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用他顧建剛來論證,自古以來,無數帝王都在想著考慮著這個問題,沒有哪一個帝王不想多活,不想長壽,秦始皇派五百童男童女遠赴東洋尋找仙山靈藥,尋找那不老長生之藥,以他那傾國的財力物力依然都無法延年益壽,到頭來,長生不老的夢想,那依然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傳說罷了!
他顧建剛,不過就是有幾個錢罷了,也許還不如魏海洪和周宣這樣的家族有勢力,在這人力無法可施的天命面前,又能如何?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種事情面前,顧建剛才忽然想到,原來他依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一樣會老死,一個死后同樣帶不走任何東西的普通人!
是啊,他打下的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不管再龐大,再雄厚,卻是在這個時候,幫他換不到哪怕是多一天的壽命,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能拿金錢換壽命的話,他寧愿把全部的身家拿去換多十年,不不,就算換多一年,那也是好的,就多一年,他也寧愿拿所有的身家來換,來換這一年的普通人的生活!
周宣瞧著這幾個人不禁暗暗有些好笑,隨便一句話便將他們搞得發怔發癡,他才不會去想這些傻瓜問題呢,這個世上是沒有神仙的,想得再多,人總是人,都是要死的,反正都是要死,那就不如在生的時候,活得自在活得開心一些,這才是目的。
想到這個,周宣不禁又微微笑了起了,因為他想起了張藝謀同小沈陽合唱的一首歌,其中就有老謀子的白話:“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都是他舅!”
這話實在太經典了,是啊,不管你是什么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總統,首相,公主,王子,卻都是要死的,結果都一樣,都是要死的!
四十多歲的女傭人端了茶敲門進屋來,在幾上擺好了茶后,又弓腰退了出去。
顧建剛想了想,又對顧仲懷道:“老二,你把王老弟,宋老弟請到宴會上去,我跟周先生聊聊就來!”
顧建剛這話就是明顯要跟周宣聊私話了,王先生,宋先生都明白,趕緊起身,顧仲懷三個人一起跟周宣拱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才離房出去。
顧建剛又把顧園叫出去,又吩咐他出門把門關上,顧園也沒有多話,老爺子雖然現在不管家里大小事,但他依然是這一家之主,只要他在世一天,這個顧家就依然是在他的統屬之下。
小客廳里就只剩下顧建剛和周宣兩個人了,這時候,周宣才注意了一下顧建剛的面貌。
這個老人,雖然九十歲了,須發皆白,但顯然近幾十年的生活質量很高,皮膚凈滑,主要是年歲太高,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但無形中自有一種威凜霸道的氣勢!
這時沒有別的人了,顧建剛才笑呵呵的道:“小周啊,就想跟你聊聊天說說話,呵呵,不介意跟我這個老頭子聊吧?”
“當然不介意,顧老,我是一個不喜歡人多不喜歡熱鬧的人,就這樣坐著聊聊天,挺好的!”周宣微笑著說道,瞧著顧建剛的輪椅,又問道:“顧老,您這個腿是什么毛病?”
“老毛病了!”顧建剛搖搖頭,苦笑道,“年輕的時候為了打下這份家業,在船上經受了太長的時間,風吹水浸的,落下了嚴重的風濕病,以前是刮風下雨就疼,大約在五六年前吧,這腿病風濕就發了,走都不能走了,這幾年都是坐在輪椅上過日子,不方便啊,我老頭子性格就是喜歡在幽靜的地方走走路,散散步,這可就……呵呵,無奈啊!”
“風濕?”周宣凝神想了一下,以前還真沒治過風濕一類的病人,不知道冰氣能不能治,不過按道理想來,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吧,這風濕不管如何,他也不可能厲害過癌癥,厲害過老李那一身彈片,但這是他還沒接觸過的病種,怎么治,能不能治,都要花時間來了解一下,當然,治病的話,也還要考慮一下,應不應該治,對自己有沒有好處或者壞處。
周宣雖然不是壞人,但也不會濫好到隨便遇到什么人都會幫忙,這個世界太大,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事太多太多,他就是想管想理,他也理不過來管不過來,而且即便要管,要幫忙,那也得他愿意,這就會有一個恰當的選擇。
這個顧建剛,要不要替他治一治呢?
周宣心里在這樣考慮著,顧建剛自己當然不知道周宣心里在想這個,他做夢也想不到周宣是個能幫他把疾病從此除掉的一個奇人,見周宣若有所思的表情,笑呵呵的道:“小周,呵呵,不用想這樣的事,說實話,我老頭子活了這么長的歲數,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人一生嘛,就是這樣,花好月圓的事就如十全十美的事一樣,這個是難以企求的事,打下這么一份家業,子孫滿堂,其實啊,我老頭子已經知足了!”
“顧老,您倒是看得開。”周宣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看不開也不行啊,人嘛,總是要過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顧建剛嘆道,停了停,又說道,“小周,我把你留下來,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這個……”
周宣詫道:“什么事啊?”顧建剛還有事要跟他商量,這個周宣倒是想不透了。
顧建剛沉吟了一下,瞧著周宣,他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周宣,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也不像是多狡猾心機深沉的人,但顧建剛就是有一種周宣是跟他有同樣閱歷的人,在心里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周宣當成自己一樣級別份量的人,這很有些奇怪。
沉吟了一陣,顧建剛又想到周宣送自己那份天大的禮物,心里便有了定數,沉沉聲說道:“小周,是這樣的,我們顧家的生意主要是在東南亞東太平洋一帶,主業是船運,不過最近十幾年來,又投資了餐飲,娛樂,房地產等等,在內地的投資也超過了五十個億,從最近十幾年的利潤比例來看,往內地傾斜是重中之重了。”
周宣點點頭,他雖然是剛涉入商業圈子,但內地的情況他還是明白的,內地這塊大蛋糕,是國內外所有的商人都想吃也夠吃的,像顧家在內地投入的五十億,猛一聽是很大投入,但顧家的主業是船運,顧家的總資產超過八百億港幣,這樣一算,五十億的投資其實算不得什么,如今國外的經濟倒退,在內地投入越大的利潤越高,顧家如果不全力開創內地市場,走倒路下滑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顧建剛想說的就是往內地投資的事情,但他明白,自古以來,商家想開辟一個新市場,那就得跟官面上的關系打牢kao,別以為錢能通天,得罪了官場上層的人,人家一句話便滅了你!
這也就是顧建剛特別囑咐兒子孫子要時刻與官方保持一致,別斤斤計較一時的得失,錢,他們顧家掙得夠多了,子孫都夠花上幾輩子的,賺錢的事,最重要就是賺十分的錢,自己拿三分,剩下七分要散給替自己賺錢的工人和官方面的關系,如果你拿七分,分三分出去,那就失衡了,如果賺十分拿十分的,那這錢一拿,你的家業恐怕就會崩塌潰散了。
“小周,我是這樣想的!”顧建剛一邊仔細考慮著用最恰當的話說出來,一面又要考慮說得恰到好處,所以說的話就有些慢,但卻不是猶豫。
“我想在內地擴大顧家的投資,但轉移家業的重心,那是需要很多很詳細的分析和考慮的,在之前,我已經讓我的大兒子,也就是顧園的父親,顧仲年到京城考查,看看投資什么項目比較合適。”
顧建剛凝神,一邊想一邊說,其實他派他的大兒子顧仲年進京城首先就是為了打開路子,拉關系鋪墊的,顧建剛是特別囑咐了兒子,盡量與京城的高層打好關系,但關系可也不是說打就打好的,現在的什么事都得有中間人拉線搭橋,你錢再多,但揮著錢在那些高官面前舞動,人家卻不會伸手來拿,要想拿錢,人家還得考慮,有沒有福享受呢,別拿了錢就下了大獄,有份拿沒福享!
“如果小周有興趣的話,不妨考慮一下入個股。”顧建剛盯著周宣慢慢說道,“當然,我不是要你投入真金白銀,你只需要掛個名,用你們的話說,就是入個干股,我聽顧園說了,小周跟魏海洪魏公子也兄弟,老顧還想請小周搭個橋,請小周轉告魏公子,讓魏公子也入個干股,小周,有什么想法?”
顧建剛這話就明顯是讓周宣撿錢了,但周宣可不是半年前那個普通的打工仔,不是為了一月一千幾百塊薪水而拼命的鄉下人,現在錢財對他來說,也就是一串銀行存折上的數字而已,顧建剛的話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吸引力,而且這個干股也不是就這么給你的,人家投資了,你平白無故拿了股份,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是股東,那公司有麻煩的時候,你就得出頭了,做生意,工商,稅務,工人,糾紛,麻煩事多得很,用錢搞不定的事,就得他這樣的人出面了,顧建剛的意思就是在于此。
而關鍵的是,周宣并不是官場上的人,自己的事要找官場上的關系都嫌煩,更別提為了別人而去拉這些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