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柒娘

第118章 釣魏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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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廊廡下的八角吊燈轉過來,又轉過去。

映在地上的一圈圈光影,也跟著轉動跳躍。

借著暖黃微暗的光線,我瞥見藺松在看到我出現的那一刻,臉上登時溢出的笑來。

脊背泛起一陣麻意,此情此景,竟讓我感到幾分詭異。

藺松這副樣子,怎么看都像是站在那里,瞧著東廂房瞧了許久。

雨絲綿綿,淅淅瀝瀝,仍未徹底停歇。

只見藺松急匆匆轉身回到屋子里,很快便拎著一個食盒,頂著小雨,穿過堂院,從西廂房那邊跑到我的面前。

“晚上回到府上,命下人做了桂花山藥,可柒姑娘早早便睡下了,未能及時給你送來。”

藺松將食盒遞給我,溫文爾雅地笑道:“桂花山藥涼些,味道反倒更好。”

雨絲打濕了他的發絲,臉上和濃密的睫羽上也掛著雨珠,在吊燈的映照下,泛出晶瑩的光來。

我伸手接過食盒,掏出袖帕遞給他。

“淋了雨,藺大公子快擦擦吧。”

“多謝柒姑娘。”

藺松接過,將我的袖帕握在手里摩挲了半晌,才拿起拭去頭上和臉上沾掛的雨水。

我伸手要回,藺松卻將我的袖帕塞進了他的袖袋里。

“帕子弄臟了,回頭讓丫鬟洗干凈后,再來還給柒姑娘。”

女子的貼身繡帕,豈能輕易給男子拿去,我倒不是怕有損名節,只是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謹慎小心些的好。

“藺大公子不必客氣,帕子若是臟了,柒娘自己洗便是。”

我伸手繼續要,態度堅決。

藺松見狀,躊躇了片刻,還是將繡帕掏出,放在了我的手心上。

可也不知哪兒那么巧,廊廡下突然卷起一陣過堂風,還未等我抓緊握住,帕子就被卷飛了。

藺松跑去追,回來時又淋了一身雨不說,衣袍也濺了上了泥點。

藺松手中捏的帕子也都被泥污浸濕。

“還是在下讓丫鬟洗完后,送來吧。”

我皺了下眉頭,看著臟兮兮的帕子,也就勉強同意了。

“那便勞煩藺大公子了。”

我轉身要回屋,藺松卻沒話硬聊,“泄洪水渠要趕工,今夜父親和殿下恐怕還要在那邊。”

我默聲頷首,表示知曉。

藺松仍局促地站在那里,緊張的雙手垂著身材微微蜷縮成拳,局促拘謹得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同我說什么好,可好像又不想就此離開回房。

“藺大公子可還有事要說?”

藺松略有些緊張慌亂地指了指我手中的食盒。

“柒姑娘不嘗嘗桂花山藥嗎?”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一個男子晚上送的東西,我可不敢隨便吃。

若是連這點戒備之心都沒有,細作營那真是白混了。

我尋了個借口,“等殿下回來后,我同殿下一起吃。”

“也好。”

忽然想到之前的一個疑問,為了確定答案,我便同藺松閑聊了起來。

“藺大公子已過既冠之年,為何一直未娶妻?”

“母親在世時,倒是曾替我相看過幾家女子,可不巧剛要敲定親事,母親便病故了。”

“長輩離世要守孝三年,不得婚嫁,而對方女子卻已到適婚年齡,等不起這樁婚事便只好作罷。”

“如今,三年守孝雖已過,可明年又要參加科舉,在下便想著科舉之后再談婚娶一事。”

說著說著,藺松的話題轉到了藺芙的身上。

“舍妹也是,本在四年前要與七皇子成親的,但因家母去世,婚事便一直拖到今年,據說,再過不久二人便要成婚了。”

藺芙要成親了?

魏馳若是知道,不知會是何等心情。

等了多年的女子要嫁為人婦,他會不會很不甘心?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分粥的,柒娘先回房休息了,藺大公子也早些歇息。”

話落,我轉身回房,關上了房門。

我坐在屋內,緊盯著門窗上映著的身影,直到藺松離開,才放下手中的峨眉刺。

這個藺松,好生奇怪。

翌日。

連續一個月大雨連綿的南州城,終于放晴了。

只是城墻外的水,若是再下雨,大有漫過城墻水淹南州城的趨勢。

而南州城內的初月湖也幾乎要漫過拱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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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馳從水渠堤壩那邊回來,連藺府都沒回,便直接同藺知州一起來了府衙。

經過粥棚前,他只是匆匆瞧了我一眼,便進到府衙里與當地的官員談事。

粥分到一半,忽然聽到拱橋那邊異常喧鬧嘈雜。

“快來人,有人墜湖了。”

“誰水性好,快下去救人啊。”

聞聲,眾人皆朝拱橋那邊蜂擁而去。

留下幾人看著粥棚,我與玄掣、藺棠和藺松疾步趕了過去。

掉進河里的是一個女童,女童的母親站在橋上,護著懷里的兒子,正大聲同旁人哭求。

眼看著女童僅剩雙手在水面上撲騰了幾下,便淹溺在湖水里,玄掣脫掉靴子,撲通一聲便跳進了泛黃的湖里。

一旁藺棠嘰嘰喳喳干著急,鬧騰得很。

“怎么辦啊,那女童不會被湖里的大魚給生吃了吧。”

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評價藺棠的好。

也不知她是隨便說說的,還是認認真真這么想的。

玄掣水性極佳,下去沒多久,就撈起那女童,往拱橋這邊游。

圍觀的百姓虛驚一場,紛紛夸起玄掣來。

我轉身欲要回粥棚。

卻在回頭時瞥見魏馳同藺知州等人也在往這邊趕,想來也是被女童墜湖一事引來的。

我看了眼身旁的藺棠,不由得冒出了個壞心思。

余光里,魏馳漸行漸近,視線在此刻落在了我身上。

我暗戳戳得伸手,在藺棠的腰上狠狠地掐了她一下。

“啊!你干什么啊?”

藺棠疼得喊了聲痛,氣憤使然下,她本能地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順勢身體后仰,撲通一聲,裝作被藺棠推下了湖。

拱橋上又響起一陣騷亂。

“快,又有人墜湖了。”

身體本能地撲騰游了幾下,卻因為一動用氣力,軟骨散的藥性便會發作。

麻木無力的四肢如同灌了鉛似的,每動一下都極其地沉重且艱難。

我憋住呼吸,任由身體向下沉去。

水面相繼傳來兩聲沉悶的跳水聲。

我睜開眼,透過渾濁的湖水,看到有兩個人同時朝我這邊游來。

一個是藺松,一個是魏馳。

藺松離我最近,趕在我沉底前將我撈出了湖面。

我心里偷偷罵起他來。

他跳下來救我個什么勁兒?

我這是把自己當魚餌,來釣魏馳的。

拱橋上看客無數,我被藺松倒鉤著脖子浮出水面時,魏馳也游了過來。

“把她給我。”

魏馳氣場極具威壓,一張冷白俊美的面龐卻散發著慎人的威嚴。

藺松怔了怔,意識到自己的僭越失禮,小心翼翼地將我送到了魏馳的懷里。

湖面上,一群女子婦人的驚嘆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從都城來的睿王殿下嗎?”

“好俊美呀。”

“睿王殿下竟然這般好看,好羨慕能嫁給他當王妃的女子。”

魏馳置若罔聞,始終冷著個臉,帶著我游上了湖岸。

“可嗆到水?”

他黑著臉關切地問我。

我搖頭:“還好藺大公子救得及時,只喝了幾口。”

我渾身濕嗒嗒,頭發上的水也不停地往下流。

藺棠這時跑了過來。

她指著我,極其冤枉地大呼道:“子休哥哥,不是我推她下去的,你這臭女婢,她有病,她故意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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