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326章:弒君者,欒書是也

只想要占盡好處,風險一點不想擔?

活得太過于現實了一些。

呂武不知道欒書給士匄開出了什么樣的價碼,只知道欒書開出的價碼肯定不夠。

另外一個參與者,也就是中行偃有多說什么嗎?

幾乎就是欒書說什么,中行偃就怎么辦。

那一定是欒書開出了中行偃無法拒絕的價碼,比如元戎的位置。

為什么說士匄是個挺現實的人呢?

呂武沒有記錯的話,前一段時間士匄還和郤至哥兩好來著。

士匄不滿欒書的地方很多。

包括欒書在士燮將死前的各種冒犯。

還有欒書火速提拔了中行偃,卻沒特別照顧士匄。

結果,郤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士匄第一時間和欒書、中行偃結成了團伙。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做人沒節操又沒原則,其實沒關系,只是不要搞得人盡皆知。

這么個年頭,貴族講的是利益,也看重節操和原則。

士匄不算賣了郤氏。

畢竟他跟郤氏又沒有結盟,郤锜和郤犨的死很大概率也跟范氏沒直接關聯。

范氏頂多就是看到郤氏沒救了,干出了落井下石的事情。

會干這事的家族不要太多,誰也不要笑話誰。

唯一有問題的是,一樣沒有參與諸多的陰謀,韓氏和智氏選擇站在岸上,只有范氏在士匄的領導下“噗通”一聲跳了水池。

這都已經跳下去了,還想著一身干燥?

想什么吶!

呂武怔怔地看著士匄,搞不明白士匄想把范氏摘出去,找陰氏有個什么用。

“如武言及與匄聯合……”士匄講的是撲滅胥童、長魚矯和清沸魋的事,頓了頓用希冀的目光盯著呂武,繼續往下說道:“又允匄接觸齊國、魯國,事則可成。”

憑什么?

就問憑什么!

士匄說道:“事若成,武之卿位,范氏力保!”

這倒是一個好交易。

關鍵在于,呂武本身已經有五成到七成的把握獲得卿位,多一個范氏會增加到八成以上。

只是,士匄能跟郤至哥兩好的時候,發生事情立即調轉槍頭,又立馬跟欒書和中行偃攪到一塊。

信譽度很差勁啊!

呂武篤定士匄只會干錦上添花的事,別奢望有什么雪中送炭的行為。

“聯合之事,自是可也。”呂武看到士匄露出大喜的表情,又說道:“魯國非我負責,新軍佐需找魏氏。”

不要得罪活得現實的人。

尤其郤至倒下之后,范氏從數據上來看已經成為晉國第一強大的家族。

這種家族只能交好,不能輕易得罪。

一旦結下了仇,要么不動,一動就該一棒子敲死。

呂武將事情看得無比明白。

其實,士匄未必能將呂武推上卿位,卻能阻止呂武獲得卿位。

現在呂武面臨跟魏氏相同的情況。

魏氏為了獲得卿位,什么都能進行讓步。

對于呂武來說,獲得卿位也成了最為重要的事情,為此什么都能拿來交易。

士匄一下子,怎么看呂武都覺得合得來。

“上軍佐、下軍將與我皆襄助于你,元帥、上軍將亦不反對,你之事必成!”士匄一副篤定的表情。

那啥。

是不是忘了什么的關鍵人物?

比如某位即將繼任的國君。

不過,晉國卿位家族將國君當空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習慣就好。

呂武一邊邁步,一邊想道:“看來這一次國君襲殺郤氏的事情,沒給他們起到太大的危機感?”

宮城這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士兵來自欒氏、中行氏和范氏。

也就是說,本來該守衛宮城的閽人(宮城衛隊)無法履行自己的職責。

話又說回來,欒書不可能繼續讓大多數由公族組成的宮城衛隊繼續把控宮城的。

為了保險起見,欒書不但會將公族的部隊趕走,甚至可能已經解除武裝并看押起來。

呂武過來時,看到欒書正在與程滑不知道在談什么。

程滑看著很激動。

欒書卻是全程笑瞇瞇。

沒等呂武想干點什么。

程滑鐵青著一張臉對欒書行禮,徑直向呂武走了過來。

“新軍佐,下軍尉。”程滑行禮,沒多做停留繼續邁步。

原來是路過?

看到士匄和呂武的中行偃動了起來。

中行偃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比較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匄與武相伴而行?”

士匄納悶地掃了一眼呂武,才對中行偃說道:“上軍將與武相熟?”

怎么誰都能跟呂武交朋友啊?

士匄又想到了一點,好像大家哪怕對陰氏沒善意,卻也沒有表現過什么敵意。

哪怕是郤氏那么囂張跋扈,同樣沒對崛起過程中的陰氏有做過實際的打壓行為。

“上軍佐已言明不來。”中行偃皺起了眉頭,低嘆了一聲繼續說道:“正告元戎與偃,若是國君無恙而亡,韓氏……”

沒生病又死了?

只能是被殺了唄。

用官方的說法,就是弒君。

呂武還真不知道韓厥能這么莽,警告欒書和中行偃的話都公開講出來。

只是,韓氏能拉出幾個師?

韓氏一家能扛住欒氏和中行氏,甚至是范氏、荀氏和智氏嗎?

呂武哪里知道韓厥一家子已經離開“新田”了。

他們要回自己的封地,召集所能召集的士兵,擺出嚴防死守的架勢。

說白了就是,俺不陪你們這幫孫子玩啦!

你們這幫孫子想干什么,俺管不動。

然后,你們別特么來招惹俺,要不俺跟你們拼命!

這就是韓厥用最慫的表現,講出了最狠的話。

中行偃看到士匄和呂武愣在原地,提醒道:“韓氏亦是公族。”

別鬧。

郤氏也是姬姓,算起來也是公族。

另外,荀氏也是姬姓。

出了五服之后,要認不是不行,不認也合情合理。

韓厥有把自己當成是公族的一員嗎?

又或者,晉國的國君一脈有將韓氏看成是自己的一員嗎?

挺難說得清楚的一件事情。

從這一次事件來看,韓厥的一些行事作為,看著是有點將自己視為公族的樣子?

倒是中行偃很瀟灑。

智罃擺出了作壁上觀的態度。

想到了什么的呂武下意識掃了一眼大堂之內的眾人,發現來的人不多,沒有任何一個是公族一方的人。

士匄看到魏氏的人來了,撇下呂武迎了上去。

那邊,欒書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通知,帶上欒黡出了大堂。

沒有多久,欒書迎著智罃重新回到大堂。

應該是會來的人已經到齊了?

欒書率先步向主位。

得到信號的人,分別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呂武本來想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走到位置還沒屈膝跪坐,來了欒黡提醒座位不在這邊。

“武,上前就坐。”欒黡滿臉的憂愁。

這位二代在愁啥?

呂武不得已,只好走向靠前的位置。

因為是身穿重甲的關系,坐不是不能坐,就是坐起來有點難受。

這個位置就在中行偃、智罃、士匄的下方,等于是第四順位,第五順位坐著魏絳。

而魏絳是代表魏氏來的。

其余的人一看,眼神與呂武形成對視時,皆是行遙遙地禮問候。

這次會談中,欒書作為主持者,率先講的是國君沒有公布罪行,派出寵臣襲殺郤氏滿門。

他很刻意地強調一點,郤氏或許有罪,卻是沒有經過審理與審判,國君不應該以這樣的方式戕害郤氏族人。

等于說,郤氏是有罪的,但國君的做法錯了,挑戰了貴族的底線。

在座諸人心照不宣。

那是欒書在為圍攻郤氏的合法性做一個基調。

要不然,郤氏完全無罪的話,他們還怎么分而食之?

這就是老司機與新手司機的區別,車開得就是穩啊!

欒書還在做基調。

主要就是想成為統一戰線。

包括一旦國君出了什么事,絕對也是全國上下一塊干的!

不同意這一點,就特么別想分食郤氏這塊肥肉。

當然了,欒書也表明了態度,他身為元戎,真的對國君干了什么,跑那是絕對沒跑的。

但就是需要所有人明白。

他欒書做了什么,也是為全國上下一塊做的,錯不能全是他的。

誰贊成?

誰反對!

在場沒人吭聲,來了一個默認。

欒書對眾人的反應并不滿意。

起碼要有個捧哏的吧?

沒人吭聲,不代表還是一言堂嘛!

一只腳已經踏入共和的晉國,還是能廣納意見的。

欒書表示誰想說點什么,勇敢地站出來。

想著要不還是出去捧一下場的中行偃剛要站起來,門外先是出現喧嘩聲,隨后門被打開。

國君踉踉蹌蹌地進來。

看模樣像是被誰給從后面推的。

眾人看得一陣愕然。

尤其是欒書,臉色立刻就變了,霍地站起來。

誰特么將國君放出來啦!??

一道身影隨后而入。

渾身是血的程滑手持戰戈,有所動作的同時,吼道:“奉元戎欒書之命,弒殺國君!!!”

欒書: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國君發出了張狂的大笑。

戰戈帶著風聲而過,一顆頭顱被帶著身首分離,失去腦袋的身體飆著血,倒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那一刻,大堂內的眾人,有一個算一個全像是被使了定身術,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滾落出去的國君首級,一動也不能動。

程滑拋掉手里的戰戈,木著那么一張臉,再次大吼:“奉元戎欒書之命,弒殺國君!!!”

一聲慘呼從欒書的嘴里發出,他噴出一口老血,人控制不住,直挺挺地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