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羅城出來的士兵大概有五十人,個個都裝備鮮亮的銀色鱗甲,馬側懸著弓、刀,樣式整齊,人人身體健壯,氣勢如虎,一看就是精銳。
領頭的一人,身高至少一米九,真正的虎背熊腰,他身上的戰甲也最是精良,手上倒拖一把長柄戰刀,刀尖虛虛地點在地上,一路逶迤而來。
這人的馬很是神駿,通身毛色青灰色,四蹄處則長有鮮紅色毛發,跑動起來,毛發晃動,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
看到這馬,羅林就大致知道了這人的身份,想必這就是汨羅城中的霸主級高手格底斯了,他胯下這匹馬,應該就是他的烏炎了。
果不其然,劍客阿里姆撥馬到了羅林身邊,聲音焦急:“麻煩了,來的就是底格斯,他身后的是汨羅城最精銳的白銀衛。”
羅林沒有回答,他在觀察對手底格斯。
的確有一股睥睨的霸氣,看他表情,一臉躍躍欲試,他已經看清了羅林的戰馬,眼里全是興奮之色,但卻并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殺氣。
這么看來,這個底格斯并非如阿里姆那般是個強取豪奪的人,至少對他應該⌒沒這個打算。
既然這樣,羅林就沒有后退,穩穩端坐在馬背上等待,周圍人都是一臉急切,但卻沒一點兒辦法,只能靜待局勢發展。
片刻之后,底格斯就帶著自己的衛隊到了車隊跟前,他在羅林身前二十米外站定,也不看羅林。目光就直愣愣地看著他的馬。
“嘖嘖嘖。好馬。果然是萬中無一的神駒!”底格斯眼睛圓睜,一眨不眨地看著踏燕,那模樣,似乎光眼睛看就能將這馬兒給奪去似。
天行商會地人都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位傳說中霸道無比的武道強者,底格斯身后的白銀衛也肅然無聲,他們已經習慣了主人愛馬如癡的樣子。羅林也不說話,就這么瞇著眼。任由底格斯各種作態,只等他最后如何出招。
過了好一會兒,底格斯的目光才從踏燕轉到羅林身上,他由衷稱贊:“你這馬絕了,叫什么?”
“踏燕。”羅林惜字如金,他倒要看看這小子有多少耐心。
“踏燕?馬踏飛燕,飛馬踏燕?好名字!好馬!”底格斯是長年騎馬的,縱馬在草原奔馳那是常有的事,羅林一說,他就明白了這意境。頓時大勝贊嘆。
贊嘆之后卻又是感慨:“這這馬我的烏炎還要神駿,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說。要怎么樣才肯把它轉讓給我。”
“不讓!”羅林的眼睛依舊半閉半睜,說出的話毫無商量余地。
“呵閣下真是個爽快人。”底格斯也不生氣,每一個練到他這種地步的強者,腦子都不笨,在這世界上,能坐擁如此珍寶的,那一定有某種讓別人無法覬覦的絕技,在沒摸清對手底牌之前,他不會輕易翻臉。
想了想,底格斯開出價碼:“我出和這戰馬等重的黃金和你換,怎么樣?”
“黃金死物,神駒難得,不換!”羅林搖頭。
底格斯哈哈大笑:“說的好!我覺羅斯家族控制著汨羅城和周邊三百公里土地,城南有一鎮,叫碧湖鎮,地產豐饒,風景秀麗,還有一漁產豐碩的大湖,我用這鎮和你換,怎么樣?”
“世間最大的束縛,沒有超過土地的。我這人最受不得束縛,你的碧湖鎮雖然寶貴,但不和我的胃口。不換!”羅林還是搖頭。
“我家族供養著一個神匠,家中寶庫存有星耀神鐵,我讓神匠為你打造一把名槍。我也不讓你沒有馬騎,就用我的烏炎替了你的馬,怎么樣?”
羅林嗤之以鼻:“一匹凡馬怎么能替代我的神駒。你我這樣的人,你以為武器比馬更重要?”
底格斯語塞了,再想不出什么交換物品,臉色頓時顯得有些陰沉。他身后,一個頭插白羽的白銀戰士撥馬上前:“主人,這人狂妄自大,我愿意為主人教訓他!”
他們的主人是霸主級的無上強者,整個時間能和主人過招的人不過二十,這家伙是哪里冒出來的,竟然這么大脾氣,主人好言好語地交換,也不會欺負他,竟然一點臉面都不給,真是自尋死路!
底格斯擺了擺手:“不用。”
他冷眼看著羅林,嘿嘿笑道:“你這馬的確神駿無雙,我這輩子見過的馬再沒有比它更好的了。不過我這輩子會過的槍客也多不勝數,在戰場上,死在我戰刀下的槍客無數,有的有名字,有的沒名字,不過他們都敗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使槍的,到底有什么本事能配地上你的馬。”
說話間,他猛地一揮手中的長柄戰刀,戰刀劃過空氣,發出‘嗚嗚’的風響,猶如虎嘯一般。
羅林瞇著養神的眼睛這才睜開了,哈哈大笑:“說了這么多廢話,最后才說了一句有用的。神駒出世,強者才有資格擁有,想要,就來搶!”
“說的好!痛快!”底格斯微微一怔,隨后就是大贊,這句話非常合他的脾氣,他之前說來說去,早就不耐煩了:“就沖你這句話,今天不論我得不得馬,你都是我汨羅城的貴客!”
說完,他再揮下戰刀,大吼一聲:“接招!”
話音未落,他胯下的烏炎馬就猛一頓足,就像腳下有一個炸彈爆開,一下草飛泥濺,戰馬也如出膛的炮彈一般,載著底格斯撞向了羅林。
這烏炎馬的確不凡,烏炎烏炎,炎就是火,就是爆裂,這么一個沖鋒,那股爆裂之意極其明顯。而且這匹馬見了踏燕之后,似乎一直受到壓抑,所以此刻得到主人的沖鋒命令,立即反彈,爆發出的力量反而比平時更勝一籌,就連底格斯也感到今日戰馬的不同,坐在馬背上的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拉扯力,他頓時熱血沸騰,發出一聲狂吼:“殺!”
這吼聲如雷,夾在在馬蹄炸響、戰刀呼嘯之中,頓時就產生一種天地色變,風雨欲來的巨大壓迫感。
處于底格斯對面的車隊眾人頓時就承受不住這無匹的氣勢,齊聲驚呼,對方還沒沖到,這邊已經出現了人仰馬翻的潰散。
不愧是霸主級的強者,這氣勢著實霸道無比。在羅林看來,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碰到的第一個稍有挑戰的對手,但也只是稍有挑戰!
碰見這樣的對手,羅林心中也起了一股好勝心,只覺心中有一股氣直沖而上:“天地變色、烏云蓋世又如何?我不先開口,那只蟲兒亂做聲?”
“來的好!”羅林也是大喝,他雙目圓睜,目射精光,踏燕馬猛烈爆發,手中長槍也往前刺,槍尖一點寒芒刺目無比,就如旭日東升一般,萬丈光華射出,驅散世間所有黑暗。
雙方距離不過二十米而已,這二十米,對猛烈爆發的戰馬來說,瞬息就可越過。
在周圍人看來,他們就一個眨眼,結果前方兩人就像是瞬移一般,從之前奮力狀態撞到了一起。
撞擊的過程猛烈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在兩馬交匯的一瞬間,羅林一槍刺出,人借馬力,他的馬比對方好,武技比對方高,于是這一槍就比對手快,力量也比對手強。
一槍出,底格斯之前營造出的狂暴氣勢一下就被驅散了個干凈。
太陽升起,云消雨霽,天地一片清朗。
“好快的槍!”底格斯心中流過一絲驚悚的意念,他一瞬間就判斷出,在他的戰刃砍中對方前,自己的身體會被對手的槍給戳個通透,說不定整個人還會被對方舉起來甩出去,自己的攻擊根本傷不到對手。
頃刻間的交鋒,他落入下風,變攻為守。
比武交鋒的上下風爭奪是非常快的,那種雙方相持不下的情況只會出現在兩個水平相當的對手之間,顯然,羅林的武技大大超出底格斯。
這就像是圍棋對弈,不同棋力的人弈棋,一落子,一方神閑意若,輕松落子,另一方卻是左沖右突,疲于應對。
底格斯就是這種情況。
第一招他改為守勢,成功抵擋住了對手的刺擊,但對手的攻擊中卻蘊含著一股磅礴大力,而且還非常詭異,一碰之下,他手中的戰刀就幾乎要脫手。雖然他最終把持住了,但卻失去了爭奪下一步先機的機會。
頃刻間,羅林連出十二槍,手中的槍影重重,其中又夾雜著槍尖的寒芒,華麗地猶如孔雀開屏。
但孔雀開屏是為了吸引雌鳥,羅林這槍技卻蘊含著一股煌煌的殺機:‘我要殺你,你怎么擋都沒用!’
底格斯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意志,他左支右絀,一連擋了十二槍之后,人和馬都頂不住對面重重壓過來的巨大勁力。
‘希律律’他胯下的烏炎馬頂不住,發出一聲馬嘶,毫無章法地連退了幾步,這已經是敗了,如果羅林追擊,起手一槍就能連人帶馬地戳個通透,不過他無意殺人,所以就停住了。
底格斯竟然沒有感覺到,手中的戰刀依舊拼命地左擋右擋,連連虛比了三次才停了下來,這時,他已經是眼神散亂,滿頭大汗,之前那股霸道精悍的氣息已經是一點不剩。
羅林收槍,他看到鋼制的槍桿上竟然出現了許多刃口,這是武器品質不如對手的原因,再打下去,這槍就得斷了。
他隨后看向底格斯,搖頭:“看來你配不上我的踏燕。”
底格斯鋒芒全無,他倒也是干脆:“你說的對。你的馬比我的厲害,你也比我厲害,這馬終究不屬于我。你是我汨羅城的貴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