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湘陰,就要去碼頭坐船,汪克凡和章曠等人已經約好,等到午后一起動身,中間還有大約兩個時辰。
汪克凡本來打算陪陪家人,去找傅詩華和篆姬,但是剛出了劉氏的屋子,下人就過來稟報,有好幾位官員登門求見。
“這是要開會么?”汪克凡微微苦笑。
湖廣巡撫熊偉、布政使吳晉錫,學政卜作文,知府許秉中……長沙城里比較重要的官員幾乎都來了,從理論上講,這些官員并不是他的下屬,和楚勛的關系也有遠有近,但是越這樣,就越不能缺了禮數,汪克凡只好把家事放在一邊,更衣出門迎客。
都是多日未見的同僚,無論公事私事和閑事,都要好好聊一聊。時間像流水一樣過去,到了中午,汪克凡擺下家宴,款待眾人,午飯后說了一會閑話,熊偉等人又一起把他送到碼頭。
章曠、顧炎武、黃宗羲和王輔臣等人已經到了,寒暄送別之后,汪克凡終于登船出發。到了船上,又和章曠等人討論公務,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船艙休息。
船艙里亮著一盞燈,默默的等候。汪克凡推門進去,傅詩華立刻迎了上來,幫他除去外袍,在衣架上掛好,又小心地撫平袖口上的皺褶。
燈光溫暖,傅詩華一身素花襦裙,在燈光的照耀下,卻像華服盛裝一般流光溢彩。汪克凡走上前去,從后面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傅詩華的身子微微一顫,脖子耳根立刻都紅了,耳廓上淡淡的絨毛清晰可見。仿佛也在不停顫抖。
“你今天很漂亮。”汪克凡低聲說道。
“凈會說些好聽的哄人,我可不信。寶兒都四歲了,還說這些瘋話,讓人聽去了不笑掉大牙?”
傅詩華轉過身,想要掙脫汪克凡的懷抱,不想卻被他抱的更緊,只好白了他一眼。卻又繃不住自己笑了:“成天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在家里卻沒個正形,跟你在一起時間長了。我現在也越來越沒規矩,要是叫我娘看到了,還不知道該怎么罵呢!我問你,你跟篆姬妹妹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什么樣子?”汪克凡裝作不懂。
“就是……就是沒羞沒臊唄!真想不通。你當初規規矩矩的一個秀才郎,從哪學來那么多的花樣。”
“我會的花樣可多了,好些你還沒見過呢!”汪克凡向前逼近一步,湊到傅詩華耳邊,輕輕吹著氣:“要不然今天晚上,讓你試試?”
“去!我才不要!嗯,嗯,你干嘛?不!不要!”傅詩華想躲。后面卻被墻壁擋住,不等她掙扎。就被汪克凡一把抱起,朝著床邊走去……
過了良久,云收霧散。
傅詩華伏在汪克凡身上,用一根手指來回在他胸口畫著圈子,汪克凡一陣陣酥癢,卻連小指頭也不想動一下。
“詩華,剛才這一招叫魚翔淺底,你覺得怎么樣?”
“還說!就你會的花樣多!”傅詩華又羞又惱,把頭埋在汪克凡的胸口,過了片刻,又小聲問道:“相公,我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許騙我。”
她仍然低著頭,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含糊不清。
“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你問吧。”汪克凡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
“你,你和潤娘妹妹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嗯?”汪克凡扳起她的下巴:“怎么想起問這個,你沒事吧?”
“我就是好奇,不知道潤娘妹妹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比我更好……還有篆姬妹妹,她的眉毛也散了,你們在一起什么樣子,能給我說說嗎?嗯,剛才那個魚翔淺底,是你們琢磨出來的嗎?”
汪克凡大汗,滿頭黑線:“這種事情,就不用再交流了吧……”
“我要聽!”女人在床上,總會變成不講理的小女孩,哪怕大家閨秀也一樣。
“好吧,潤娘比你圓潤些,身上又有武藝,有些招式只有她能用,篆姬什么都不懂,可比你差多了。”汪克凡知道,自己和篆姬成親在即,傅詩華一定是吃醋了,雖然她自己心里都不敢承認。感情總是自私的,和別的女人分享用一個男人,哪怕把三從四德倒背如流,還是會覺得難過。
為了安慰傅詩華,只能讓篆姬背黑鍋了,話說回來,這對篆姬也有好處。
傅詩華果然中計,不再盯著篆姬,把矛頭轉向李潤娘:“潤娘妹妹么?她都和你用過什么招式,我也要!”
“我怕你不行啊,那可都是高難度動作。”汪克凡欲擒故縱。
“沒關系,潤娘妹妹能做的,我就能做!”傅詩華毫無畏懼。
顛鸞倒鳳,纏綿悱惻,汪克凡招式盡出,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各種高難度動作一一派上用場,傅詩華不但主動配合,還不停詢問汪克凡和李潤娘的細節。
這種時候,談論這種話題,氣氛就顯得分外的,兩個人好像吃了精神偉哥,莫名間都興致高昂,終于一起飛上云端。
第二場戰斗結束后,傅詩華又開始在汪克凡的胸口畫圈。
“我不是要一直霸著你的,按規矩,成親之前你們不能見面……”
“傻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呀。”汪克凡笑了,伸手把她緊緊摟住:“給你個任務,這回再給我生個閨女,有兒有女才圓滿,是不是?”
“說生就能生啊?你才是傻瓜。”傅詩華輕輕吐口氣,說道:“只要寶兒能平安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若是老天爺開眼,再能給我賜下一男半女,我一定去廟里捐上半年的香油錢……哎,給兒子起個什么名字,你想好了么?”
“要賜也是我賜,關老天爺什么事?來,咱們接著造小人,別讓老天爺聽見。”
“哎呀,連老天爺的玩笑你也敢開,我不要了。”傅詩華光溜溜的打個滾,躲開了汪克凡的魔掌,又說道:“你要是想不出好名字,為什么不去請教梨洲先生?還有亭林先生也行。”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汪克凡把手伸得長長的,在傅詩華屁股上啪的拍了一下,手上悠著寸勁,打的雖然不疼,聲音卻分外響亮。
“有你的,竟敢看不清相公的才學,起個名字很難么?還要找外人幫忙!”汪克凡口是心非,雖然還在嘴硬,心里卻已經開始盤算,到底找誰來幫兒子起名。
顧炎武和黃宗羲,這兩個人將來都是著名的大儒,起個名字不要太簡單,找誰都沒問題,但這更是一個拉近關系的絕佳機會,比劉備摔孩子可高明得多,也風雅得多。
“亭林先生怎么樣?我覺得他更有風骨,將來可以請他做寶兒的老師。”比較而言,汪克凡更看重顧炎武。
“相公既然中意亭林先生,那就這么定了。”見到自己的建議被接受,傅詩華笑的鼻子皺皺的,像個得到布娃娃的小女孩。
“怎么?你覺得不合適么?”這不是什么原則問題,汪克凡見傅詩華話里有話,就再問了一句。
“亭林先生是有名的才子,學問當然是沒得挑的,不過他少年時屢試不第,經學的底子恐怕沒有梨洲先生厚實。”腹有詩書氣自華,傅詩華雖然是女流之輩,卻熟讀詩書,對八股文章也有很深的研究,顧炎武和黃宗羲現在雖然還沒有達到宗師境界,但在士林中已經名聲鵲起,傅詩華對他們非常熟悉。
(多說一句,顧炎武特立耿介,以為“八股之害,等于焚書;而敗壞人才,有盛于咸陽之郊”,他年輕時屢試不第,多一半是自己不好好考,或者說不愿意按照八股規矩作文,本身的才學是沒問題的。不過話說回來了,顧炎武這樣做也有些年輕氣盛不成熟,考試最大的作用是選拔人才,只要能保證公平,用什么形式并不重要,顧炎武不愿遵守規則,在上位者看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人才。)
“好吧,既然老婆大人發話,小生當然遵命,明天到了湘陰,我就備上一份謝禮,請梨洲先生給寶兒起個好名字。”
湘陰縣位于岳州府西南,距離長沙一百二十里,也就是六十公里,南濱洞庭湖,北扼湘資二江,是湖南最重要的水運樞紐之一。
楚軍的水師基地設在這里,進可北出洞庭湖,沿長江向清軍發起進攻,退可順湘江和資江撤往湘南或者湘西南,進退自如,攻守如意。
經過半年來的不斷擴編,楚軍已經建成了一支五千多人的水師,其中水兵水手兩千余人,其他則是后勤養護人員。
葉靖海和施瑯一正一副,擔任水師的主官,在他們的嚴格要求下,水師的訓練一直抓得很緊。
汪克凡到來之后,視察了水師的訓練和生活,并且觀摩了一場實彈演習,結果基本滿意。水師基地的建設初具規模,炮臺、船塢、倉庫、兵營……各種設施應有盡有,有些還在繼續擴建之中。水師官兵的精神面貌也不錯,士氣高昂,訓練有素,已經是一支精銳的正規軍了。
唯一的問題是,水師的戰船還是太少,尤其缺乏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