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當家
第九十三章當家
吳氏來江家一月之久。吳玉珠不但來家中走過幾遭,還與吳氏同桌吃過幾次酒,從未聽她提過要與吳氏磕頭之事,今日突然提出來,不但梔子覺的詫異,就連在旁奉茶的楊媽媽都訝異的張了張嘴。
只是吳玉珠要與吳氏磕頭,梔子于情于理都不好攔著不讓,笑道:“玉珠妹子有心了。正好,我弟妹今日也過府做客,都是親戚,總是要見一見的。”說罷,吩咐楊媽媽去請。
吳氏聽吳玉珠要與她磕頭,也是愣了愣:“哪有這許多講究?”轉身回房換了件衣裳,想了想,咬牙從包袱中取了一支梔子過年時買給她的南珠珠花插在頭上,預備打賞用。裝扮好,方領了兒子女兒去廳中。
各人落座,吳玉珠款款走到吳氏跟前,盈盈拜了下去,結結實實在吳氏跟前磕了個頭,口中道:“見過蘭嬸子。”
吳氏笑著應了聲。從頭上拔下珠花替吳玉珠插在頭上,扶吳玉珠起身:“一支尋常的珠花,姐兒莫要嫌棄。”
梔子看娘親拿南珠珠花做見面禮,心疼的吸了一口氣,豌豆大的南珠極是難尋,一顆須得五兩銀子,這支珠花用十二顆南珠穿成,買時整整花了六十兩銀子,她當時想娘親一輩子未戴過好首飾,才買來送她的。
吳玉珠從前也是富貴出身,只瞟了一眼就知是好貨,連忙行半禮道謝。
吳氏又讓果子金寶兩人與吳夫人磕頭,果子不用說,就是金寶,得了娘親吩咐,一點也不扭捏作態,一板一眼的行起禮來,讓人挑不出錯。梔子曉得,這定是涂媽功勞,心中只是感嘆不已。
吳夫人笑著受了,拔了頭上一支滴珠金簪與果子,又拿了兩顆銀花生與金寶玩。
禮畢,眾人在廳中一團和氣的說些吃食針線的閑話。梔子最受不了吳玉珠拿錦帕掩面的動作,每次與吳家母女說話都忍得辛苦,略坐一陣,就拿巧巧當擋箭牌:“姨母恕罪,巧巧只怕餓了。我瞧瞧去。”
吳夫人笑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梔子虛留一下,送吳夫人母女出門去,到院中,吳夫人喚吳江,吳江只說在書房尋到了一本好書,要看完再走。吳夫人方才就聽出梔子話里的意思,再一想確實于禮不合,哪里肯落人話柄?拉上吳江就走。
看見三人出門,梔子吁了一口氣,渾身松快起來,她方才見吳家幾人一反常態的熱情,還以為他們又要讓江白圭出面問丁縣令討要財物,所以說話極是小心。
果子扯了扯梔子的衣袖,掩嘴笑道:“那吳家姐姐真有意思,隨時都拿張帕子半遮著臉。”
吳氏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那是大家大戶的規矩。”
梔子生怕自個娘讓果子那般行事,忙道:“就是大戶人家的閨秀,百人中也挑不出一人這樣行事的。”
吳氏很是信服做了知縣夫人的女兒的話,聞言目露詫異:“那吳小姐為何還這般行事?”
梔子道:“誰知道。”想起珠花,又道。“娘,你自個都舍不得戴的珠花,為何要拿來送人?與她兩個銀錁子就是了。”
吳氏道:“我也不舍,但既然人家誠心在我跟前磕頭,我也不好太過小氣。”
梔子想送也送了,再說也不能討回來,就轉頭逗金寶說話。
卻說吳玉珠出得靜心居,就道:“娘,原來蘭家的西洋糖作坊與糕點鋪子真是賺錢的生意,不然也不會出手就是一支南珠珠花了。”
吳夫人笑道:“若不是我幾次見吳氏出點下人大方,也不會起心去打聽蘭家。”又囑咐吳玉珠,“吳氏是個毫無心機的,你小心奉承她,哄出熬西洋糖的方子來,我們也賺一注銀子,好買座宅子搬出江家。”
吳玉珠嘟了嘴,道:“依我的意思,何需這樣麻煩,讓表兄出面,為我們討回失去的銀子便是。”
吳夫人面色沉了沉,道:“糊涂。白圭不過是個候補,又無憑無據,丁縣令如何肯賣他這潑天的面子,將進了口袋銀子吐出來?還是再賺銀子實際。”回頭見兒子神思恍惚,以為著了涼,趕緊使手去探他額頭的熱度。
吳江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面上紅了一紅,嗔道:“娘!”
吳夫人看兒子無事。縮回手:“你這兩日也不知怎的,神神叨叨的。”但并未往心中去,只顧著往前走。
因果子金寶來了,吳氏覺的一家子都住在女兒家實在不像,用過午飯,任憑旁人怎樣挽留,都不肯松口留下,雇了一輛驢車家去。
晚飯后,江夫人取出賬冊紙筆算賬,這兩日家中擺流水席,吃食上雖花的不多,但因人來人往,其他各項開銷就蹭蹭的往上冒。她越算越頭疼,只是不住的嘆氣。
金媽媽見了,道:“夫人如今也是奶奶輩的人了,何苦還為這些瑣事煩心?交與少奶奶去煩,自己躲了清閑豈不是好?”金媽媽說這話,卻有著自己的思量,她是看梔子賞錢把的輕松,就覺的梔子手松,手松之人當家,自然就比一分一文算計之人當家好處多。
江夫人聞言,心中一動。是該讓梔子歷練一番了,不然將來到了任上,豈不是手忙腳亂?有了此想法,便將賬本收起,安心去洗漱休息。第二日,她便將想法與老太爺講了。
老太爺卻有些遲疑,道:“白圭媳婦確實不錯,只是她才進門不到一年,只怕下人未必就服她。”
江夫人道:“她在娘家也當過家,這幾個下人如何能難得住她?”
老太爺看兒媳堅持,就點頭允了。
江夫人回靜心居。讓金媽媽將梔子叫來,取出鑰匙并賬本交到她手上。
梔子看了看眼前的賬本,又捏了捏手中的鑰匙,瞠目結舌好一時,方道:“夫人,媳婦愚鈍,管家之事只怕做不來。”
江夫人嗔怪似的看了她一眼,道:“休要存了偷懶的想法,好好的將這個家管起來。”
梔子知這個家到處虧空,還真就存了躲在江夫人身后過悠閑日子的想法,被江夫人點出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媳婦是真怕自己手段差,管不了家。”但見江夫人鐵了心的樣子,知今日推不過,又道,“若是夫人信得過,那媳婦就試一試,若是實在管不好,夫人再將管家的權利收回,可好?”
江夫人點頭:“使得。你若有不懂的,來問我就是。”
兩人商議幾句家事,江夫人又取出一小袋銀子,推到梔子跟前:“這一百兩銀子,是去年我用嫁妝銀子買的田地春季的出產,你拿去貼補家用罷,只是不要記在賬冊上,免得旁人誤會。”
梔子眼中全是訝異,江夫人也用私房銀子置產?!如此看來,江家女子個個都是小財主,最窮的只怕還是男子。這樣一想,梔子又覺的好笑。
江夫人對梔子眼中的訝異視而不見,又道:“你過幾日尋個牙人來家,買五六個小丫頭。一是如今人情往來比從前多,家中下人不夠用。二是你與白圭去任上,總得挑幾個用的順手的帶上。至于管事媳婦子,多是官府發賣的。不知詳細就不敢買,你讓牙人幫忙尋一下,看有沒有那過不下去的小戶人家,收幾戶在家,簽二十年的活契就是了。”
梔子應下,江夫人又囑咐幾句,方才放了她去。
江白圭正在房中逗巧巧玩,瞥見梔子進門,隨口問:“娘叫你去何事?”
梔子讓夏歡將賬冊放在桌上,方道:“夫人讓我管家呢。”
江白圭心思只在懷中粉嘟嘟的小臉上,道:“能者多勞。娘叫你管,你管就是。”
梔子見他連正眼瞧自己都不肯,心中就有些不舒服,走過去從他懷中抱過女兒,道:“左右你無事,不如你來管家罷。”
江白圭看梔子嘟著嘴,好像是在生氣,只覺莫名其妙,道:“內宅之事,我一個男子插手,說出去只會惹人笑話。”
梔子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聽他這樣說,理也不理,只低頭逗巧巧。
過一陣,她才想起她當家,午飯諸事還需她來安排,在心中哀嘆一陣以后再無好日子過,才讓秋樂去將所有下人叫到靜心居門上——新官上任,總得與自個員工見個面不是?
交代幾句諸如還按從前規矩行事之類的話,她便讓眾人散了,獨自回房去與厚厚的賬冊戰斗。直到晚上,她方才勉強看完,可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百十畝田地的出產,再加上繡坊分子的收益,勉強能夠保證收支平衡,若是不添進項,手稍微松一點,日子就過不下去。
江白圭看梔子輾轉反側,猜出幾分,便問:“可是家中賬上無錢?”
梔子點頭:“恩。”
江白圭支起頭,道:“又不是明日就斷炊,不用著急,慢慢想法子就是了。我如今好歹也是個官,等過幾日說不定就有人送銀子來與我使。”
梔子想,也只得如此了,口中卻笑道:“還未怎樣呢,就想著掙銀子花了。”
江白圭嘻嘻道:“官也要吃飯不是?”
梔子知他這是插科打諢想逗自己笑,便丟開賬冊之事,與他溫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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