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碧透清澈

一葦渡過

公孫珩自幼便常進宮，據說他相貌同姑姑公孫皇后有七分像，而且與太子年紀相仿。因此幼時同太子被皇上帶到宮中親自教養，皇上待他不比幾個皇子差，常有賞賜。雖后來公孫珩因事出宮，到宮學學習，皇上依然也時有垂詢，更在他十五歲時點為侍衛，留待重用。雖然剛開始侍衛等級低，但是是極為體面的。

這會兒雖然還穿著侍衛服，但是腰帶上那只拳頭大的玉佩就是上上等的羊脂玉，扣子是翡翠打磨的滾圓珠子，大拇指上一個翡翠扳指，碧透清澈，鬢如刀裁，眉如墨畫，俊俏如斯，惹得老太太跟前的幾個丫鬟頻頻看過來，偷偷的瞧上幾眼，然后紅了臉頰。老太太雖然背著坐著，但是心里明鏡得很，她也樂得這種情況。

“怎么也不去換了衣裳，你房里的丫頭也是不大懂事了？”老太太雖然有些斥責的口味，但是眼中的笑意卻是依然如一，看著俊俏的孫子心里自然是很是滿意。

“祖母我這不是讓祖母來瞧瞧，看我俊俏不？”公孫珩自認為哄老太太很有一套，宮里的太后太妃們都是很喜歡他呢，說著在老太太跟前轉了個圈。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拉過公孫珩看了一圈，笑瞇瞇的摸他英氣勃勃的臉，“珩兒穿著這侍衛服更顯得俊俏了，不知道多少家的姑娘會喜歡呢。這兩天天冷了，看這天要下雪的，可得多添兩件衣裳。”說著就讓身旁的丫鬟把衣裳拿來，回來的時候抱著件皮袍子，湖藍云錦暗紋繡流云的面兒，狐皮里，公孫珩英氣勃勃，穿上倒也合體，老太太笑著道：“還有一件留著給你哥呢，也是這樣子的樣式，我瞧著你穿有些大了，不過你還能再長高些，過兩年還能穿。”

“嗯，我哥還沒回來？我換班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下朝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擋住了。”公孫珩穿好衣裳坐到一邊，老太太笑瞇瞇的拉著他的手，一指案上的酥點，“那個丁香酥，是你愛吃的吃罷。”丫鬟識時的奉到公孫珩面前，公孫珩嘻嘻哈哈拿了一塊兒細細的吃了。

“祖母賞你那兩個丫鬟可用么？瞧著你最近倒有些瘦了，怎么連個冷熱都不知么？”老太太看了一會兒，說道。

“不管她們的事兒，最近宮里當差有些忙，沒怎么注意到。孫兒倒是覺得孫兒瘦些，更俊呢。”公孫珩賠笑道。這說起來往房里安放丫頭的，原本都是該這母親管的事兒。但是老太太歷來是看不上現在的這忠勇公夫人，就算是按照規矩將府里的事兒交給兒媳婦管理，但是大權都在老太太手里握著。她可是怕那女人薄待了她的寶貝孫兒，所以歷來公孫珩吃穿住行都是老太太在打理。原先公孫琰也是這般，不過公孫琰如今依然成親，自然是有媳婦管著。不過自從公孫琰娶妻，這管家權便是從玉氏手里交到這孫媳婦手里，所以說本就沒有多少管家權的玉氏一步步被架空，只不過是表面光鮮的公府夫人而已。

公孫珩暗自苦笑，他都想得到祖母接下來要講什么了，不過也知道祖母是關心自個，也只得陪笑著聽著。

老太太慈祥的看著公孫珩，笑道：“丫頭們到底有限，你眼前也十五了，也該挑個知冷知熱的房里人，這樣才算是周全了。你喜歡什么樣的，跟祖母說，一定得給你挑個可心的。昨個，太后娘娘也說道了這件事兒，祖母也拜托了娘娘給你挑個可心的。娘娘說了若是你沒定下來，等到明年大選的時候，再細細的選來。就憑著我們珩兒的身份，就是尚公主也是綽綽有余的。”

雖說這忠勇公府里有三個嫡子，這嫡長子指定以后要繼承爵位的，嫡次子雖然不能繼承爵位，但是老太太定然也不會虧待了他，更何況這邊還有皇上寵幸，更是得太子信任，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本來公孫珩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老太太憐愛一直都是放在身邊養的，再加上時不時的被召進宮，不但得了姑姑公孫皇后喜歡，也頗為得皇太后喜愛，更是破例讓他叫皇祖母，可見一斑。這尚公主一說，只要是公孫珩愿意，哪有不行的。

不過公孫珩這聽了祖母的話，臉皮倒是先紅了，窘的說不出話來。“這個……那個……這個……嗯……”嘴巴莫名發干，吞了吞口水。

老太太在一旁看了，樂得見寶貝孫子這般窘迫的樣子，笑的合不攏嘴，“瞧你這沒出息勁兒，說到媳婦兒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來跟祖母說說，可有喜歡的姑娘？只要是你喜歡的，身份低些也沒什么，說出來讓祖母給相看相看，若是真是個知心的，早些定下來罷。”公孫珩向來膽大，再加上皇上寵著，也沒怎么見過這般羞窘的時候，老太太瞧見也覺得好玩，就說開來逗弄愛孫一番。

“祖母…沒呢，孫兒還小沒想到這事兒呢。”公孫珩低頭做羞澀狀，心里想難道祖母已經有了人選，他怎么沒聽說起來過，回頭可得去問問哥哥去，說不定哥哥還知道個一二呢。

“哪兒還小呢，都十五了不小了，早些定下來也好。”老太太一磚拍下來就這么定了，公孫珩只得跟著點頭。這會兒祖孫倆又說了會兒話，就聽得外面有些喧嘩。

老太太蹙了蹙眉，就讓身邊的丫鬟過去瞧瞧，等到丫鬟回來一臉的喜氣，“給老夫人賀喜，剛才公主府上的嬤嬤過來報說公主有喜了，有一個月了呢。”

“好好好賞賞”這會兒老太太高興了，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讓那些丫鬟們收拾些罕見的藥材不要錢流水似的往公主府里運，另外又派人到宮里報喜去，一下子忙的跟陀螺似的。公孫珩趁機就給遛了，謝天謝地這嫂子一懷孕祖母可有一段時間好忙了，再加上過年，索性直到過年祖母應該是沒空再來管他了。

不過另外尋思一下祖母的意思，難道是說皇上有意指婚么？不行，可得去問問太子去，不然去探探姑姑的口風。

公孫珩轉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身輕便的衣裳，穿上從老太太那里得來的湖藍云錦暗紋繡流云的面兒，狐皮里的皮袍子，騎馬就出去了。路過拐角處的地方，鬼使神差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詫異了一下怎么覺得里面的兩人有些眼熟？

招呼過后面的萬事通隨從，“看那邊左邊穿鶴氅的人我們是不是見過？”

“奴才瞧瞧，哦是前幾日在梧桐軒見過的那買海青幼崽的一家人。額，二爺另外一個好像是司徒大少爺。哦，難道那日奴才猜想的是真的？那位爺是司徒大爺的妹夫？可是奴才怎么沒聽過相爺家還有位千金？”身后伶俐的小廝頗為有靈氣的轉動了眼珠子，巴拉巴拉的說道。

“我也沒聽說過，既然是這樣子我們走吧。”公孫珩蹙眉，其實說起來皇上雖然寵幸他們家，但是朝堂上真正倚重的倒是司徒相爺。只不過司徒相爺家也有那么一個兒子，不知道是何原因并沒有入仕途，反而是行商。不過聽說還頗為厲害，如今也有二十五歲，卻是還沒有成親。上京里不知道多少有女兒的人家都看上相爺家的嫡子呢。只不過公孫珩跟司徒瑾并不熟，嚴格說來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如今聽說來，司徒家還多了個不知名的女兒，只是聽得時候好奇一下，很快就讓事情拋開了。另外囑咐身后的長隨不要講事情說出去才作罷。

“二爺您就放心罷，奴才定是會將這事兒爛肚子里的。二爺，您昨個不是說要尋些胭脂水粉的給三公主么，奴才昨個打聽到一家胭脂鋪子，新開的聽說生意很是紅火。這種香是這家店鋪新做出來的，不僅味兒奇異，還有一個規定：一種香只賣一個客人，絕不二賣。而香料的配方，只有店中制香師傅一人知道。”福保口齒伶俐的說道，“而且聽說那兒還有專門給爺們配置的香料，二爺不妨去瞧瞧新鮮？”

“哦..”公孫珩顯然是來了興趣，“你小子倒是打聽的清楚，那鋪子在哪兒？”

“在城南那邊，名兒就叫聞香閣，只開那么一家呢。奴才細細的打聽了，聽說是司徒大爺開的，具體的奴才也不知道了。”福保笑道。

“這名兒聽著到文雅，銀子帶夠了么？”公孫珩挑了挑眉，心里腹誹沒想到司徒大少做生意竟然做到這女人的胭脂水粉上了。等到了那聞香閣，進去才發現大家都傳言司徒大爺說生意很有門道，果然是不錯的。這新開的鋪子就如此紅火，而且聞起來味兒倒也是清雅。

只不過前腳公孫珩剛進了雅間，后腳就進來一位貴氣逼人的少年，大約十三四歲，細細的看過去的面相跟那原先騎馬進入忠勇公府的三爺差不大多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