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183章:我特么要如履薄冰,你卻一再作死

很多真相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后人想知道某一件事情,時間拖得越久就難以得到真相。

在剛穿越過來時,呂武判斷自己來到什么時代,靠的不是其它。

跟他講周室某個王幾年,哪位諸侯國的國君多少年,幾乎跟沒講一樣。

他知道自己來到什么時期,是聽說趙氏主宗覆滅的消息,判斷出大概的時間段。

這個消息的信息量挺大,尤其是對貴族來講。

一個強盛的家族遭到算計和圍攻導致覆滅,代表的是晉國的情勢很混亂。

隨著趙氏主宗的覆滅,各個家族進入到最沒有安全感的階段。

呂武正是依據那樣的判斷,當機立斷地接觸魏氏,得到了初步的支持。

本來吧,老呂家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需要依附魏氏,韓氏的加入讓事情起到了變化。

再有趙氏牽扯進來,呂武在這種微妙的互相牽扯之下,和平地與魏氏解除依附關系,變成了互利互惠的合作。

他當然知道趙氏會重新崛起,只因為歷史上就是那么回事。

等待老呂家的實力越來越強,強到直面數據超過復立后的趙氏,他必須進行正兒八經的思考……

誰規定必須是由趙氏、韓氏和魏氏來三分晉國了嗎?

沒有的事吧!

呂武更愿意相信歷史充滿了無數的不確定因素,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對未來產生變化。

他已經身在其中,有能力去參與,必然會讓產生的變化傾向于有利自己。

居住在新田的一些貴族,他們得知呂武來了新田,親自或派人過來打了招呼。

隨著地位的提高,呂武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以前是他來到新田,需要一家家去跑。

當然了,他現在依然需要去拜訪一些地位更高的人,但多少是個轉變嘛。

在呂武所有去拜訪的人中,程滑是地位最低的一個。

這位總是木著一張臉的老上級,他在見到呂武之后,一些話說得呂武非常尷尬。

沒其它,只是程滑責怪呂武為什么要上魏氏的當,率軍與郤氏發生對峙。

在外人看來,發生在“呂”地的對峙,全是魏氏或郤氏的錯,呂武絕對是唯一的受害者。

會這樣,是因為呂武看起來最好欺負。

呂武被訓了一通,心里卻是非常感動。

世態炎涼甚,交情貴賤分。

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為前提,只有真正關心的人,才會用最苛責的語言去教訓。

要不,關他們什么事?

呂武后面去了魏氏那邊,只有令狐顆在家。

這位很嚴肅的長輩接見呂武不到幾分鐘,有事不得不離開。

回到住所之后。

呂武將家臣召集過來。

“趙孟覲見孟姬乃是韓伯倡議。”呂武環視了幾個家臣一圈,問道:“為何?”

跟著來到新田的家臣不多。

近兩年,老呂家又招攬了一些家臣。

十來個新收的家臣中,只有一名叫葛存的魯國人脫穎而出。

這一次呂武帶上了衛睿和葛存。

梁興則是早早先一步來到新田。

國君賜下的住宅,便是由梁興主持修葺和擴建。

現在貴族的住所一般都很大,導致占地總是動輒幾十上百畝。

其實也能解釋得過去,又不是貴族的親人居住,包括了護衛以及仆從,需要的房舍肯定也就多。

衛睿沒有開口講話。

他曾經以為自己擅長的是內政,后來發現軍事也干得不錯。

但他清楚一點,自己在內政上比不過虞顯,軍事上比不過宋彬,明白自己的定位。

葛存見衛睿和梁興都沒講話,以為是在給發揮的機會,先對呂武行了一禮,又分別對衛睿和梁興行禮,才說道:“臣以為,此時正是趙氏謀得職位的良機。”

呂武點了點頭。

老好人韓厥肯定也是這么認為的。

葛存見呂武認可自己的初步分析,內心變得振奮,又說道:“韓伯敦促趙孟見母,為取宮內信任,使公族不再阻攔;亦可使郤氏不過度防備,更是示好于欒氏。”

根據公開的信息,趙氏的覆滅是姬姓眾女上躥下跳導致,才有了欒氏和郤氏動手之后,更多的家族群狼一般地撲上去。

要是將誰動手,就視為仇人的話?

趙氏在晉國的仇人,著實是太多太多了!

按照葛存的說法。

公族也就只能跟著國君喝喝湯,本身的實力并不怎么樣,關鍵的是他們數量最多。

覆滅趙氏主宗時,郤氏出力最大,事后占的便宜也最多,再來就是欒氏了。

趙武必須做到跟這兩家達成諒解,或者至少不再讓兩家敵視,他在晉國才會有未來。

要不韓厥再怎么庇護趙氏,趙武也就是守著封地過日子,在兩家阻攔下不可能有所功業上的建樹。

呂武自己有些推測,聽葛存用邏輯清晰的話講出來,不由更通透了一些。

他問:“欒氏與郤氏,可會放過趙孟?”

其實,他知道趙武會崛起,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有考驗葛存眼界的意思。

“元帥曾受趙莊子大恩,趙孟乃趙莊子之子。”葛存稱呼的是趙朔的謚號,繼續往下說道:“元帥攻伐趙氏主宗,趙莊子已逝世。原同(趙同)、屏括(趙括)與趙莊子,不可混為一談。”

呂武懂了。

欒書攻打趙氏主宗,不等于就要痛恨趙武,甚至可能看在趙朔的份上,會扶持趙武。

可是,郤克一樣對欒書有大恩吧?

現在欒書好像也沒顧及郤克對自己的恩情,已經在針對郤氏了。

衛睿則是很驚奇地說:“對晉國‘卿’之家,知之詳也?”

葛存矜持地說道:“在下出自魯,年少學文,復而周游列國。諸侯之君,皆久視于晉,莫不小心。若想有所作為,豈可不識晉之眾‘卿’。”

這話說得在理又通透啊!

連各個諸侯國的國君都要小心翼翼地盯著晉國的“卿”,想從這些“卿”的一些作為上,來判斷應該怎么跟晉國相處。

他們這些注定只能服務于某位貴族,期盼在某家建立功業,積累名聲和功勞,好讓自己也晉升為貴族一員的人,怎么能不花更多的精力,來關注晉國的眾“卿”呢?

只是衛睿和梁興有些懵。

他們一直想的是充實己身,掌握某個知識,投靠哪家貴族之后,用學到的知識展現自己的價值,沒想到除了知識之外,還需對晉國的“卿”做那么多研究。

呂武問及了趙武的事情,主要是想得出一個判斷,趙武重新出山對老呂家會起到什么影響,是正面,還是負面。

葛存分析了一波,幾乎都談到了點子上。

晉國現在的情勢比較緊張,有一個覆滅的老牌家族重新出現,能夠獲得上進渠道,會是一件能緩解國內緊張情勢的好事。

老呂家與韓氏、魏氏和趙氏已經確定了共生關系。

葛存說道:“主,與您在‘呂’與郤氏部將對峙相比,趙孟對郤氏更值得留意。”

呂武接下來就問葛存,去見郤至需要注意什么。

這個來自魯國的家臣倒也實在。

他先問呂武有什么目的,想要達到什么樣的目標,再來分析郤至這個人。

在葛存的描述中,郤至應該是三郤里面最好打交道的一個。

郤至雖然也驕橫,卻比郤锜更加講道理,比郤犨更加的純粹。

“主。”葛存非常自信地說:“溫季與楚國有大仇恨,與之步調乃一,必可得之青睞。”

啥玩意?

郤至跟楚國有什么深仇大恨?沒聽說過啊!

其實,葛存的意思不是私仇,是郤至主張跟楚國分出一個勝負。

呂武沒想得到郤至的青睞,只是不想加深矛盾。

談完了該談的事情。

家臣分別退下。

呂武閉上眼睛將整個過程回憶一遍,思量葛存的分析與建議。

翌日。

天空的東方剛剛泛白。

早已經起來梳洗并吃完朝食的呂武先派梁興去郤氏那邊,又讓葛存去韓氏將韓妏與兒子接過來。

今天,呂武將會前往拜訪郤至,再派人去確認郤至在不在家,是因為上次祈奚的事情給起到了教訓。

沒多久,梁興回來復命。

他當然沒資格求見郤至,只是找郤氏的家臣,以呂武跟郤至有約定為理由,詢問郤至在不在家。

得知郤至沒出門,呂武也就決定動身。

他們這邊離郤氏住宅并不近,過去需要花上將近兩刻鐘。

走到半路,葛存急沖沖地過來,跟跑在呂武的戰車邊上,說道:“主,駒伯(郤锜)出新田往魯國而去。”

呂武比較納悶,自己不是派葛存去韓氏將韓妏和兒子接回來嗎?

就因為自己是個魯國人,葛存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跑來說這個???

“主,駒伯驕橫,出使魯國必生亂。”葛存好像沒看到呂武的表情,又繼續往下說:“內患已生,又惹外亂,實為不智也。”

呂武索性讓青停車。

他需要詢問葛存完成任務了嗎?沒有完成就必須訓斥。

話到了嘴邊,卻是聽遠處傳來了慘叫聲和喧嘩聲。

街角處突然出現一輛車架。

有車是挺正常的事情,車轅上綁著個肉坦的人,事情就不正常了。

所謂的“肉坦”就是脫光光。

呂武定眼一看……

尼瑪!

那人不是胥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