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迎接泰山腳底所有人的,是更加瘋狂的暴雨。
“啪啪啪……”雨聲打在玻璃窗上,一位白人記者擔憂地抬頭看著外面恐怖的天氣,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臺風刮到了這里。
“這天氣也太糟糕了……”他轉過頭,對著屋里大喊道:“大家都注意一點,千萬不要讓儀器受潮!這場該死的雨不知道還要多久!雨勢一停,秦皇朝必定進行儀式!到時候攝像機用不了就好笑了。”
“雨怎么還不停……”不少房間中,無數的玩家都提心吊膽地看著窗外的大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會不會耽誤?
“秦,我覺得你現在的想法和玩家們一樣。”秦遠峰的辦公室中,他已經面無表情地看著大雨足足一天,杰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就是這場雨要等多久。”
秦遠峰沒有立刻回答,許久后,才沉聲道:“如果云海玉盤是個人,他已經死了無數次。”
“可惜,它不是。”杰克拍了拍他肩膀:“我們可以采用普通的泰山日出,同樣雄偉。”
“我不需要虛假的安慰。”秦遠峰淡笑著轉動著手中的咖啡杯:“為了龍騰和云和山,我付出了多少?不說資金,我的心血有多少陷在里面?”
他站了起來,看著外面接天的銀線,笑的很平靜,很堅定:“我怎么可能容許有瑕疵品?”
“銷量,我不知道,我不敢保證。但是現在是我能做到的,不到4號,還有兩天,我怎么能在知道有云海玉盤的情況下用普通日出?”
“我理解。但是我同樣要做好安排表演的準備。”杰克點了點頭站起來:“不管如何,4號,必定會開始。”
“秦,想開一些,天氣,景觀,有些東西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秦遠峰沉默地坐在位置前,不想起身,也不想送杰克。
只有他知道,這里面不僅僅有這些東西。
這還是中國電子娛樂第一次叩門未成形的文化障壁。
@≤style_txt;這還是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他的作品,雖然借用了云和山的彼端的名字。
這還是第二紀元來到的第一站臺。
這些東西,他足足醞釀了一年半多,在稻盛和夫,索尼的生死線上來回好幾次,直到下半年局勢才云開霧散。
到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成一條線,他自己都不可能容忍這種不完美。
哪怕一絲。
雨,拼命下著,他上好了鬧鐘。凌晨五點起床,滿天星斗,他走出去的時候,彭杰,蘇黑夜,于漱敏,杰克,已經站在了門外。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抬頭看著上方。冬末的冷風刀子一樣割在所有人臉上,但沒一個人抱怨。
仿佛心有靈犀,眾人在這里等了一個小時,最終,化為一聲輕嘆離開了這里。
奇跡,仍然沒有出現。
“他們在做什么?”與此同時,歐美的好幾位玩家都看到了這一幕。資料上都寫了,這次特別的儀式是凌晨六點半開始,他們甚至不需要調時差。自然看到了此刻秦遠峰等人的一行。
“不知道……不過那位是不是秦皇朝的boss?”眼尖的玩家用望遠鏡看著說道:“不過……他們都在看上方?”
用望遠鏡的玩家順著看了上去,此刻,太陽已經慢慢爬了上來,泰山繚繞在一片厚厚的霧海之中,他不禁感嘆地說:“真美……”
“好期待啊……”身邊的同伴,帶著無比期待的目光看著那座大山:“美……太美了!雄偉,壯麗,用什么詞語來形容都不為過……我真是無比期待明天這里的儀式……”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現在看到的,只是殘缺的美麗。
真正的震撼,遠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2月3日。
大。
在中國人心中,預示著93年正式來到。然而泰山,仍然是狂風驟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夜,11點,杰克走到了秦遠峰辦公室:“秦,我必須提醒你,明天無論什么情景,必須停止降雨。”
秦遠峰只是點了點頭,揮手示意,讓杰克不必理他。
他拉上了窗簾。
很平靜,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好,可惜,百密一疏,他此刻心中的不愿,遺憾,竟然奇跡般地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平靜的感覺。
他知道,這周圍并不豪華的酒店住了多少人,他也知道,這些人現在恐怕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觀賞明日他們等待了一年多的盛景。他也知道,這次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他不斷對自己說,就算用泰山日出也沒什么。
但是,他無法說服自己。
腦海里已經不存在什么想法,他坐在熄燈的窗簾后,靜靜喝著咖啡,默默等待著天明。
是宣布命運的天明,或是讓遺憾成為遺憾,或者被彌補的天明。
“叮鈴鈴……”2月4日,凌晨五點。
一陣刺耳的鬧鐘聲,無比準時地在泰山腳下響起,這里90的房間,都響起了鬧鐘的聲音,瞬間,仿佛成為了一個鐘聲的海洋。
大友又馬,這位當初參加過第一次秦皇朝發布會的日本青年,已經坐了起來。
沒有一絲停頓,沒有一絲喧囂,只有憋著等待和激動的,起伏都可見的胸膛。
他翻身,卻看到房間里的燈光已經完全打開,數位比他還積極的粉絲,已經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如同準備捕食的雄獅一般,飛快地洗漱。
這是他們的節日,是他們苦等一年多的節日,為了今天,每個人的精氣神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只等秦皇朝一聲令下。
泰山,將成為他們歡騰的海洋!
“大友君,你緊張嗎?”大友又馬剛起床,穿好衣服,和他一起來的桐生已經穿好了羽絨服,滿眼都是火熱,綁著白色的,上面寫著“秦皇朝”三個中文字的頭帶問道。
“怎么能不緊張!”大友又馬沒來得及洗漱,咬著牙狠狠灌了一口水:“我簡直不敢想……今天能看到什么……多美的景色!多棒的風景!你想不到我的期待!我比秦皇朝都緊張得多!”
屋子里,是他們同一個縣的朋友一起住的,一張床睡了最少三個人,現在,都是貪睡的年紀,卻沒有一個人睡死過去,而是聽著鬧鐘就直接坐了起來。很多人仿佛都沒合眼。
“對了!”大友又馬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都感覺漏跳了一拍:“昨天六點過的時候,雨停了吧?現在沒有下吧?”
這句話,讓全屋都寂靜了一下,隨后,每個人,瘋了一樣沖到了門外。
不能,一定不能下雨!
這種大日子,天公怎么能不作美?!
等他們沖出去的時候,全都松了一口氣。
沒下,確實沒下。但是,不等他們興奮,就看到路燈下,起碼幾百位白人,黃種人粉絲,拿望遠鏡的拿望遠鏡,手搭著涼棚的搭涼棚……門口寂靜無聲,全都失了魂一樣看著山頂。
“怎,怎么了?”大友又馬愕然地說,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怎么回事?怎么都往上看?別告訴我……”
又要下雨?
幾個字從他們心頭劃過,一屋子的人如同被針刺了一樣,口都沒漱就立刻沖到了門外。
順著所有人的目光往上一看,這一屋子的人,這一瞬間,全部張大了嘴,瞪圓了眼睛,甚至有人難以置信地用手捂住已經無法控制的嘴。
沒有尖叫,是因為尖叫被極度的震撼堵在了胸腔。
沒有失態,是因為眼前的一切已經無法讓他們失態。
只剩下恭敬,崇敬,朝圣一般的……小心翼翼,謹言慎行。
仿佛人都因此而渺小。
就在同一時間,秦遠峰義無反顧地掀開了窗簾,沒有等一分鐘。
這個宣判,他必須親手來揭開。
這個時代,也必須由他親手來揭開。
無論結果。
一眼,也僅僅是這一眼,他整個人,如同酒店門口呆滯的上百人一樣,愕然站立窗前。
不見星斗。
不見明月。
一片如同實質,比前幾天濃厚了無數倍的茫茫云海,將泰山一截兩段!
月光從云海上空投下來,隱約可見光芒細碎的形狀,仿佛可聞霧濤中翻涌的星光。
他呆了足足十秒,隨后伸手摁在了窗戶上。
云……在動……
因為,云后的光在動!
在飄動,在流動,在撒動!
這一瞬間,他仿佛明白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是什么意義。
看不透的天,足以讓人仰望的山巒,云煙霧繚之下,在人間寫出了一個大大的“仙”字!
泰山,半山腰上,一片如海如潮的巨大云海,籠罩方圓幾十里!緩緩波動,翻涌,如同巨大的白色八卦,極盡世界一切想象,窮極無數贊美,遮掩了一切山峰,如同仙帝的帷幕在半空盤旋!
出來了……他沒有歡呼,更不會垂淚,只是滿心都是這三個字,握在玻璃窗上的手都有些微顫。
奇跡,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泰山腳下,一片寂靜,只剩下天空中讓人窒息,無法言語的白。
無數顆心臟,通通通地跳著,下方的人,被這個場景震撼地口不能言。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日本玩家終于用到抽著涼氣的聲音喊道:“仙……仙山……仙山……”
而就在同時,秦遠峰辦公室,一只電話,被輕輕抓起。
“一年零三個月的準備……”
“各位,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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