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霹靂劍訣》威力如此之大，均倒吸一口涼氣。
許久無人說話，張笑風慢慢說道：“我此前也從未用過五雷誅滅，真是沒想到威力竟如此駭人。一招之下，生靈涂炭，我身為修道之人，卻生生造下這樣滔天的殺孽……”
言訖，不由得長長嘆息一聲。
李元康說道：“張師兄，你倒不必如此自責，若你不殺他們，依你所說，他們破城之后必然會造成更大殺孽。兩害相較取其輕，你其實是保護了城中百姓，這可不是罪孽，是大大的功德。”
周少白也出言安慰道：“李師兄所言極是，張師兄你阻止了一場屠城，怎么會成了罪過？不過我曾經與乾坤教徒接觸一二，感覺似乎并沒有那么窮兇極惡。”
張笑風出聲道：“周師弟也見過那幫教徒？”
周少白點點頭：“不過他們還未正式入教。”
于是便把神水村的遭遇述說一遍，張笑風聽了說道：“彼時他們還未入教，便不算是教徒，自然就是正常人。我所接觸的教徒，似乎都已不能言語，各個兇殘無比。無論前面倒下多少，后來者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勇猛上前。即便我用了《霹靂劍訣》，那些活著的教徒卻也依然毫不畏縮，有些肢體不全的教徒，居然也匍匐向前，眼中全是兇惡殘暴之色，全無半點人性……真的，我那一瞬間想到了地獄之景。”
“眨眼之間傷亡六千余人，剩余者還要往前？”周少白大驚，“方才不是說他們接著慌張退去了嗎？”
“本來那些人還要沖鋒在前，可是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陣簫聲，剩余的人猶如得到號令，齊齊轉身向后跑去了。那吹簫之人定有古怪，只是不知何處去尋他。”張笑風說道這里，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怎么都止不住，咳到后來，竟然吐出來兩口鮮血，李元康與周少白趕緊扶住他，輕拍其背。
慕凝之驚問：“你受傷了？”
張笑風搖搖頭：“沒有，只是我強行激發內丹，逆天行事，一時之間內丹耗損極為嚴重而已。我臨走之時，那李將軍要重金謝我，我都推辭了，只要了幾匹軍馬，奮力趕路來會你們，這一路快馬加鞭，實在太過疲憊而已。”
“原來這密功也不是輕易便能使用的。”周少白見張笑風少見的頹然之態，不由嘆道。
“何止。”張笑風說道，“我內丹耗損極其嚴重，沒有一個月無法恢復。這一月之內，我都只是尋常人，而且一月之后，我最多只能恢復到歸仁初境，想要恢復如常，至少再需半年。”
眾人見張笑風如此拼命，盡皆動容，周少白嘆道：“你以一己之力挽救全城百姓免遭屠戮，真是功德無量，古之仁人義士，也不過如此。”
張笑風抱拳道：“周師弟莫要再抬舉我了，我原不想雙方死傷太重，結果我一人便殺戮如此之多……”
他又頹喪起來，慕凝之忽然說道：“既然如此，你趕緊上樓歇息，周少白已經查到了那常百草的線索，明日咱們再做商議。”
她暗想，李元康算了一卦，說是四人中必有一人遭劫。如今幸好幾人都平安無事，看來此劫已渡。
“真的？周師弟你果然出手不凡，”張笑風沖周少白拱拱手，“這真是這幾日來我聽到唯一的好消息！卻不知線索是什么？”
周少白答道：“下一步或是要去京城了。不過我只是運氣好了一點，碰巧去了晴陽。若是換做旁人去，定能比我更早尋得線索。”
慕凝之卻說道：“此言謬矣，人行其事，各有天命，換做旁人卻不一定會查到這些。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大家都回去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眾人紛紛點頭，于是各回房間去了。
周少白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雙手枕頭，卻是睡意全無。
想著白天張笑風所說的壽陽一戰的慘烈狀況，他便覺得心頭一堵。一招五雷誅滅，便可殺死六千余人，這還只是歸仁之境的硬沖到開天之境的威力。倘若日后幸得大造化，能夠像門派中歷代天縱奇才那樣修得至高無上的境界，那么一招之威豈不是要移山填海了？
要是自己有幸得到如此駭人的力量，會如何自處……
周少白心里一動，想起了死去的牛半仙。
赤血魔珠……赤血魔珠……
絕對不能讓他用赤血魔珠，否則這座城會變成死城！
虞在淵的話言猶在耳。
周少白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去了壽陽，赤血魔珠一出，是不是會瞬間殘殺更多生靈？
這清涼夏夜，他卻燥熱難當，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忽然，門上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周少白立即問道：“是誰？”
“我！”卻是玉綺羅的聲音。
周少白走到門口開口道：“深夜找我所為何事？”
“哎呀，你先開門再說！”玉綺羅催促著。
周少白心想，若是旁人看見她深夜敲自己的門，確實不好，于是趕緊開了門，讓她進來。
玉綺羅進了門，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沒睡呢！”
周少白不敢點燃燭火，借著越窗而入的皎潔月光一瞧，卻見玉綺羅竟然只穿著薄薄貼身衣物，月光之下曲線起伏，頓時臉上一熱心中一驚，趕緊轉過頭去說道：“你怎么沒穿衣服就跑出來了？這么晚到底有何事？”
“什么叫沒穿衣服，我身上不是衣服是什么？”玉綺羅嗔道，“我方才起夜，之后便睡不著了，于是便想找你說說話。”
周少白哭笑不得：“我當是有何要緊之事呢，你要閑聊也不該是現在啊，這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發覺，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玉綺羅卻說道：“說不清？我白天時已經跟你的同伴還有那什么師叔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這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唉，你們中土的男人怎么這么畏畏縮縮的！”
周少白搖頭苦笑一聲：“玉姑娘，這里是中土不是雪域，你要是沒什么事，趁著沒人瞧見，趕緊回去吧。”
“我有事，我怎么沒事了！”玉綺羅走了過來，步步朝周少白逼去，周少白訝異萬分，只得朝后退卻，這一走一退，便退到了房間墻角，避無可避。
玉綺羅卻仍然朝著周少白慢慢貼近，周少白借著月光瞧去，只見她帶有異域風情的秀美面容精致如玉，不禁一顆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