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青山聽了盧嘉棟問起趙如松這個人后,他的臉色不由得變了兩下,含在嘴唇上的煙卷也被他用力的吸了兩下,致使本來就火紅的煙頭更加明亮的燃燒起來,隨后快速的向郭青山的嘴唇靠近.....
“小盧,你確定真的要招這個趙如松來?”
聽著郭青山的問話,再看著他眉頭緊鎖的神情,盧嘉棟不由得詫異的問道:“郭參謀長,難不成趙教授出了什么問題?”
“沒出什么問題,只不過.....”說著,郭青山將手中的煙蒂掐滅在面前的煙灰缸中,口中的話也不再遮遮掩掩:
“只不過,這個人脾氣有些古怪,為人很不好相處,我是怕......”
郭青山的話并沒有說完,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盧嘉棟卻聽得明白,對此盧嘉棟并沒在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對著郭青山說道:
“人都是要有點兒脾氣的,只要他有真本事,做實事有點脾氣不算什么!”
“如果要是別人你這么想也無可否非,可是這個趙如松....”盧嘉棟話音剛落,郭青山便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么跟你說吧,這個趙如松我接觸過幾次,他的技術能力沒得說,尤其是在火箭推進劑、燃料發射方式方面可以說在國內都是一流的,只不過他這個人真的很難相處,說兩句話就能把你噎得半死。
我聽說他參與研制的武器裝備也不少。像40火、82無和62破的發射原理就是他研制設計的,還有107火箭彈的火箭推進部分他也參與了研制,按道理憑他的技術能力和資歷威望早該當上總設計師了。可就是因為這身怪脾氣至今連個分項領導都沒當過。”
說著,郭青山從口袋里再次掏出兩根煙,遞給盧嘉棟一支,然后自己點上一支,接著放在嘴邊抽了幾口,吐了兩口煙圈后便繼續說道:
“好在他身上的技術過硬,能力超強。特殊時期被上級保護起來,沒受到多大沖擊。同時,由于國家需要培養高端軍工人才,就把他調到大學去了,希望將他那身技術傳承下去。
幾年下來他也培養了不少軍工人才。這次被你從萬山廠調過來的胡慶華,就是他的學生之一,介于他的怪脾氣,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換個人,我知道他的幾個學生在這方面能力也不差!”
聽了郭青山的話,盧嘉棟也不由得將剛剛點起的煙卷放到嘴邊吸了兩下,這次參與便攜式火箭筒研制的相關人員,雖然是有總參裝備部和g軍區下達命令進行征召,但人員的名單及構成卻是由盧嘉棟這個總設計師確定的。
而盧嘉棟為了更好的推進研制便攜式火箭筒的研制。對研制人員的挑選可謂是優中選優,就拿剛剛說到的那位秦景斌來說,是全國最早進行復合材料研制的相關專家。尤其是在玻璃鋼的研究和工藝生產方面,在國內來說也是名列前茅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批彈藥、化學、機械等領域的頂尖技術人員被盧嘉棟選中調入便攜式火箭筒的研制隊伍當中,當然在人員選配方面,盧嘉棟對萬山廠也是有所傾斜。
也由此像胡慶華、劉亮等人也被盧嘉棟借調過來,在擔負具體的研制任務的同時。更想讓萬山廠的技術人員多學習,多領悟。以便日后更好的進行武器裝備的研發生產!
當然在眾多的技術人員和專家中,盧嘉棟最看重的就是郭青山口中這位很難相與的趙如松教授,當盧嘉棟第一次看到趙如松的資料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才華橫溢的火箭專家,這讓盧嘉棟有種撿到寶的感覺。
要知道便攜式火箭筒核心技術之一就是發射原理的確定,而這位趙教授在這方面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權威,正因為如此,盧嘉棟便將趙如松的名字劃入自己的研制團隊當中來!
“我覺得還是要留住趙教授!”盧嘉棟在深思片刻后,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而這句話也讓對面的郭青山不由得詫異的看他,不過盧嘉棟并沒有就此停下說話的節奏,只不過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堅定而有力:
“趙教授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學術權威,這樣的人才雖說可以在校園中盡其所長,從而桃李滿天下,可郭參謀長,你不覺得真若如此的話是不是有些埋沒人才了呢?”
聽了盧嘉棟的話,郭青山不由得一愣,而盧嘉棟則將手中的煙蒂丟進了煙灰缸,臉上更是露出淡然和自信的笑容:
“早在春秋戰國時,咱們國家就有招賢納士的優良美德;三國時期的曹操更是以一篇《招賢令》提出唯才是舉的用人方針;而清代的龔自珍更是有‘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詩句流傳,古代封建主義制度下的人們都有這樣的思想覺悟,咱們應該更加進步才對!”
“這個......”聽了盧嘉棟這番話,郭青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而盧嘉棟的話并沒有就此停下:
“再者說,咱們國家現在不也在提倡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更將‘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寫進國家的指導方針中去,所以像趙如松教授這樣的人才是值得我們征召啟用的,況且趙教授的加入定會對咱們便攜式火箭筒的研制提供強大的助力,所以我認為與技術能力相比,他的脾氣并不是最重要的。
當然這可能會影響研制隊伍的穩定和團結,不過在這方面不正是我這個主持研制的負責人該承擔的責任嗎?如果我連這個問題都協調不好的話,這個便攜式火箭筒的總設計師我也沒資格再擔任下去了!”
盧嘉棟這番話說得可謂是鏗鏘有力,并無半分做作,而郭青山聽了后不由得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對面的盧嘉棟,盧嘉棟身上那股氣質與態度,讓郭青山好似重新認識了一般,在打量片刻后,郭青山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說得好!這才是有擔當的男子漢,小盧,我真沒看錯你,這個總設計師你是名至實歸!”郭青山目光中閃爍著欽佩的神色,語調也變得高亢起來,然后將桌子上的軍帽拿了起來:
“既然定下了趙如松教授,那我再去催一催,讓他盡快歸隊!”郭青山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確定的事情就會立馬付諸實施,所以當他說完這番話后,便將軍帽戴上,也不等盧嘉棟回答,就急匆匆的推開辦公室的門,朝樓下奔去......
就在郭青山焦急聯系趙如松的同時,在位于某大學的家屬樓三樓的一處僻靜的房間內,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正從臥室內的老式箱子中拿出數件簡單而樸素的男士衣服,然后將其整整齊齊的疊好,碼放到床上那個頗顯老舊的旅行箱中,可這位老婦人收拾收拾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于是量開嗓門,朝著外屋喊道:
“老頭子....老頭子.....老趙.....”
老婦人喊了幾聲,也不見有人回答半句,這讓老婦人心中很是納悶兒,于是將手中的衣服放下,趕緊來到外屋,之間一位年近六旬,頭發半百的老者,帶著老花鏡正坐在桌子旁,一邊翻著一本厚厚的專業書籍,一邊用筆在本子上沙沙的寫著:
“我說老趙,眼看就要出發了,你怎么還在研究資料?”老婦人口中的老趙不是別人,正是郭青山口中脾氣古怪的老教授趙如松,而那位口氣有些急切的老婦人是趙如松的老伴劉徽因。
而趙如松聽了自己老伴那略顯焦急的話語后,并沒有停下手中的事,只是抬起眼掃了眼面前的劉徽因,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不知道為什么了怎么還問我?”
如果要是其他人聽了趙如松這句話,必定會被噎得半死,不過劉徽因畢竟是跟他過了半輩子的人,對自己老頭子的秉性可謂了如指掌,所以劉徽因并沒有生氣,而是坐到趙如松的對面,輕輕的說道:
“我知道你這次重返軍工研制隊伍,心中高興,也為此想多準備些技術資料,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問題并不出在技術上,而是在你脾氣上!”
“我脾氣怎么了?難道他們做錯了我說出來就不對嗎?人家在專心致志的搞研究,他們在在一邊嬉笑怒罵,我去批評兩句難道不對嗎?”聽了自己老伴的話,趙如松的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說話的語氣更像小鋼炮一般,一發接著一發:
“我常常強調,要敢于直面權威,敢于提出疑問,難道這有錯嗎?人可以沒有傲氣,但不可沒有傲骨!”
“就是你這個傲骨,害得老楊至今下落不明,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
“這個......”聽了劉徽因的話,趙如松竟無言以對的呆坐在那里,心中更是久久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