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除非是專門去查過,要不哪怕是學歷史出身,聽到趙氏的瞬間,腦海里超大概率會出現“邯鄲”或是“太原”兩個地方。
不是因為其它。
只是單純的因為“邯鄲”和“太原”遠比“洪洞(tóng)”要出名多了!
在那個連《三國演義》都能被當成真實歷史的年代,一些影視作品過于不講究,很是誤導了一大批人。
比如,呂武看過一部叫《天降雄兵》的電影,還是帶著很深的期待感去看。
里面的服裝完全不符合歷史不說,其實服裝的硬傷不是關鍵,更大的問題是特么誰告訴導演和編劇,西域都護府的都護官職比雁門太守品階低的?
另一個更無法原諒的硬傷,雁門關特么竟然成了西域的門戶?
臥了個槽的!
一個劇組那么多人,全是歷史盲?
制作一部作品,這么草率的嗎???
美化霍去病是贊成的,霍去病成了和平主義者,很出戲啊!
搞不懂歷史上的官職高低,有太多的人不懂,不算智商低下。
雁門關特么是在北疆。
西域是在特么的西方!
觀眾看電影圖個樂呵沒錯,但也不能被當成地理白癡啊!
再說了,西漢作為西域門戶的是陽關,再不濟也有個玉門關。
拍影視作品,不能因為雁門關遠比陽關或玉門關出名,搞這么一出吧?
被那么一搞,匈奴都護府直接除名,西域都護府將府衙設立在草原,然后去管千里之外的西域。
什么叫人才?
這特么真是大大的人才!
現在,呂武覺得自己也是個人才,沒有去實地考究,連過問都省略,以為趙武的封地是在“陰”地的東北方向。
“楊地……”呂武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道:“實誤我也!”
他不知道的是,早先當然有“楊”地,只是面積真沒有這么大。
趙氏主宗覆滅之后,包括國君在內,晉國貴族要么禁聲,要么是進行配合,一致在降低趙氏的存在感。
要不是后續晉景公需要一條“鯰魚”,又有韓厥的求情,才有了趙氏的復立。
要是趙氏沒復立,信不信都不用多久,只要十幾數十年,曾經屬于趙氏的一切都將被人丟到記憶的角落?
拿個簡單的比方,韓氏、魏氏和趙氏真的瓜分的晉國,進入戰國時期之后,誰還去提曾經風光無比的范氏、士氏、智氏、欒氏和郤氏了嗎?
都不用找時間線靠后的例子。
晉文公那些功臣的事跡才過去多久,幾個家族先后覆滅和衰弱,誰現在還去提起?
安置好了趙氏的來客,呂武選擇一個人去靜靜。
他之前真的一位趙地的封地,遠比老呂家距離新田更遠。
現在,他知道趙城就在“楊”地,還是在“陰”地西南方向的百里開外,有些事情就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要是趙武發展起來,會選擇朝哪個方向開拓?”呂武獨飲濁酒,抬頭看著天空懸掛的月牙,想道:“其實想這個沒有用。我現在需要思考的是自己想要朝哪個方向發展。”
呂武將自己來到的地方視為平行世界,認定自己的出現必將改變原有歷史軌跡。
一些該顧及的地方不會忘,卻也不會得知趙城在“楊”地起了退避的膽怯。
“應該注意的是韓氏……”呂武對韓厥其實挺忌憚,想道:“韓伯太能忍,一般能忍的人,心思太令人難猜!”
以趙氏現在的實力,再看趙武的年齡,起碼要茍上十幾二十年。
這么長一段時間,足夠呂武將“陰”地和“呂”地建設起來。
他還做出蠶食北疆的計劃,已經在實施當中。
要是耗費十幾二十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應對趙氏可能發起的挑戰,呂武干脆現在就抹脖子算了。
“那么太原……或者說晉陽那邊,現在是誰的封地?”呂武倒是知道祈奚在那邊有封地,也就是在祈縣。他想到了趙旃,心想:“現在邯鄲歸于他所有,是小宗重新投入大宗,還是什么個情況?”
趙氏現在也就一座趙城,依照舊例是將周邊至少三十里的土地算作封地范圍。
呂武已經知道祈奚在從趙城搬走時,將從趙氏那里獲得的農夫和匠人全部帶走,留下來給趙武的就是一批老弱病殘。
現在,趙氏的武士數量不會超過一千,屬民不過萬余,奴隸的數量比屬民還少。
老呂家的正規武士其實也就將近五千,屬民卻有五萬,奴隸將近六萬。
以地盤來算,呂武手里的封地面積是趙武的七八倍。
會不會起到什么變數,完全看韓厥……或者還有誰,對趙武的奶力到底足不足。
一陣思量下來,呂武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將趙武當成了潛在對手。
這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畢竟,人的名樹的影。
歷史上的趙武真的非常牛逼,無法讓呂武去忽視。
至于說干掉趙武?
必要的話,呂武不會手軟的。
翌日。
呂武梳洗完畢來到大堂。
幾位夫人早早就已經過來,子嗣也都在,獨獨多了一個能在也不能在人。
這人就是趙武。
呂陽已經三歲,能夠在母親趙的示意下,自己對呂武行禮了。
次子呂偉,三子呂歡,則是需要在女仆的幫助下才能完成禮儀。
嫡長女呂欣則是屬于放養模式,誰都沒刻意要求她必須做點什么。
趙武見禮之后說道:“陽僅為三歲,可見聰慧。”
三歲的孩子而已,只是靈動,稱不上什么聰慧。
看趙武一臉的真誠,是舅舅看侄子,怎么看都覺得順眼咯?
自己的弟弟過來作客,能看出趙變得快活很多。
他們吃的朝食是一種湯面。
呂武則是習慣吃清粥配點小咸菜。
本來在吃湯面的趙武,他其實覺得湯面很好吃,看見呂武吃的東西不一樣,請求換上跟呂武一樣的食物。
在老呂家,很多食物都是各家所沒有的。
湯面就是其中的一種。
這是因為其它家族還沒有將面的發酵研究出來,或是壓根不知道發酵是個啥。
而呂武早上那一餐吃稻米清粥,完全是出于一種南方人的飲食習慣。
“姐夫。”趙武喊這個稱呼是趙教的,要不現在沒這個叫法。他吃了清粥才發現一點都不好吃,自己換了又不得不吃完,放下用餐工具,說道:“趙地新復,除卻恢復農耕……”
呂武現在聽到“趙地”就感覺別扭。
他昨晚已經搞清楚趙城的真切地理位置,產生了不少疑問。
如果現在的“楊”地就是以前的“趙”地,里面的貴族以前是老趙家的人,還是后面遷徙過去的?
考慮到“陰”地也是以前的大貴族所有,他們覆滅之后,以前的附庸或滅亡、或自立,又搬進來一些遷徙的家族。
目前“楊”地的貴族,他們絕對是老趙家的舊人。
這個是因為“陰”地的大貴族覆滅的時間久了。
趙氏主宗在呂武穿越過來的前一年(公元前583年)遭到覆滅。
晉景公在趙氏主宗覆滅的后一年扶持趙武進行復立。
等于趙氏主宗被除名也就是一年多的時間,并沒有間隔多久。
趙武從呂武這里得到了建議,停頓了幾個呼吸的時間,說道:“不知何時可復‘屏’、‘原’。”
呂武心說:“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必須再重申一次!
現在壓根就沒有正經的地圖,哪個地方在哪,很難去進行辨別。
不然的話,呂武都不至于在“趙”地的地理位置上搞出烏龍。
趙武也就是說說而已。
他想要恢復祖上的榮光,必須將原有的封地全拿回去。
依現在的情勢來看,趙氏主宗覆滅之后,原本屬于趙氏主宗的土地早就被瓜分。
趙武想要恢復祖宗的封地,需要干躺的貴族太多,更別提其中包括了郤氏、欒氏、范氏這三家。
現在別說是對上卿位家族,趙武沒有任何外援為前提,能不能打得過一家實力稍強的中等貴族都難說。
呂武邀請趙武一塊出游。
而貴族想出游需要做太多的準備工作。
呂武在向家臣進行一些囑咐。
趙武則是享受一個舅舅的樂趣,也就是逗侄子玩。
等待準備就緒之后,他倆并肩踏出家門。
外面早有雙方的家臣以及武士在等待。
趙武出來再一眼看去,露出了實名羨慕的表情。
老呂家集結了五百名武士,大半都是甲士,少量為了輕便沒穿重甲。
趙氏現在落魄了,成為一個甲士都沒有家族,甚至連能穿得上皮甲的武士都稀少。
“我聽聞姐夫有數千甲士?”趙武與呂武同車,沒問要去哪里。他現在就想知道呂武到底多厲害,說道:“韓伯親口所言,姐夫以弱冠之年,五歲有此成就,驚嚇旁人。”
俺開掛啦!
不是其它什么掛。
是需要感謝學習了那么多知識,又能實踐地做出來。
“數千甲士?”呂武搖頭說道:“取惡金廉價罷了。”
趙武說道:“惡金可用,為何不用。”
他們正在一條大道上趕路,朝的方向是西北。
呂武想起了一件事,問道:“若有征召,你可出動幾人?”
本來一臉輕松樂呵的趙武,臉色變得很暗淡,說道:“以我之力,至多五百……”
他們講的當然是士兵,不會將輔兵也算進去。
呂武不知道怎么安慰。
卻聽趙武繼續往下說道:“韓伯可支應我一千,范伯答應支應兩千。如此,我便有三千五百之數。”
呂武再一次酸了,但也僅是酸一酸。
他什么東西都是自己掙的,覺得這樣更牛逼。
另外,要是趙武沒提一嘴范氏,呂武都忘記趙武的未婚妻是范氏的貴女。
只是不知道趙武與范氏貴女的結合,是韓厥操作,還是趙氏主宗沒滅之前的約定。
看士燮答應趙武會臨時支援兩千士兵,他們的婚事應該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