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陰”地上的城池已經在今年建好。
它是一座長三里和寬三里,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城池。
在城墻的高度上,有一套規格限制下,“陰”城的城墻高度接近七米、厚度四米。
如果能選的話,呂武其實并不想造這么一座城池。
他會造有曲線的城墻,也就是并非筆直,存在一些棱角,增加城墻上弓箭手可射箭的角度,造成攻方在攻城期間更多的損失。
在建城方面,其實可以借鑒一下西方。
不是說要完全模仿。
西方的城,某種程度來說就是領主的私人城堡,用來保護領主本身的側重更多一些。
東方的城池,主要用途是將寶貴貴族在內的更多人一塊保護起來。
因為東方和西方建城的出發點并不一樣,導致的是形成兩種理念。
西方人并不是無法建造大城,他們更加注重的是某個區域的防御價值,比如領主的居住區,導致外圍城墻一般也就四五米高度,再高就不樂意去弄了。
他們會在城內弄出更多的防御工事,增加一些低矮城墻之類,或是非主觀的讓城內交通變得亂七八糟。
總之,西方城的布局看著會更亂,亂到好像根本沒規劃。
亂有亂的好處,不熟悉地形的敵人進攻速度遭到遏止;熟悉地形的守軍則能層層抵抗,甚至還能依托防御工事進行反攻。
最重要的是,西方人不會因為外圍城墻失守,心理防線也跟著崩潰。
東方的城池會更加注重城墻,有能力會盡量加高,并且會在城墻上部署足夠的防御器械。
可是到了城內,東方城幾乎就看不到什么防御工事了。
導致的是,一旦東方城的城墻失守,基本上就難以依托防御工事繼續堅持下去。
這個也是為什么每次城墻失守,東方城池的守軍會立即崩潰的原因。
畢竟,西方城的規模也就那樣,只有領主以及一幫封臣、近侍、親族,自然還有軍隊,才有資格居住在城堡,普通平民是在城外的小村莊之類。
另外,西方領主其實沒有保護平民的義務或責任。
東方的話,不管是真正封建時代的貴族,還是到帝國時代的官員,保護平民都是責任和義務。
這樣的話,東方城池里面最多的是哪類人呢?
肯定是平民的數量最多。
當然了,那是以后春秋時期的諸夏能居住在城內的人,其實也是經過特別甄選的。
關于這一點公元前春秋時期的諸夏倒是跟中世紀的西方一樣。
呂武已經看過相關的數據。
居住在“陰”城的人口約有四千,除開常備的貴族護衛之外僅是奴仆的數量就占了數百,家臣以及家屬占了少數的一部分更多的則是不屬于貴族護衛的武士。
平民……也就是屬民,其實是不夠格住在城內的。
“陰”城外圍還有“郭”以及“町”。
屬民被安置在各個“郭”,要不就是周邊的各個農莊。
“町”則是用來安置商戶以及奴隸。
只是“陰”地現在根本沒多少商戶,“町”也就主要用來安置奴隸。
更多的奴隸是在各處農莊。
現在“城”是“城”“郭”是“郭”“町”是“町”,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呂武要見的人在郊外。
這也就導致他們不但要先出“陰”城,還要途徑好幾個“郭”和“町”。
看不到太多沒事可干的人在游蕩。
街道之上,孩子與婦孺的身影最多。
他們看到呂武的隊伍經過,大人會將小孩拉到路邊拉著孩子一起跪在地上參拜。
其實,春秋的貴族不至于驕橫到這份上。
平時屬民看到呂武不用下跪只需要讓開路,愿意就行禮問候笑嘻嘻看著也行。
奴隸則不一樣。
奴隸不能走貴族會走的道路,不是在干活看到貴族必須下跪甚至不能盯著貴族看。
老呂家講究的是將勞動力合理分配工作。
想看到到處都是人要么是清晨時分的上工之前不然就是傍晚下工之后。
其余時候,勞動力都在義務或有償勞動。
出征歸來后,呂武還沒有認真巡視自己的領地。
其余貴族是怎么建設自己的領地,不關老呂家什么事。
呂武對建城的要求比較多,注重的是規劃。
這也就導致在老呂家這邊看不到亂七八糟的建筑,不管是什么用途的房屋,必定是排得整整齊齊。
對他來說,整整齊齊遠比其它什么更重要!
不是什么強迫癥犯了。
是作為一個新興家族,不止要在軍事上有自己的特色,民政上需要將規則顯示在方方面面。
來到郊外。
還是那個迎來送往的亭子。
遠遠地能看到亭子周邊的空地聚了不少人,男女都有。
離得近了立刻能看出那些人的穿著與諸夏人是不同的。
那些人甚至在膚色上面也看上去更深一些。
膚色深,可能不是天生長得黑,也許是風吹日曬?
更可能是出生洗一次澡,死后再洗一次澡,一生僅有的兩次洗澡所導致。
呂武知道有樓煩人過來,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沒可能帶著自己的大兒子,兩人就給大大咧咧地過來。
隨行的還有五百護衛。
這些護衛中存在兩百名真正意義上的甲士,其余也是一身鐵甲。
呂武在看那些樓煩人。
樓煩人發現有隊伍靠近,也在觀察。
在呂武眼中的樓煩人跟赤狄沒有太大的區別。
很少才能身穿布料做的衣服,更多的是一身獸皮或羊皮,一致的是披頭散發。
穿著打扮沒什么好看的。
呂武主要是觀察這批樓煩人攜帶的武器。
大多數樓煩人都背著弓與箭囊。
弓看上去跟諸夏這邊的款式差不多,只是用材方面會存在區別。
箭囊里面的箭是箭鏃朝下,倒是看不出箭鏃是用什么材料做成。
“仔細觀察他們。”呂武還抱著呂陽,沒刻意壓低聲音,說道:“裝扮不用多看,看他們的言行舉止,再看他們攜帶的武器。”
其實,呂陽有點排斥被呂武抱著。
小孩子已經開口抗議,只是沒啥卵用。
對他來說,呂武的臂彎以及胸膛,一點都沒有小姐姐的柔軟以及香噴噴,硬邦邦的感覺不太好受。
“木棒,石頭,骨頭。”呂陽軟萌萌地說。
呂武卻是感到了意外。
自家兒子聽得懂自己在說什么。
對于事物的分辨也很犀利嘛!
游牧民族沒有掌握冶煉技術,他們現在也不敢南下燒殺擄掠。
說他們還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會顯得很過份。
只是無論從社會等級,還是各項技術的掌握,樓煩人絕對高級不到哪去。
現在為呂武駕車的人換成了倬,青已經榮譽退休了。
這件事情呂武早就拿定主意。
起因是青沒有得到呂武的允許,作戰對象潘黨喊暫停,真的就給暫停了。
只是,呂武沒講這事,說法是青的服務應該得到回報。
他要是如實講出為什么不讓青再當自己的馭手。
青肯定會自殺的。
而這,并不是呂武所愿意看到的結果。
樓煩人在喧鬧。
不是要搞事。
他們看到了護衛呂武過來的部隊,臉上滿滿都是羨慕,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要是能夠聽得懂樓煩話,他們在品頭論足的是老呂家士兵的裝備。
呂武看到了幾張熟面孔,再看他們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對呂陽說道:“若是事成,此些人等皆是我家功臣。”
小朋友腦子里列出一排問號。
他不理解那些束發,卻是一個個看著像乞丐的人,算是什么功臣。
那些像是乞丐的人,他們出發之前隊伍中有六十六人,回來時卻只剩下二十三,有四十三倒在了路途之中。
呂武問清楚帶回了多少馬匹,檢查了一番。
這一次帶回來的馬數量超過四百。
其中公馬五十八,剩下的全是母馬。
呂武不懂相馬,卻能分辨出跟中原馬不一樣。
他再一次過問了每一個人的名字,并且教導呂陽向他們致謝。
明明是一群經歷九死一生的人,只是因為呂陽的道謝,一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再發誓必定效忠陰氏,至死不渝。
不是一出生就擁有一切的呂武太明白這群人的不容易了,不但之前的許諾也會一一兌現,還會進行額外的獎賞。
不用賞賜,只因為所獲得的,都是他們所應得的。
沒有活著回來的人,親人也會得到呂武的獎勵,他們的子嗣會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前途。
呂武也接見了樓煩人的代表。
那是一個約四十來歲的人,面相什么的不論,長得比較矮。
經過翻譯,呂武才知道這個中年人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帶來了自己部落的所有人,只是絕大部分滯留在邊境線。
這個人口只有四百來人的部落,他們是來投靠老呂家的。
呂武麾下并不缺養馬人,缺得是對草原那邊熟悉的人。
至于這個部落是不是誠心來投靠?
幾百人而已,能撲騰出多大的水花?
根本不用有過多的糾結。
北方貴族經常有北方的部落想要投靠,只是絕大多數貴族壓根不樂意接納。
現在這個年代,過于遙遠的地方不論,東方還有超過諸夏的文明嗎?
尤其是諸夏現在壓根就不缺乏武力,真要搞事,還不知道是誰搞誰。
“阿大,等你成為一個小伙子……,或許也不用?”呂武沉吟了一小會,繼續說道:“打開獲取蒙古馬的渠道。最多再過五六年,咱們家就能成規模地發展騎兵了。”
小朋友腦子里再次出現一排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