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納妾一說
五奶奶見何氏話里有趕她走的意思,頓時沉下臉道:“媳婦,你這是說的啥話幫著外人頂撞自家長輩,有你這樣做媳婦的么”
何氏也一陣火大:“那五嬸是不是要大栓也休了我是不是要幫大栓也納個妾我倒是按禮尊敬,越發敬出一堆公婆來了,往日里鬼毛也不見上門,如今跳出這么些長輩,整日里閑話淡話說一籮筐。”
這時從廳堂出來不少人—吵鬮的聲音大了,自然都聽見了。
槐子外婆沉聲問道:“槐子娘,這是咋回事啥休妻、納妾吃飽了飯撐得慌么”
何氏雖然心里生氣,還真不好意思當這么多人的面將事情抖出來,她覺得說出來白讓人閑話,實在是丟人,因此強笑道:“娘,沒啥事。是五嬸說有個人還沒賺點錢就不安分,翻尸撂骨地折騰,休妻納妾,弄得家宅不寧,我聽了正罵哩。”
槐子外婆眼一掃五奶奶,又見劉云嵐臉色不善地站在一旁,心里明鏡似的,也不多話,只對何氏道:“去吃飯吧,丟下客人也不張羅,叫人看了笑話。”說著轉身竟去了,也不讓五奶奶。
何氏也笑對出來的人道:“都去坐吧,我見大伙愛吃肉圓子,想來端些過去添上。”
眾人忙都感謝,都說那個好吃,味兒鮮。
先前奉承何氏的那個媳婦笑道:“表姑姑,你多弄些我們就厚臉皮沾個光,吃一飽。下回也不知啥時候才能這么放開了吃哩。表姑姑可不要笑話我們。”
何氏忙跟她客氣了一番,那些媳婦婆子仍舊進屋去吃酒席。
這里何氏轉身去灶上端肉圓子送上桌,一邊問劉云嵐道:“你咋沒去坐席”
劉云嵐道:“在哪吃不是一樣,我在這里也能看著點貓兒狗兒,就是外頭要啥東西也能馬上送過去。”
何氏忙道:“害你費心了。”又謝了她一遍,方才端著菜出去了,也不理會五奶奶。
劉云嵐也冷冷地瞟了一眼老婆子,自去灶洞后坐下吃飯。
五奶奶見何氏也不理她賭氣想要走,又一想飯還沒吃飽哩,可是跟那媳婦說的,再想這么放開肚子吃一回也不容易,于是壓下火氣,沉臉上桌去吃飯。邊吃邊想道,回去跟老爺子說,這大栓媳婦該管管了,全不把張家的長輩親戚當個數。
何氏坐在另一桌,隔著桌子見她板臉坐那筷子卻夾個不停,吃起來一點也不含糊,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暗想回頭要好好跟娃他爹說,這些難纏不知眼色的親戚往后要遠著點。
桌上的人也有看出來的,也有不知內情的,都裝作不知道,只顧吃菜。
菊花帶著葡萄,在房里看著板栗和小蔥。外邊吵起來的時候,她隱約聽見,也沒在意一邊做針線一邊教葡萄。
“你餓了么放心好了,我讓云嵐姐姐幫你留了菜,回頭等她們吃過了你再吃不然這會兒你也吃不安。”菊花見小女娃對房門張望,以為她是餓了。
葡萄忙搖頭道:“我不餓,先前跟我娘在一塊吃了東西的。少奶奶,我聽見外邊好像在吵架哩。”
菊花道:“不會吧有些人說話跟吵架似的,你該不會聽岔了。”
葡萄有些疑惑,也不追究,繼續捏著縫衣針做尿布。
吃過飯,待來客陸續散去了只有幾個近親留下何氏才在房里跟老娘和張大栓說起這事。
張大栓皺眉道:“五嬸那是操干心——我家的事啥時候要她來管了再說這樣話,直接讓她走。聽她的話非把家里鬧翻天不可。誰要她外孫女兒做妾說這話也不嫌寒磣。這事菊花曉得么”
何氏氣哼哼地說道:“就不曉得也要曉得了——云嵐能不跟她說你可要拿定主意了,這事不算完依照五嬸的脾氣,家去準要跟五叔說些閑話,讓五叔來說你一頓,說不定還要對這事指手畫腳。還有,那邊還有大伯、七叔,好些人哩。”
張大栓氣笑了:“咱窮的時候,就跟個孤鬼似的,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張家就剩我這一房哩;這楊子中了秀才,馬上就貼上來了,啥叔啊嬸子都冒了出來,這也就算了——世上總是勢利眼的多,要想管咱家的事,那可不成。”
槐子外婆板臉道:“這回你倆可不能給他們好臉,不然往后準沒完沒了,隔三岔五地來聒噪你。好好的喜日子鬧出這事,讓人心里膈應。說的好聽,為了張家,為了槐子,呸還不是想來沾便宜——她巴不得休了菊花好娶她外孫女兒哩。”
張大栓點頭道:“不過看他們是長敬著點兒,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那也要做些讓人尊敬妁才成,干些不著調的事,叫人看不上眼。回頭槐子聽見了,還不知會咋樣哩。你也要跟菊花好好說說,免得她心里存了不痛快,對身子不好。”
何氏點頭。
槐子當晚就聽何氏說了這事,把臉一沉,道:“癡心妄想再來多嘴攪事,就攆出去。反正這樣的親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說完轉身就回房去了。
這事菊花是最后一個曉得——都怕她聽了心里不痛快,因此暫時沒跟她說。就是劉云嵐也沒跟她說,只跟婆婆楊氏等人說了。
楊氏大怒,就要沖過張家來質問,被劉云嵐拉住了。
她急忙道:“娘,你們也別生氣。當時我撞上了,自然就罵了那婆子一頓。可是張嬸也沒答應要幫槐子納妾,也沒給那婆子好臉,咱們這么上門去吵可不好。等過兩天,你裝作才聽見我說這事,再去跟她叮囑一遍,不失禮,也沒顯得咱娘家人怕事。”
不等楊氏說話,鄭長河卻瞪眼道:“我跟大栓多少年的兄弟,說話啥時候講那些彎彎繞遮遮掩掩的,倒像咱沒理似的。既然聽說了這事,當然要問個明白。你小輩哪里懂他家那些三不知的親戚,啥品行我比你們都清楚,這事不算完,肯定還有的磨。咱可不能軟了,誰要敢欺負咱菊花,老子扒了他的皮。”
楊氏點頭道:“是這么回事。我也聽槐子娘說過那些人的事。”
青木卻擺手道:“爹,娘,這么晚了上門也不好,讓菊花曉得了,心里難受。明兒我跟槐子說,爹找個空跟張叔說,不就成了那些人再難纏,也越不過張叔跟槐子,牛不喝水強按頭,他還能咋地別吵出來讓人都知道了,沒事也變得有事了。”
聽了兒子的話,鄭長河跟楊氏雖然止住了動作,卻是氣未平,晚上嘀咕了半天,竟然一致認為還是原先窮日子好,沒這些糟心事。
第二天上午,青木就叫了槐子上山撿橡子果,順便問了昨天的事。
槐子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甭跟著添亂了,不過是那些親戚想挑事。他們把自個當張家的祖宗似的,喜歡在咱面前擺架子,你還真當他是回事好就好,不好攆走,若是跟他掰扯理論,他就越發來勁上臉了。”
青木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過是告訴你,咱菊花可是有娘家仗腰子的,想欺負她得掂量掂量。”
槐子被他那煞有介事的樣子弄得笑出聲來。他悻悻地說道:“這些人不想著怎么把日子過好,倒有閑心干這事。誰有空理他們。咱才添了兒子和閨女,昨兒還在跟菊花商量,要使勁攢些家業,留著給兒子娶媳婦,給閨女陪嫁,楊子進京的盤纏也是好大一筆,誰有閑錢養那些吃干飯的閑人”
青木閑閑地問道:“那要是你有閑錢了,就能養了”
槐子被他問噎住了,氣道:“你就逮我話的錯兒吧。我有閑錢了就不能給兒子閨女多留些往后咱還要生娃哩,掙再多也不夠分。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要是我啥事沒有,你回頭弄一妾回來了,那才好看哩怎么著我家也是兄弟倆,我還真不擔心開枝散葉的事—讓楊子多多的生好了,我跟菊花能生就生,不能生有板栗和小蔥就夠了。”
青木笑瞇瞇地說道:“我也不怕。咱家一直單傳,有葫蘆也夠了,再生就是賺的。”
槐子聽他說得跟做生意似的,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鄭長河跟張大栓說些啥就沒人知道了。
只是張家想安靜也安靜不了,晌午的時候張大栓的遠房五叔和七叔果然來了,先不說話,問他也不說,只得端了飯來吃。
等吃完飯后,兩人劈頭蓋臉地將張大栓訓了一頓,啥不尊長輩啦,啥治家不嚴啦等等。
那五叔是個干瘦小老頭兒,見張大栓跟槐子都沉著臉不語,以為他們不敢回話,被自己這個長輩震住了,越發嚴厲地拍著桌子道:“你們也太沒個剛柔了,一味怕事。
你五嬸為著你們好,也是為了槐子跟楊子好,幫著張羅媳婦,誰知好心不得好報槐子,你好歹也是秀才的哥哥,往后沒準就是舉人、狀元的哥哥,娶個……”
“五爺爺”槐子一聲大喝,嚇得老頭兒一哆嗦,驚愕地看著他。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