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師的職業生涯

第037章,暴力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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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里上訪到省里,他吃了不少苦頭,遭了不要冷眼,省信訪局的人都快認識他了,因為他一天兩三回去的,開始人家還按程序辦,到后面干脆置之不理,甚至好幾次還將他驅趕了出去。

上訪的路上,他遇到了不少比他年紀大很多的人,在省信訪局遭遇冷眼后,安決定上北京,據幾個老上訪戶說,只有去北京才有效果,于是他買了張硬座火車票,匆匆的上了北京。

可一到這里,才知道人生地不熟是什么滋味,一個大都會中滿是陌生的面孔,迷茫的情緒油然而生,但是為了給爺爺申冤,也為了龍陽縣死在礦井里的人,他一定要告,而且要告到底。

在北京,大多時候他幾乎都是睡在地下通道里,因為身上沒有多少錢,而他又不敢問父母要,因為他很清楚父母如果知道他是來上訪,肯定會很擔心,他每次打電話回去,父母都一個勁的和他說,讓他別去告了,民告官是沒有勝算的。

但是,安卻記得蒼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只要心中有光明,這個世界就不黑暗,即使前路迷茫,他也要走出來,他不相信這個國家已經沒有申冤的地方,他不信。

只是他很快就遇到了麻煩,盡管他省吃儉用,即使去小旅館里住,也只是為了去洗一個澡,每天都在路邊啃饅頭,喝水要么去加油站喝自來水,要么就去公園的噴泉里,一個星期后,他找到信訪局時,身上已經沒有幾個錢了。

在省里上訪后,他有了經驗,不能老是跑到信訪局里去,因為去多了,人家就會煩,所以他是隔三差五去北京信訪局,而程序基本上和省信訪局是一樣的,有材料的交材料,沒材料的就登記一下了事。

登記完之后,是與省信訪局不同的,這里會把他們所有上訪人員都集中到一個點,中午為他們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餐,內容就是簡單的咸菜和饅頭,但安他們不知道的是,信訪局的流程非常簡單。

在將他們集中起來后,就通知地方政府來領人,如果地方政府沒人來,那就清場,該上哪去上哪去,沒有人會管他們。

或許是同病相憐,安每次上訪之后,在信訪局的集中點里吃一頓免費午餐立即就會離開集中點,因為他不想被地方政府抓回去,他一定得在北京等一個消息,這還是一個來自黑龍江的老上訪戶告訴他的。

后來,他跟著這位姓楊的老上訪戶找到了一個臨時的落腳點,人都叫他老楊頭,他是因為家鄉拆遷的問題來北京上訪的,因為拆遷,他兒子了,兒媳婦當時正懷著孕,因為悲傷過度,在產房里難產,母子兩都沒保住。

地方政府掩蓋事實,草菅人命讓老楊頭幾乎絕望,他和安一樣,都是為了尋求一個公正,尋求這個社會的光明,這個國家的光明。

老楊頭被抓回去很多次,后來就開始和地方政府的駐京辦打游擊,老楊頭告訴了安很多事情,一些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說在北京信訪局雖然接待外地上訪人員,卻不會直接處理,只會打電話到地方政府,給地方施壓。

但無論如何,能讓地方政府感覺到壓力,就是他們要的最好的效果,或許是上訪的次數錯了,老楊頭已經完全對這事情不抱希望了,他說之所以留在北京,只是不讓他們那的政府舒服,不讓那些貪官舒服,讓他們時時刻刻都膽戰心驚,時時刻刻都擔心接到北京的電話。

有時候兩人睡在地下的人形過道時,安總是能聽到老楊頭說的夢話,在夢里這個已經快六十幾歲的老人,有一個幸福的家。

那時候,胡.平安又是心酸,又是無奈,對這個社會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他甚至想過蒼老師的那些話,不斷的自言自語,這個社會真的還有光明嗎?

老楊頭深深的影響了他,即使不能申冤,也絕對不能讓縣政府好過,絕對不能讓那些貪官們好受,于是他在北京的幾個月里,幾乎都和老楊頭在一起,他們把毛爺爺的游擊戰術運用到了出神入化,幾乎沒有一次被地方政府抓住的。

直到突然有一天,安起來去買早餐,回來時看到一群戴著“特勤”標志的人將老楊頭圍了起來,當時安還以為老楊頭犯了罪,正準備過去問詢,可是本來平靜的老楊頭看到他卻突然發了瘋似的掙扎,嘴里還不斷朝他喊道:“娃兒,跑啊,跑啊,趕緊跑啊......”

直到幾個穿著制服的人,兇神惡煞的朝他走過來,安才反應過來,撒腿就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特勤”們終于消失在他身后,他停下來喘息著,周圍的人滿是異樣的目光,那一刻他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沒有人知道他在哭什么,甚至有人以為他瘋了。

后來,他就變得戰戰兢兢,在也不敢去那個地下人行道里睡了,每次都是躲在一個很安全的角落,晚上睡覺隨時都會驚醒,以為那些人來抓他了,從那以后他去信訪局的次數變得少了,以前是兩三天一次,現在是一個星期一次。

他一直在想,老楊頭到底怎么啦,為什么會被人抓走,難道他真的犯罪了,自己是不是同謀?

各種擔心,在他的腦海浮現,他心焦躁不以,走在大街上都和做賊似的,他在工地里找了一份工作,維持著自己在北京的生存,直到有一天,他去北京信訪局遇到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是來自河北的老王,同樣是來上訪的。

聽到胡.平安說起老楊頭被抓的事情,老王頭小心翼翼的告訴他說,那些不是警察,是一家黑保安公司的保安,他們就是專門為地方政府在北京抓那些上訪戶,老王曾經進去過一次,經歷十分慘痛。

老王告訴他,遇到這群身穿深藍色制服、戴“特警”帽、胸牌印有“特勤”二字的人,就有多遠躲躲遠,如果被抓住了,那就慘了。

“為什么不報警?”安當時義憤填庸,“光天化日之下,這么無法無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