在屋外等了多時的富家千金緊步迎上。

“怎么樣?”

“小姐,盡管放心。此二人看樣子都是習武之人,身強力壯,燒退得也快。藥已經換過了,只待醒來后再給他們服幾劑湯藥,稍加休養,不出幾日,便可下床活動。”

富家千金聞言,似是松了口氣。

她同身旁的小丫鬟遞了個眼色,那小丫鬟便給老大夫塞了袋銀錢。

待老大夫離去,富家千金推開了后罩房的門就要進去。

小丫鬟緊忙攔阻:“小姐,還是別進了,讓人瞧見,只怕小姐聲譽受損啊。”

“怕什么。”

那富家千金不聽勸,執意進了房內。

視線在玄影身上匆匆掠過后,富家千金徑直走到魏馳,在床邊坐下,面色嬌羞含笑地細細打量魏馳的臉。

“你說,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也不知有沒有家室?”

小丫鬟在一旁想說又不敢說,只能小聲嘟囔。

“有家室也還好,就怕是個什么窮兇極惡之人,小姐雖說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萬一是引狼入室,到時后悔都來不及。”

富家千金面色不悅地瞥了那小丫鬟一眼。

“這兩個男子哪個看起了像壞人了?”

“就算是壞人,家中也有男丁,城中又有府衙官兵,青天白日的,還都受著傷,你怕個什么呢。”

小丫鬟撇撇嘴,道:“我看小姐純粹就是看這男子長得好看,迷了心竅。”

這時,魏馳眉頭緊擰,似是困在夢魘中難以醒來,且嘴里不停呢喃喚著什么。

他其實是喚的柒娘,可含糊不清的話語,落在那富家千金的耳朵里,卻只剩一個“娘”字。

富家千金掩唇低頭羞赧地笑了笑。

“看來還是個只知道找娘的小郎君了。”

說話間,富家千金拿出帕子,伸手去替魏馳擦拭額頭的冷汗。

魏馳似是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握住了那富家千金的手。

富家千金感覺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一般,疼得“啊”的一聲大叫。

魏馳見是個毫無傷害力的女子,將女子手腕甩開,撐著滿是刀傷劍傷的身子坐了起來。

身體一動,哪兒哪兒都疼。

他坐在木榻上,忍著疼痛,警惕地環顧著周圍。

魏馳只記得待柒娘的馬車離開后,他帶著手下,和秦顧那批人馬,與一波又一波的北臻官兵廝殺打斗了許久,直到估量著柒娘他們已經逃離得足夠遠,他才帶著手下分散離開,向四面八方撤退。

但他與玄影因身上多處負傷,在逃離到一座小城外的林間時,實在堅持不住,才下馬停靠休息。

只是這一休息,再睜眼便是這不知何處的房子里。

魏馳有些虛弱,說出的話都是一喘一喘的。

“這是哪兒?”

富家千金將事情經過大致講了一遍。

魏馳禮謝過富家千金的救命之恩后,下床去確認玄影的情況。

富家千金緊步跟在他的身后,聲音嬌柔溫婉地同魏馳說:“公子大可放心,大夫剛剛看過了,二位公子的傷都已無大礙,只管在這府上修養幾日,便可隨便下地活動。”

魏馳態度平平,頷首回道:“多謝姑娘,日后定重金酬謝。”

富家千金面頰緋紅,低頭羞道:“公子客氣了,不知......公子該怎么稱呼?”

魏馳瞧了眼仍在昏迷中的玄影,態度涼薄回了兩個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