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于果給路晨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接,又打給張曉影,還是沒接。
盡管路晨是說下午技術科的鑒定結果會發來,很有可能是去看鑒定報告了,但于果忽然想到,不能再隨便打電話了,萬一她們正在執行任務,那這通電話甚至有可能害死她們。他本來可以去刑警隊確認一下,可他覺得自己不方便總是過去,還是等下班時間段路晨是否打電話給自己吧。
果然,還不到五點鐘,路晨的電話來了,聽聲音很疲憊,約于果在一家檔次挺高的西餐廳見面。
于果在得到系統之前,家境貧寒,自來也沒有奢望能經常吃牛排,很偶爾地,才會和孟凝吃一次,而且是自助餐。
即使到現在,他真的有錢了,也不打算過特別奢侈的生活,尤其是他不理解,同樣是一份菲力牛排,同樣的黑胡椒汁,同樣旁邊打了個半生不熟的荷包蛋,再加幾根比方便面粗不了多少的意面,幾塊西蘭花和胡蘿卜,就成了價格昂貴的高級貨了?除了就餐環境比較安靜外,它怎么就比自助餐的同胞貴兩三倍?
直到路晨到了,點了兩份牛排套餐,他吃到嘴里后,才有些發愣。的確,同樣的東西,居然能做得這么好吃。他的第一反應是:可惜,孟凝沒有這個口福。
路晨見他有些呆滯,便笑道:“怎么?不舍得啦?這家牛排館的確挺貴,沒事兒,我付賬,本來就是輪流制度,應該我掏錢。”
于果回過神來,眼神中帶有一種黯然神傷,但一掠而過,笑道:“男人怎么能讓女人出錢,除非是夫妻倆。”
路晨搶著說:“那你還不……”但硬生生頓住了,自覺無趣,不再說了。他倆的確是過了那種一旦說了曖昧的擦邊話就臉紅的階段,已經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戰的老熟人了,現在路晨只是純粹地希望于果能夠正兒八經地考慮自己,兩個人鄭重地走向婚姻,愛情至死不渝。
于果說:“說實在的,我很佩服你。雅詩雖然也是自力更生,可她是企業的副總裁,盡管累,但總是能享受高品質的生活。你長得也很漂亮,可風里來雨里去,甚至沖在男人前面,用生命來換取一次晉升,也多不了多少錢。你出身富貴,完全可以恣意享受沒什么苦難和逆境的人生,可你現在啃著方便面也不覺得委屈。真的,我很佩服你。”
路晨微微一笑:“謝謝你的理解,習慣了也就好了,非要我說個原因出來,我還真說不出來。你佩服我,又有什么用呢?我要的不是你的佩服。”她說話雖然比其他幾個美女更加矜持和隱晦,但也真是暗示得十分明顯了。
于果卻沒接這茬。路晨卻說:“你沒事兒就進賬百八十萬的,在賺錢這方面,我可比不上你。你現在應該也有個幾百萬了吧?雖然算不上怎么有錢,可起碼算是中產階層了,可你無論從打扮還是生活,也都還是很節約,沒見你大手大腳。”
但她心里卻想:“你無論穿什么,都是最有型的,你就是你,無論多么平凡的衣服,加在你身上,就會顯得特別有神采。”
于果卻說:“我和你相反,雖然是市區的戶口,但卻是城市草根階層,我爸媽過年的時候才會買喜旺和龍大的熟肉、燒雞吃,平時壓根不舍得。所以,我很看重錢。”
路晨笑容不減:“你少來。你需要錢,大概是想要救你的前女友吧?但這不是錢的問題,是科技的問題,要是錢能喚醒你的前女友,從植物人的狀態脫離出來,我也可以借給你一些錢。”
她說是這么說,心里卻很慚愧:“我哪能希望你前女友醒來呢?雖然這么想很惡毒,很不厚道,可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但這想法無論是作為一個警察,還是作為一個深愛著你的人,都太不應該了……”
于果見她認定孟凝是植物人狀態,那也由的她,糾正道:“不是前女友,我和她沒分手。”
路晨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心里卻有些黯然:“我下班之前打扮了一番,稍微施了點兒淡妝,你一點兒也沒注意!要是雅詩,你大概早就看到了。”其實她也明白,因為自己是女警,其制服形象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于果的腦海中,所以于果還真不怎么注意她外在打扮的細節變化。
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童雅詩、路晨、譚晶晶、張曉影和孟靈等美女,長期在于果身旁環繞,時間久了,于果的審美自然而然就提高了,對她們的美麗已經見怪不怪,反而覺得周圍的人變丑了。
于果看路晨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便說:“我以為你下午去辦案呢,還挺后悔給你打電話的。萬一你正執行任務,被手機鈴聲暴露了位置,那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路晨笑了,笑容寬容、自信而又堅定:“我不怕,你肯定會來救我的。”她還有一句“你是我的騎士”,到了嘴邊卻又咽下去了。她不想自作多情,因為她畢竟不是獨一無二,有絕對優勢的第一美女,她覺得于果更喜歡童雅詩,童雅詩也更像公主,也許于果最終是人家童雅詩的騎士,也未可知。
念及此處,路晨還真有些心酸,她寧可于果最后誰都不選擇,然后遠遠地離開這里,在別的地方結婚生子,也好過天天見面,卻是別人的老公,那種心情,真是撕心裂肺。
于果一凜,沒有作聲,但他完全能看得出路晨在想些什么,可他也無能為力。
路晨又意味深長地問:“當時就算是你也在西開區,在彩云山,可彩云山景區很大,你能馬上找到我,完全是因為你對我有特殊的感應吧?”
于果微微笑了笑,還是沒回答。
路晨故作不爽地嘆了口氣:“好吧,你就繼續保持你的神秘感吧,我也不問了。我今天下午沒出去抓人,因為還沒什么頭緒呢。”
于果問:“技術科鑒定做出來了吧?”
路晨點點頭:“正是,而且就這件事開了一次會。你也知道,當一把手的,壓力不但來自于破案,也來自于政治。這案子影響很惡劣,上面限期破案,唐軍壓力巨大,也不容易。當然,谷強也說了,雖然專案組是四中隊的,可只要膠東市公安局自己的警力,任憑抽調,其他幾個中隊要人有人,都會隨時支援。”
于果撐著臉腮問:“那鑒定結果是?”
路晨說:“現在看來,這幫歹徒真是太狡猾了。挑選婚房作案,不單單是因為紅包喜錢都是現錢,直接搶奪的概率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咱們市郊區的地帶,還有鬧洞房的習慣……”
于果頓時明白了:“家里全是腳印?”
路晨無奈地點點頭:“沒錯,到處都有。這兩起案件婚房里的腳印加起來最少也有幾十雙,就連窗臺上也有,誰知道哪些是歹徒的?這也太困難了。要不是正好抓住商輝,得知了這幫人的人數和行蹤,那還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干的了。這么說起來,我還真感謝商輝自己‘單飛’了。
“再說,就算沒有鬧洞房的親朋好友來,鑒定報告也沒什么用,從幾號鞋大致查出了身高和體重,但范圍還是有點大,符合這一特點的特別多。要是這幫家伙全帶著手套,沒留下指紋,那就更糟糕了。現場提取的指紋除了新婚夫婦倆的,還有很多賓客的,誰知道誰是誰的?
“至于說頭發倒是有一些,主要是包括新娘在內的一些女人們,男的也有,但怎么才能分辨出到底是歹徒的呢,還是親朋好友的呢?要是這幫歹徒再謹慎一點兒,提前把頭發包了起來,然后再戴上帽子,那就更麻煩更棘手了……”
于果這下有數了,便問:“里面是不是有一個接近一米九的大塊頭,跟狗熊似的?”
路晨這下愣住了:“哦?這……這……確實有個身材很高大的人,通過鞋印的大小和深度,感覺最少也是一米八三以上……”
于果笑道:“其實接近一米九。”
路晨大喜,但又不敢相信地問:“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于果說:“我去了第一家被搶劫的婚房,人家沒同意我進去,我就在門口仔細冥想了一上午,憑著和商輝的眼神對視和精神交流,也能獲取一些思維和記憶上的片段,大致組織出這些人的容貌,然后趁著印象還算深,就畫了素描。我小學在少年宮學過幾年基礎美術,素描、速寫、水粉和國畫都有涉及,但都不怎么樣,現在丟得差不多了。也許畫得不一定像,給你看一下,但愿有幫助。”
說罷,在路晨驚喜萬分的目光下,于果伸手入懷,系統立即從虛擬空間里將畫像變為實體,交到于果手里。
于果拿出來的是厚厚的一疊紙,每個人的相貌、身高,塊頭都很詳細,全身像,左右側面和正面畫像,全都畫了。于果心道:“系統,你還真靠譜。”
系統笑著回應道:“謝謝您的夸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路晨來回摩挲著畫像,看了又看,贊不絕口:“你……你也太厲害了!體育全能、武功、推理、找東西、歷史知識、催眠術、飆車……什么都會,現在又成畫家了!”
于果替系統謙虛:“畫得不好,湊合看吧。”系統不滿地說:“您何必替我謙虛?我覺得我畫得很好。”好在這只是大腦內交流,路晨根本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