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破財
第六十四章破財
過幾日,江雅通過楊柳與侯二陽談妥。就來與梔子說。梔子自是歡喜,與江雅一道去見江夫人。江夫人聽說兩人明日要一起出門買脂粉,遲疑一下,開箱取了四兩銀子,與兩人各二兩,道:“拿著買幾朵珠花戴。”
梔子曉得江夫人在銀錢上很為難,就要推遲,江雅卻已經袖起,笑道:“還是娘親心疼我們。”
江夫人睨了她眼,嗔道:“你呀,與誰也不親,只與銀子親!”到底是嫡親母女,沒有避諱,江雅聽過,反而笑得更燦爛:“與銀子親有甚不好?與人親,人會變心,將來說不得還會咬你一口,銀子卻不會。”
梔子從旁看著,也將銀子袖起,問江夫人:“夫人胭脂搽臉油這些可還有?我們去,好順便與夫人買回來。”
江夫人擺手:“難得你有心。只是都還有,不用再買。對了,你們一會再去老夫人那里說一聲,問問老夫人可有要買的。”
兩人應下,辭了出來,徑直去頤養居,半道上碰著江白圭,聽聞兩人要出門逛,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很想跟了去,但顧忌老太爺下的門禁,他只得作罷。
梔子看在眼中,心想讀書須得勞逸結合,適當出門換換氣也未嘗不是好事,就主動開口讓他同去。江白圭先是一喜,而后收起笑容,道:“我得認真備考,還是不去了,不然明年落第,倒讓你與長輩失望。”
江雅看看夫妻倆為各自著想,再看自己形單影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道:“去罷,有你看顧,我們在街上走著也踏實。”
江白圭被江雅說動,自去老太爺那里請假,梔子與江雅則去老夫人房中。老夫人聽二人說要出門。只是不同意。江雅與梔子使了個眼色,伏在老夫人腿上撒嬌,老夫人跟前只這一對孫子輩的,待江雅雖不如江白圭,但還是極寵愛,她被江雅幾句甜言蜜語一哄,也就應了。
梔子怕老夫人反悔,趕緊問老夫人可有要買的。老夫人知老太爺與了梔子一把金葉子作見面禮,早想讓她拿出來作家用,豈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聞言,也不客氣,隨口說了長長一串單子,從云緞到景德鎮的細瓷茶碗,應有盡有,共有十來樣,聽得梔子的肉突突的跳,在心中苦笑,本想討老夫人喜歡,卻沒想討好不成反而破財,真個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夫人斜眼瞧見梔子臉上的笑容慢慢凝滯,故作不知。問:“白圭媳婦可是擔心東西太多拿不動?不礙的,若是拿不動,雇一輛車就是,若是還不夠,我讓云嫂子跟去也使得。”
梔子連忙道:“謝老夫人關心,我有夏歡跟著,能拿。”
老夫人又笑道:“既是能拿,那就再買幾床新棉被來家,我看家中棉被都已板結。還有……”她還想再說,卻瞥見江白圭進門,暫時歇了話頭,笑著招呼他坐,又讓云嫂子上茶,忙活一陣才騰出功夫與梔子道:“白圭幾月未買新衣,你與他買兩件罷。”
江白圭只聽這么一句,沒聽著頭尾,但觀屋中,姐姐尷尬,娘子面上掛著笑,可笑的也比哭好看不了幾分,心中猜出定然是祖母為難自家娘子,忙笑著打諢,直哄得老夫人忘了再說,三人趁機告辭出來。
出得門,梔子與江雅心不在焉的說笑,心中只在嘆氣,她方才已經算過,老夫人吩咐她買的物事,少說也須得四五十兩銀子。除過那把金葉子。她只有從娘家帶過來壓箱底的五十兩銀子,江夫人與她的五兩銀子月錢,她都用來買材料做糕餅,根本沒有結余。
江白圭想要問究竟,礙著姐姐在,他總尋不著機會開口,好不容易挨到靜心居,他關了門,問:“祖母為難你了?”
梔子坐到桌前,自倒了一盅涼茶喝下,悶聲將老夫人讓她買物事來家講了一次。
江白圭聽過,知梔子為銀錢憂心,但說到銀子,他也束手無策,好一時,才道:“我去與祖母講,就說你手邊無錢。”
梔子怏怏的對著鏡子理發髻,道:“老夫人曉得老太爺與了我一把金葉子呢,你說無錢,她豈能相信?只惹得她生氣罷了。”
江白圭頭一次聽聞梔子手中有一把金葉子,很有些吃味,道:“祖父對我可從未這般大方過。”看梔子拿眼睛瞪他,他改口道。“我是說,娘子手邊有錢,就先買了來家,哄得祖母高興,等來年我考中進士……”
梔子心中有那把無名火,被江白圭一點,轟的燃燒起來,氣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倒時時處處都拿來年說事!”
江白圭從小就被家人寵著,哪里聽過這樣的重話,聞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后轉為青色,好一時,話也未丟下一句就出門去。
梔子其實話一出口就曉得自己說重了,心中后悔,但她一時拉不下臉來與江白圭道歉,只坐在屋中看他出門去。
過了一陣,二丫踮著腳跳進門來,梔子看她,道:“不好好在屋中養著,到處亂竄作甚?”
只要沒旁人在,二丫一慣隨便,在旁邊一張凳子坐了:“別人不知,少奶奶還不知奴婢這腿無事?讓奴婢在房中呆坐,還不如要了奴婢的命去。”又小聲道,“老夫人真是,連小輩客氣話都聽不出,真就讓小輩買東西,還買那許多。”
方才夏歡跟了去頤養居,梔子曉得她定然是聽夏歡說的,也不問,嘆道:“老夫人哪是聽不出?故意讓我拿銀子出來使罷了。”
二丫笑道:“少奶奶莫急,你可是與雅姑奶奶一道去問的,要買,雅姑奶奶也要出一半的銀子呢。”
梔子搖頭苦笑,江雅方才在房中貼心為她打掩護,但出得門來,一句也未提起老夫人讓買東西之事,為何,只是不愿引到自己身上罷了。她才看出來,江雅還真就是那典型的眼中只看得見銀子之人,這樣的人,再與一個人要好,也決計不會再銀錢上讓自己吃虧的。因此道:“方才在房中,誰都知老夫人是吩咐我買,與雅姑奶奶扯不著。罷了,經一事長一智,以后與老夫人說話千萬注意就是。”
到晚上。江白圭回房,悶不作聲,將出一個布袋與梔子。梔子望了他一眼,接過,打開來看是銀子,問:“哪的?”
江白圭坐下,硬邦邦道:“我架上還有那許多筆墨,隨意當兩樣,也是銀子。”
梔子早料到,就將銀子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問:“怎的,生氣了?”
江白圭別開臉去,不答,梔子攤開手到他跟前,道:“將當票拿來與我?”江白圭甕聲道:“你拿它作甚?早扔了。”
梔子只是笑:“你就不等來年領了官,拿了俸祿去贖回來?”
江白圭回過頭來,眼中到底有了幾分笑意,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還是不要妄想的好。”
夫妻兩個斗氣,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各退一步,家庭才能和睦,這個道理梔子自曉得,何況今日之事是她無理在前,就作了小女兒態,道:“原是為妻的錯了,不該亂講話,相公腹中能撐船,千萬不要記小女子的過。”
江白圭被她胡亂的軟聲柔語說的沒了脾氣,笑了笑,道:“我在房中想過一陣,覺的你講的也未嘗不是道理,這些話卻也不應當亂講,莫得到時讓人看了笑話。”
梔子只是笑,心中卻感嘆,她與他在一起不到兩月,已能明顯察覺他的變化,一個從男孩到男人的變化。
江白圭以為被她笑話,大刺刺的伸出手臂,道:“為夫衣上沾了墨,要更換,娘子還不來服侍。”
梔子瞪他一眼,到底還是笑著開箱與他尋衣服,心道,若是能勤快點,倒是完美。
轉日,尹強雇了兩頂小轎,梔子與江白圭共乘一頂,江雅自乘一頂,一行人高高興興出門去。
待上了轎,梔子吩咐去飄香樓,江白圭才曉得她是要去見糕點鋪子管事。他原意是想用一個拖字訣不讓梔子開鋪,見梔子如此神速的請到了管事,他很是無奈,但自個兒說出去的話,也不好收回,只得看著梔子將開鋪之事做成事實。
飄香樓是一間茶館,這時節許多茶館都有說書先生,飄香樓亦不例外,是以小轎方停在外面,幾人就聽見里面一片鬧哄哄。梔子與江雅戴上事先備好的幃帽,方才下轎,江雅道:“我讓楊柳在二樓定了個雅間。”又吩咐端硯夏歡楊柳三個在樓下吃茶,三人才跟著引路的伙計上樓。
樓上也能隱隱綽綽的聽見樓下說書,但房門一閉,嘈雜就立時被關在了門外,倒有鬧中取靜的意思,也不知是怎樣隔音的。江白圭姐弟都來過茶樓,只梔子頭一次來,她好奇的張望了好一時,才認真坐下。
坐過一陣,侯二陽就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他的兄弟侯三陽。兩人與江雅相熟,上來就與江雅問安。江雅應過,這才引見了梔子二人。
——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