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周金的想法,光頭男卻不以為然,說:“周哥,你想多了吧,水軍湖能有多大?撐死了兩三百噸魚而已,就算他們全部賣掉,也不可能搶走我們的市場。”
這話其實挺在理。花亭漁業公司的養殖水面雖然只有整個水庫的一小部分,連十分之一都沒有,但和水軍湖相比,卻是個龐然大物,雙方的產量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整個陽川市和全省幾千萬人口,市場盤子那么大,水軍湖區區幾百噸魚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水軍湖的魚全賣了,也不可能對水庫有致命打擊,二者目前沒有很直接的競爭關系。
光頭之所以這么說,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實在不想再去招惹蘇銘了。前后幾次找蘇銘麻煩,結果蘇銘一個毛都沒掉,他反而差點莫名其妙丟了小命。
光頭這人文化水平不高,骨子里還有點迷信,就覺得這人是不是有菩薩什么的保佑,要不然怎么能這么一路順風順水?
周金冷哼了一聲:“你懂什么!千里之堤毀于蟻穴,知道什么意思嘛,一個小螞蟻在千里大堤上打了個洞,你不管它,任由他發展,過不了多久整條大堤都塌了!”
“周哥你真有文化!”光頭滿連忙拍了句馬屁,心里有點不屑的嘀咕,老子好歹也是上完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你一個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半文盲,還好意思跟我這里拽文。
各人站的角度不同,各有各的道理。周金的想法也不算錯,幾家酒店同時換了供應商,而且還是同時選擇了蘇銘的水軍湖,這絕對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現在的蘇銘,又何止是一只小白蟻?雖然還不至于擁有和花亭漁業公司正面硬抗的力量,不屬于同一個數量級上的選手,但已經隱隱的對花亭漁業產生了威脅。
這么多年來,花亭漁業在陽川幾乎就是獨霸市場,完全沒有競爭對手,現在水軍湖的忽然崛起,無疑是對花亭漁業的巨大挑釁和威脅。
“那周哥,怎么辦呢?”光頭拍了拍腦門,郁悶說:“也是奇了怪啊,我上次放進去那幾條鱷雀鱔,按理說早就該把水軍湖里的魚搞得大面積減產了,可現在看來,完全沒事啊。非但沒事,聽說那小子養出來的魚,味道還特別的好,比咱們野生的魚都好吃。”
“他么的真是見了鬼了,他們沒減產,咱們倒是減產不少……”一個黃毛小弟在一邊嘀咕的罵了兩句。
這句話就跟一個雷似得,一下子把周金炸的有點開竅了。
花亭水庫的那些死魚,周金曾經去看過,有一些死的莫名其妙,有一些像是被其他大魚或者水生動物咬死的,花亭水庫這么大,漁業公司承包的水面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其它水域里水里有一些兇猛的動物也不奇怪。實際上在水庫養魚就不可能避免這種損失,算是計劃內的損失,每年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只不過今年死的多了點而已。
當時周金也沒太在意,可現在回頭一想,似乎有蹊蹺。
當日勞模頒獎之后,他和蘇銘在車庫相遇,還特意假裝關心,其實是試探的問了一句最近水軍湖的魚怎么樣。當時蘇銘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周金還以為他是故意裝出來的。
還有其他好多的細節,包括光頭當日放下鱷雀鱔之后,就受到了馬蜂和狼狗的襲擊……
這么多事一下子連在一起,周金猛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當初光頭去放鱷雀鱔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一直沒聲張,暗中把鱷雀鱔撈回來,放到了花亭水庫,來禍害他的魚!
“一定是這樣!”周金氣的臉都青了。
“是怎么樣?”光頭睜大眼睛問。
周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這個蠢貨辦砸了!”說完,簡單的把他的推測說了一遍。
光頭一肚子委屈,心想老子拼死拼活的給你賣命,到頭來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了?
當小弟就是這樣,好處大哥拿,黑鍋我來背。光頭嘆了口氣,說:“那周哥,現在我們怎么辦了?”
“干脆廢了那小子,不就一了百了了!”講話的還是剛才的黃毛小弟。
周金背著手在房里走了幾圈,“不行,他現在也是市里的知名人物,直接來硬的影響很不好,一旦追查,很容易就查到我頭上來。我現在還在考察期,千萬不能出事。”
“那我去給水軍湖下點毒。”光頭無奈道。
“那就是作死!他現在都開始賣魚了,你下毒,毒死了人,投毒大案誰都兜不住!”周金一邊說,一邊在腦子里,把和蘇銘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的事情一點點的梳理了一遍,希望能從其中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跡。
“對了,你們還記得當初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是要跟我請教怎么養魚的嘛?”周金問。
“對啊,哥你當時很霸氣的叫他滾。”一個小弟拍馬屁說。
“那問題就來了,他那時候對養魚一無所知,怎么短短幾個月就養出了這么多魚?還養的這么好?肯定是有指點他!”
“是不是農科院的人?聽說有個研究生在幫他做事。”光頭說。
“不對!”周金搖搖頭:“農科院來陽川的時候,他的魚已經養的有聲有色的了,肯定在那之前!哦,我想起來了,那天你們在河邊被馬蜂蟄,一開始是因為有個釣魚的老頭,后來那個老頭跟那小子他們一塊走的,是不是?”
“對對對,有這回事!”光頭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初河邊發生的慘劇。
“說不定跟那個老頭有關,你們去找找那個老頭,我總有種直覺,八成跟那個老頭有關,找到他,說不定就能找到突破點!”周金當了預備委員之后,說話越來越文縐縐的了,突破點這種詞都能冒出來。
“那不大海撈針嘛!去哪找!”光頭傻眼了。
“不是有監控嘛,掉出來看看,幸虧我病了,幾個月前的監控應該還沒洗掉。”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