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于果發現人群中居然有個熟悉的影子,是張曉天!張曉天也第一時間看到了于果,大喊道:于大哥!你快跑!
于果雖然不至于感動,可起碼他看得出張曉天是知恩圖報的,也明白這群人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只不過沒找到自己,圍住了張曉天。果然,這幫人齊刷刷回過頭來,沖著自己就奔過來。
于果毫不在乎,任由他們將自己包圍,若無其事地雙手插兜,態度平和。
這時,他也發現包圍自己的人個個都是肌肉男,但又比健身房的那些純肌肉男瘦一些,走路生風,雙眼如電,各個都應該是打架的好手,杜陽那貨蝦兵蟹將實在沒辦法跟這幫人比。
于果微微一笑,沒等這些人開口,就說:我真是小看龐主任了,本事不小,叫的都是精銳部隊啊。他人在哪兒呢?是不是躲在暗處偷看呢?也不差他一個了,都出來吧,省得我明天還得費事巴拉地找他。小張,還沒吃飯吧?你先回宿舍等我,一會兒我打電話給你,咱倆一塊去吃飯。
張曉天結結巴巴地想要說清楚,可神情緊張,竟然一個字也吐不出。
人群被一個女人撥開,只聽她笑著說:這么多人圍著你,還在笑呢,果然蠻有魄力的。不過,你以為傍上我弟弟,就沒事兒了?
于果愣了愣:你弟弟?他更沒想到這群兇神惡煞的打手,居然對這個夜跑打扮的美女畢恭畢敬。
張曉影輕蔑地上下打量他:裝什么傻呢?真看不出來,瘦瘦弱弱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個高手。據說你是一拳把毛飛打飛的,我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于果這才恍然大悟:哦,你不是我給過杜陽的人三次機會,火鍋店一次,藍色深度酒店一次,南郊一次,既然不珍惜,那就別怪我了。
張曉影走近他:杜瘸子算個鵪鶉蛋,他死活跟我有什么關系?但是毛飛是我師弟,你動了他,那就必須付出代價!
于果總算都明白了,嘴角翹起:我這幾天打過很多人,不知道哪一位是毛飛。但確實打過一個似乎會點武術的人,大概你說的是他吧?沒想到他還有這么多師兄師弟呢?門派廷大,是少林還是武當?
張曉影見他死到臨頭還在逞口舌之利,隱隱有些慍怒之意:我們是來西武校的!你敢當我們所有人的面,說一句'從沒聽說過'嗎?
于果雖然并不想引人注意,可他明天就要走了,假設向童雅詩道歉無果,說不定還要離開這座城市,因此也放開了,調侃道:你怎么跟滅絕師太似的?
眾位武校的漢子很多聽了都忍俊不禁,可誰也不敢笑。
于果并不清楚師太這個詞是張曉影最大的忌諱,誤打誤撞,卻使得矛盾迅速激化了。
張曉影的相貌沒有童雅詩精致,但可以跟譚晶晶一比,算是上等美女,可這時的表情卻變得猙獰起來:很好嘛,你是真活夠了,馬上急著去死,那我成全你。你不是很能打么?來,你隨便選一個,打贏了,我免你賠償醫藥費,只需要一聲道歉。要是你連道歉也不想,那你就打贏我。要是我贏了,你得雙倍賠償醫藥費,再跪下來,叫我一聲奶奶!
她這話并不是惱怒之后的無心之言。這次她帶的這十八個學員,都是自己這一屆和下一屆的佼佼者,可以說哪一個都比毛飛厲害得不是一星半點,還真是隨意挑都行,她絕不相信于果能打得贏這些來西武校的精英學子。
張曉天剛說了聲姐,張曉影就大喝一聲:給我閉嘴!張曉天像是看見老虎的貓,立馬蔫掉了。
于果聽他倆居然是姐弟倆,更是錯愕不已。
張曉影指著他:怎么樣?給個痛快話吧!
于果頓了幾秒,凝然道:我雖然打了毛飛,可連他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他們先動的手,我一直是正當防衛……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打了來西武校的人,就是不行!
你聽我說完。你要打,我奉陪到底。
張曉影怒極反笑:哈哈,你真是狂得沒邊了!來西武校往前往后數上三屆,多少參加國家級比賽的武術高手,從來沒有一個有你這么猖狂的!
于果古井不波地說:你們既然只是武校的學生,不是社會上的渣滓混混,那我當然也不能下狠手,更何況你是個女人,還是張曉天的姐姐。我就讓一步。
張曉影怒火萬丈:好啊!別光耍嘴皮子!來吧!
你們這么多人,我只有一個,我來選擇比賽方式,不過分吧?
你再怎么拖延時間,也拖不到咱倆老死。張曉影把外套一扔,后面有人接住,有屁快放,姑奶奶讓你選個舒坦的死法!
于果反而廷喜歡她這種爽朗性格,隨即便往旁邊還在施工的工地走,張曉影怕他突然逃跑,示意所有人呈環形包圍他,隨著他移動。
于果走到一堆水泥磚前,將水泥磚一個疊一個,摞到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高度,接著問:你們劈過磚吧?
張曉影等人都是一驚。學校里也進行過這樣的練習,但遠遠不是主流。武校是教人怎么格斗的,玩磚頭,那是武警部隊的硬氣功項目,為了練習抗擊打能力。難道這小子是武警部隊下來的?
張曉影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要是真混得好,也不會離開部隊,到這里來養魚。她自問也能徒手劈磚,便點頭說:你是要比誰劈磚劈得多?
于果拿起一塊磚,眾人都警惕地向后退一步,不約而同地擺出格斗姿勢。
于果將磚頭遞給張曉影。
張曉影不知他玩弄什么玄虛,但又不由自主地接過來。
于果指著磚頭說:請你們先檢查一下這些磚頭是不是真的。
張曉影不耐煩了:少他媽的廢話!工地的磚頭也做不了假。你要比什么,爽快點!
于果接回磚頭,張曉影見他似乎不像是要手劈磚,暗想:難道是什么鐵頭功,要用腦袋撞?
于果雙手握在磚頭的兩邊,忽然往里推動。
雖然是傍晚,但燈火通明,張曉影和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驚失色。
那磚頭居然在他兩側合力的推擠下,被掰斷了!這可無法投機取巧,是實打實的硬功夫!
于果再拿起一塊磚,開始像掰餅一樣一片片地往外送,那磚頭在他手里居然跟真餅似的,輕而易舉就被批成均勻的大小,在路燈的映照下,仿佛是陜西面點師傅在展示精深的刀削面制作工藝,暴力且極具美感。
張曉影和所有師弟都傻了眼,他們確實是親眼所見,可他們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這份功夫,就連學校里最厲害的老師,也絕對做不到!
第二塊磚很快被批完,接下來是第三塊。原來這一摞磚都是于果為他自己準備的。
等到第三塊磚頭,于果干脆用起了小指指甲,對準磚頭的一角開始摳動,接著越摳越快,路燈之下,仿佛下了一場微型的灰色雪暴,那磚頭的一角仿佛被肉眼看不到的米分碎機攪拌成大片大片的顆粒灑向空中,接著很快就被吞噬殆盡。
于果拿起第四塊磚,但又遲疑了一下,放回原處,對張曉影一笑:其實,劈磚我也會。
他伸出食指,對準摞在最上面的第四塊磚,忽然猛地下蹲,手指似乎是劃過所有的磚頭,接著重新站起,走了過來,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身后那摞磚頭轟然倒塌,在滾滾煙塵中碎裂成完整的兩半。這可不是什么特技障眼法,絕對造不了假。
張曉影的嘴巴幾乎要下垂到豐滿的月匈脯上,包圍著于果的師弟們,也一臉如癡如醉的表情。他們與總做虧心事的地痞流氓心態不同,此時情緒中更多的是對強者的無限崇拜,而不是單純的害怕。
張曉天幾乎要癱在地上,像是見到了妖怪。稍微緩過一口氣來,血液重新供應他的思路活絡起來,他總算明白,其實于果對龐主任和陳威真的是手下留情,要不早就跟撕作業本一樣把他倆撕掉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妖怪?外星人?……還是魔鬼?
如果你們做不到,咱們到此為止,可以嗎?于果問張曉影。
張曉影遲鈍地幾秒鐘后仿佛才聽見,如夢初醒,接著搖搖頭,艱難地說:到底為止……哪有這么容易……?
她突然跪了下來,就算是一向鎮定的于果,也不禁驚異萬分:這是干什么?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張曉影雙手舉高,隨即拜了下去。
于果哭笑不得:你干什么?你腦子沒事吧?
不,師父,我清醒得很!張曉影一臉癡迷的表情,武校里的老師那是老師,不是師父。你是我師父!師父,我活了這二十多年,沒服過任何人,哪怕是我大伯和我爸,但我今天徹底服了!你簡直是神人!師父,收下我吧!徒兒給你磕頭了!
于果呆若木雞,整個人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