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197章: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鳥

呂武回到“陰”地,召集眾家臣進行討論。

一致的結論是,“卿”發出邀請,不能不應。

這個就好比現代的內閣長老邀請地方上的某個人,沒找到人還好說,被找到了能拒絕嗎?

“彬。”呂武改了個話題,說道“今次由你率士往北而去。”

任命下達,宋彬恭敬應了聲:“諾!”

去北邊要干什么,之前已經進行好了規劃,不用在會議上多說。

呂武看向虞顯,說道:“建城由顯總督,衛睿輔之。”

兩位家臣同樣恭敬應:“諾!”

呂武看向了其余的家臣,掃了一圈對梁興和葛存說道:“二位隨我至新田。”

老呂家現在的家臣已經是兩位數,只不過表現出彩的就這么幾位,其余家臣的能力只能說一般般。

什么樣的人用在哪個位置,很考驗上位者的識人之明。

現在的識字率過于堪憂,能看能寫就算是個文化人,有沒有掌握哪種技能是文化人與人才之間的區別。

安排好了家族事務,呂武又專門挑出時間與幾位夫人、孩子清閑地相聚了兩天,才帶上隊伍踏上前往新田的道路。

講真話,呂武與幾位夫人的結合并沒有任何感情基礎。

只不過吧,人都是感性的。

相處的時間久了,只要不是其中一方太作,肯定會誕生感情。

人會因為相愛產生愛情,成為一家人之后,漸漸變成了親情。

呂武與幾位夫人沒有歷經愛情這一步驟,討厭那肯定是不討厭,要說多喜歡也未必,直接進入到親情階段。

事實上,再是癡男怨女,等成為一家人,朝夕相處的時間久了,情感方便必然會漸漸平淡如水。

用“平淡如水”來形容并不是什么貶義!

都是一家人了,感情的表達方式還非常激烈,鬧啥呢?

親人相處,靜和為美啊!

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好好一塊過日子,便是最真實不過的生活了。

呂武在經過“楊”地時,很刻意地去了“趙”城附近。

這一去,他發現趙武的領地不但看著滿目瘡痍,生活在這一片土地上的人也是顯得死氣沉沉。

“趙”城的城墻多處塌陷沒被修復,甚至城門缺了門板也沒補上。

只是外圍逛了一圈,呂武就帶上隊伍離開了。

他們花了十六天,新田已經遙遙可見。

在這一段時間中,呂武派去新田打探消息的人也回來了。

新田那邊總的來說沒發生什么大事,都是一些不新鮮的齷蹉事。

進入秋季,新田周邊的曠野之上,能夠看到屬于國君的奴隸在監工的看管下勞動。

現在是一個生產力極其低下的社會,其中包括布匹的生產效率上面。

呂武尤記得自己剛接管老呂家的時候,領地里的屬民并不是人人有衣穿,奴隸的境遇就更糟糕。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都還沒有杜絕領地內的果奔,尤其是奴隸的穿衣問題。

千萬不要以為那只是老呂家的問題。

看看曠野之上,那些正在勞動的奴隸,一眼掃過去能辨別出,十個奴隸中至少有七個是果奔狀態。

而有衣穿的那些,僅是布料足夠遮羞罷了。

國君如此。

眾“卿”如此。

皆是如此!

這不是單單幾個人的錯,是生產力的不足。

因為自家已經在建城的關系,呂武很刻意地停在遠處打量新田。

這一座城池是一個不規則的正方形,長五里寬五里。

城墻的高度并不高,看上去僅為六米左右。

每一個方向至少有一面城門,東面卻是有兩面城門。

至于東面為什么要有兩面城門?

晉軍屢屢出征歸回,皆是在東面進行解散儀式,可能這就是一個解釋。

而新田的東城區,便是城內最大的市集區域。

這邊基本上沒有住宅區,以商鋪居多。

每每軍隊解散,便是東城區進入狂歡的階段。

呂武是從東北方向過來,進城卻不會走東城門,也不會去走北城門,需要繞一個大圈走南城門。

他們這些貴族,能夠選擇為前提,進城都會挑南城門。

呂武說不上來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習俗,只能解釋從南城門進去,很快就能抵達自己的住所?

事實上,一座城市的東城區和西城區都會有市集,只是大或小而已;北城區和南城區則是屬于居住區,南城區一般是給達官貴人,北城區則是平民居住區。

新田剛剛使用才沒有多久,城墻看上去還很新,城內的建筑也是一樣。

呂武時至今日才得知一個真相。

晉國上下在建造新田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防御的問題。

這個就是為什么新田的城墻只有六米的原因。

其余的地方,尤其是靠近邊疆的城池,一定會將城墻高度建到禮儀規格的極限,甚至會偷偷摸摸地增高。

因為勞動力都被拉出去干活的關系,新田城內的街道看上去沒有多少行人。

老呂家在新田的住宅是在南城區,只是比較靠近中心位置。

可能很多人覺得,越是靠近中心就離宮城越近,事實卻不是這么一回事。

不管現在還是以后,宮城只有很少建立在一座城池中間的例子,一般都會選擇城墻內地勢高的區域。

晉國的宮城就是依著一座山來建,一些區域甚至還進行了人工的增高。

這并不是為了裝逼。

純粹是現在的建筑物不能泡水,宮城選擇地勢高的位置建設就是出于這種考慮。

進城入家門,接下來就是一陣安頓。

少不了需要有人去東市和西市采購,用以平時的吃喝用度。

來到新田的前三天,呂武老老實實宅著,哪里都沒有去。

他卻也不是什么都沒做,該拜訪的大佬,已經派人前去知會。

而知道呂武會來拜訪,大佬們會進行時間上的安排。

在第四天,呂武正要前往智罃府宅,宮城傳出了消息,卿位變動落實了。

中軍將依然是欒書,士燮晉升為中軍佐。

原本是上軍佐的郤锜晉升為上軍將,荀庚之子荀偃(中行偃)就任上軍佐。

下軍沒有出現變動,下軍將依然是韓厥,智罃還是下軍佐。

郤氏的郤犨像傳聞那樣成為新軍將,郤至繼續當自己的新軍佐。

卿位變動公布后,很多貴族聽得呆住了。

這一次晉國的卿位很不傳統,講的不是沒發生火拼,是兩個新晉的人,一個一躍成為上軍佐,另一個成了新軍將。

郤犨成為新軍將其實還算在眾貴族的意料當中。

反正,本來該晉升的也是郤氏的郤至,他們一家人自己去鼓搗卿位排序,你情我愿之下,誰也沒話說。

令眾貴族訝異和錯愕的是中行偃就任上軍佐。

中行偃今年只是二十歲出頭,之前并沒有什么漂亮的履歷,甚至可以說寸功未立!

按照傳統的話,哪怕是荀庚逝世后中行氏有人出任“卿”,實際上應該從擔任新軍佐開始。

現在中行偃一下子成了上軍佐,韓厥、智罃、郤至三個年紀大的老牌“卿”,一輩子都要跟在中行偃的屁股后面了!

這個是因為晉國卿位排序從來都是上一級死了,由順位來遞補位置。

中行偃只是二十多出頭,排在后面的“卿”最年輕也四十多歲,很大的可能性是一輩子都很難再進一步。

“郤氏能忍?”呂武滿臉的不可思議,說道:“智伯不會尷尬?”

其實,他想問的是,智罃甘心嗎?

中行偃是智罃的子侄輩,之前沒有擔任什么要職,更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功勞。

智氏和中行氏都是荀氏別出的小宗,地位上面其實是一致的。

簡單的說,荀氏、智氏和中行氏在理論上,人力物力是共享的。

葛存說道:“必是元帥強定。”

呂武知道欒書與荀庚是鐵桿盟友,卻想不到欒書會這么的給力,一下子將中行偃給頂到了上軍佐的位置上。

“主。”葛存像是在預言那般,說道:“如無差錯,晉國必將有大亂!”

欒書將一個什么功勞都沒有的小子給一下子頂那么高,即便卿位變動已經成為既定事實,其他下順位的“卿”會服氣,能甘心?

那是關乎到元帥和執政的地位輪替!

爬上了卿位的人,誰還不想過過一把手的癮?

梁興這個對正治不敏感的人都意識到晉國未來很是堪憂,說道:“元帥此次如此作為,失眾‘卿’之心,早就中行氏德不配位之局面。”

呂武則是在劃拉幾個“卿”的年齡層。

那么多的“卿”,年紀最大的是欒書,他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再能活也沒幾年了。

所以,他認為欒氏還是相當有魄力,惡心了那么多的“卿”,為的就是讓自家的鐵桿盟友上位,希望中行偃能夠記住這個恩情,以后多多看顧欒氏。

欒書卻是忘記自己是被郤克提拔這么一回事?

他現在打壓郤氏比誰都狠,甚至到了連被詬病和埋下隱患都不顧的地步。

某種程度上,他其實跟郤克一樣是在走老路,只是自己沒發現。

另外,士燮上次在國君侵犯范氏權益不吭聲的效果也顯現出來了。

不管范氏真的是一心為公,還是內在軟弱,士燮已經不被欒書視為對手。

士燮今年六十多歲,一直以來身體沒什么大毛病。

要是欒書有個三長兩短,士燮繼任中軍將、執政和元帥,其實也做不了幾年。

以士燮現在的表現,欒書并不覺得范氏會是欒氏的威脅,甚至還可能被中行偃架起來。

等士燮壽終正寢,接下去會是屬于中行偃的時代。

呂武幽幽地說:“元帥在為欒氏謀百年。”

除非中行偃不要名聲了,想落得郤氏一樣的下場,要不他說什么都要報答欒書的提拔之恩。

以上這點,只要不是個傻子,誰又看不出來呢?

不過,就算被看出也就那樣。

欒氏分明是要與荀氏和中行氏死死捆綁,他們一旦精誠團結,除非惹到了其余所有的“卿”,要不誰來都能扛住。

屋內沒外人,葛存也就直白地說:“前有郤氏公器私用,今有欒氏為私棄公。晉國霸業可期?”

曾經,郤氏因為自家的不爽,拖著整個晉國發動國戰。

郤氏發動國戰至少讓晉國得了利益。

欒書現在做得更加過份!

多少人得知后,心里絕對是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