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以為這一次機會來了的中等貴族,他們對事態的發展其實是感到懵逼的。
壓在頭頂上的那些家族不出事,他們哪來變大圖強的機會?肯定是巴不得幾個強大家族一一倒下,好吃著倒下家族的“血肉”來發展自身。
呂武很清楚就是舉國那樣的心態,才導致晉國的內亂遠比其余諸侯國更嚴重,并且顯得尤其的血淋淋。
在很多時候,呂武總是能夠提前察覺到動亂的跡象,再根據判斷趕緊地選擇好定位。
然后……
邯鄲趙要隱退前,呂武跟著趙旃狠狠地從秦國那邊刮了一層,得到了初步的發展人口。
郤氏完蛋時,陰氏非但沒有遭到牽連,甚至沒人將陰氏也一同視為需要消滅的敵人。
在當時,因為失去了所有話事人,郤氏的很多附庸將呂武視為唯一能活命的退路,使得呂武率領的這一路軍一路走一路接受投降,根本沒有產生什么損失,一個個吃的那個叫滿嘴流油。
他們真正開始交戰的對象是欒氏,關鍵欒氏對抵抗呂武這一路大軍也不是那么堅決。
那是為什么?因為那個時候的呂武跟很多“卿”的關系都不錯。而那是建立在呂武懂得進行取舍的前提之上,該舍棄什么利益就果斷丟掉。這樣的人,誰都覺得識相,要動手也就不會那么堅決。
什么反復橫跳?失敗了才叫反復無常,成功了該定義為深諳審時度勢。
沒辦法,諸夏的文化就是這么的博大jing深,同樣的一件事情會因為所產生的結果不一樣,擁有截然相反的解讀方式。
成為“卿”之后的呂武其實已經很避免再改變立場了,態度堅決地跟魏氏保持盟友關系,對其余卿位家族則是保持中立。
知道“中立”有幾種解讀方式不?區分“絕對中立”、“有限中立”、“攪屎棍般的中立”。
在多種“中立”的玩法之下,歐羅巴人最為會玩。他們所謂的“中立”就是絕對不第一個沖上去搞事,一旦發現能占便宜也絕對不甘落于人后。
呂武將自己的“中立”分成兩個階段。
先玩“有限中立”那一套,也就是不第一個“”,有人來邀請搞事進行選擇,誰將被干倒的話,站出去該占便宜就占,占完了便宜再保住要完蛋的一方。
現階段?呂武覺得自己應該轉換“中立”模式,進入到“攪屎棍般的中立”狀態。
不懂什么叫“攪屎棍”外交模式,可以去查一查英吉利持續了三百年以上的國策,到底是個怎么樣的玩法。
國家內亂嘛?當然不止晉國一再發生,存在區別的是其他諸侯國的影響沒有經過那么大。
這個是取決于國際上的地位差距,再來就是同樣作為貴族,擁有的實力與戰斗力方面的差別。
很多諸侯國的貴族反抗或想得到什么,他們在本國公族強勢強大的局面之下很快就被撲滅了。
某個國家不強大,他們內部打生打死根本無法對國際形勢有什么影響,誰又會去多看一眼呢?
所以了,作為當時兩大霸主的晉國和楚國,哪怕是出現了很小的內亂,其余諸侯國一直注視著晉國和楚國,明明不大的內亂卻是總能造成非常大的影響力,乃至于出現改變國際形勢的后續。
要不是楚國內亂,鄭國敢去攻打蔡國嗎?很明顯是不敢的。這個就是強國展現出的影響力成果之一。
這一次晉國的元戎(中行偃)遇刺身亡,一旦讓鄭國那邊得到消息,他們所掌握的信息就是楚國和晉國要相繼陷入內亂,產生的想法絕對是:不趁這個機會可勁地蹦跶,簡直是對不起老天爺給創造的絕好機會啊!
士匄提出關于鄭國的疑問。
呂武的回答是:“與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范氏的主要利益是在南面,他們對鄭國關注力度大很正常。
先前的瓜分盛宴中,范氏又暴露出對東面的戰略意圖?可見他們認為自己能兼顧南邊和東邊。
以范氏的實力,盯上南面和東面并不顯得過份。
呂武在陰氏并不強大時就盯上北邊和西邊,很多察覺到家族來看是不自量力。
當時很多家族就等著看陰氏的笑話,哪能想到陰氏聯合魏氏將西邊搞定,對北邊的戰略意圖也能有實現的那天?
“我聽聞諸國控訴范氏收費過重?”呂武提起了其它的事情。
范氏在“虎牢”收過路費是一年前才剛執行,一下子就讓很多諸侯國搞得難受了。
周王室那邊的反應也很大,他們得知前往“洛邑”進貢的諸國使節團也被范氏收過路費,舊恨帶著新仇一塊控訴。
士匄一臉詫異地說道:“我家之事我自主,何錯之有?”
好像真的是這么一回事啊!
現在是“實封”的制度,誰的地盤就是由誰來做主,其他人怎么能指手畫腳?
士匄又說:“范氏未對眾家(特指卿位家族)收費。”
呂武也就是提醒一下,很是仁至義盡了。
士匄……,或者說范氏不聽?他們就一再獲得眼前的利益,再搞得各國水深火熱,進而敗壞范氏的名聲唄。
今天,士匄來找呂武為的是攻伐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的事。
他們早先約好了一塊去那邊玩耍,范氏為了解決那邊的麻煩沒少對陰氏讓利,才能呂武在某些事情進展上得以那么順利。
按照士匄的提議……或者說要求,范氏需要陰氏至少出動一萬騎兵。主持征討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的人則是士渥濁,副指揮由呂武指定。
士渥濁是士匄的叔叔,同時出動的還有士裘(士魴幼子,別出為彘氏)。
出動一萬騎兵?呂武對此沒什么意見,甚至覺得范氏有些不夠大氣。
他們之前還約定連魏氏一塊帶著玩,后面士匄反悔了。
在征討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的事情中范氏占著主導地位,對此呂武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前置條件是陰氏既然加入進去,該得的那一份不能少!
范氏認為魏氏屬于可有可無,不想再增加一個分食的家族?當然Ojbk的啦!
反正呂武已經提過,是士匄進行了拒絕,魏氏還能對陰氏有意見???
有誰認為自私?貴族什么時候在得利上大公無私過!
貪婪?那是范氏的事,陰氏決不背鍋。
今年晉國將有兩場戰爭。
四個軍團一起東征算是國戰。
范氏為主、陰氏為輔去討伐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則是一種家族私戰。
只要范氏不耽誤國戰,呂武沒有理由制止,陰氏受邀參與進去也沒什么好矯情的地方。
以前呂武關注國際形勢,只不過能選擇只關注哪一個或多個諸侯國,成為元戎就該是全面性的關注了。
今年的南方“主角”還是鄭國,他們在攻打蔡國之后沒有哪個強國站出來“主持正義”,很大可能會讓鄭國膽子變肥。
鄭國有沒有再攻打哪個國家的可能性呢?
呂武選擇防范于未然,派出使者前往“新鄭”進行警告,一旦鄭國敢動晉國以及一眾盟友,知道什么“勿謂言之不預”嗎?
四個軍團的組成上面。
中軍由陰氏出動三個“師”,范氏出動一個“師”,剩下的那個“師”由其余中小貴族補全。
上軍由魏氏出動兩個“師”,范氏(士魴)出動兩個“師”,剩下的那個“師”依然讓出納賦名額給中小貴族。
下軍的荀氏(中行氏)出動兩個“師”,解氏出動一個“師”,邯鄲趙出動一個“師”,剩余的一個“師”如中軍和上軍處置。
新軍將祁奚怎么都要湊出三個“師”,趙氏則是補全一個滿編軍團的兩個“師”,不再加入中小貴族的軍隊。
在進軍的安排方面。
上軍走的是過境“長狄”的路線,進軍過程中會連遭遇到的“長狄”各部落一塊收拾。他們將行軍到齊國的北面,以即時需要從濟水的某河段穿插南下,直接進逼齊國都城臨淄。
上軍則是借道衛國,腦子有病的衛君衛衎乖巧也就相安無事,jing神病犯了則要遭到一陣毒打。隨后他們會正面攻打齊國的西部地區,怎么打由魏琦決定。
下軍是上軍的一個補充,稍有不同的是他們會先進入曹國,再轉道前往魯國,又在魯國與新軍會合,兩個軍團一起從齊國的南部開始攻打。
新軍的任務是,他們不是第一時間往齊國行進,需要先去“祭”地逛一圈,進入鄭國行軍。
如果鄭軍來戰?新軍就退到“祭”地加強“虎牢”那邊的防御。
鄭國沒有任何動作?新軍就直接從鄭國控制范圍轉向東進,借道宋國、曹國,前往魯國跟下軍會合。
所以是,下軍等不來新軍就要獨自攻打齊國的南部。
呂武的布置比較復雜,并不是單純東征齊國。
因為布置的關系,幾個軍團的“將”只需要完成大方向的戰略目標,其它則是擁有更多的自主權。
同時,沒有第一時間獲得納賦名額的其余貴族,他們需要隨時等候召喚,不是加入到東征齊國的行列,要準備隨時增援到鄭國耀武揚威,有可能爆發交戰的新軍。
祁奚在得到任務之后臉色徹底不好了。
新軍那樣的行軍路線,有那么點呂武要讓他們單獨剛鄭國的意思。
新軍里面有三個“師”會是公族湊成,趙武的兩個“師”也能視作公族的一部分。
根據鄭國近些年表現出來的戰斗意志,公族組成的一個“軍”跟不知道會出動多少兵力的鄭國剛正面?誰輸誰贏方面其實很沒譜,極可能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祁奚和趙武不敢拒絕。
國君表達了疑慮。
呂武又開始跟國君講道理,篤定鄭國現階段不敢招惹晉國。
如果鄭國跟新軍交戰?無外乎就是出現了錯誤判斷而已。
作為領導者,誰敢保證每一個決策都不出現錯誤?
正常的國家沒有出現意外第一時間追究領導者的做法,領導者是有“豁免權”這玩意和事后“彌補”特權的。
所以,第一時間該追究的不是做出安排的呂武,要看的是祁奚和趙武有沒有丟晉國的臉,丟臉又是丟到什么程度。
過后,等呂武等人收拾完齊國,一定會南下幫新軍報仇,瞬間再將錯誤進行“修正”的。
各項安排成為定局,人們的理解是,新一次國君與元戎的較量又是呂武獲勝。
他們等著看新元戎第一次主持征戰的結果,再來對自己家族未來數年或是數十年應該怎么站隊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