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瑕疵必報

一葦渡過

唐安卿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紫羅蘭的手鐲，她可不是能吃虧的人呢。雖然說庫房里的東西大都是哥哥送過來的，但是也不會容得這般糟蹋。而且還是如此這般的糊弄，這所謂的姑姑還真是不拿長輩當一份子吶！

璞玉樂顛顛的跑過來，撞到唐安卿的懷里，唐安卿連忙摟住他，笑道：“小心些，跑這么快做什么？”

“娘，那些東西都是給玉兒的嗎？”不跳字。璞玉拿著一個金項圈舉起來咧開嘴笑道。

唐安卿看到那東西倒也是不生氣，摸了摸唐小玉的頭，“是給你和寶兒的，你弟弟呢？怎么就一個人跑過來？”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拉著璞玉的手往臥房走去。

“哎呀，弟弟的就是玉兒的，玉兒的還是玉兒的嘛。吶這個玉兒就打算送給小全了。”璞玉樂呵呵的說道。

“我家玉兒真是長大了，忒是懂事了吶。”唐安卿笑意盈盈的寵溺的看著自家兒子。“全兒今天沒有過來玩不少字”

“沒有呢，玉兒和小全說好了，玉兒帶著他出去玩。”璞玉嘻嘻笑道。“娘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是舅舅嗎？”不跳字。

“沒誰，是玉兒不認識的。玉兒拿著玩罷，沒和弟弟搶不少字”唐安卿撇了撇嘴，心里自是不屑，她還想讓這送禮的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吶！“對了包子和火火跟玉兒在一塊玩嗎？趕早娘就沒見著他們兩只。”這兩只倒是活蹦亂跳的很，尤其是包子一天就是閑不住，到處折騰著玩兒。倒是小蛇還老實些，圈在二寶的肉肉小手碗上盤著一動都帶動彈的。倒是那小蛇身體如同涼玉似的，摸在手上溫潤非常，怪不得寶兒也不嫌棄人家。幸虧平時伺候的人也不近前，不然的話這蛇還是容易嚇人的，不過那小蛇身板兒異常的好看，渾身如同老坑祖母綠似的，尾尖兒是那金色，圍在一塊儼然就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祖母綠的鐲子。

臥房里，唐安卿把坐在厚實氈毯上的二寶抱起來坐到一邊鋪著大紅禧福繡花氈毯的錦煙蓉覃湘妃榻上，靠著一個與氈毯一色的靠背。留香端上一杯茶還有幾碟糕點上來，唐安卿看著那糕點，抬頭問道：“這糕點是？”

留香笑道：“是璞玉少爺想吃，奴婢就到廚房里端來新出爐的。”

“玉兒？娘說什么了？”唐安卿看著縮到一邊兒的璞玉，小孩兒小腦袋越來越往里面縮，‘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嘻嘻，哥哥不乖哦，娘，喜歡，寶寶哦。”軟軟糯糯如同香甜的奶油兒般甜美聲音從唐安卿懷里響起來，小孩兒從娘親懷里抬起小腦袋來，還就露出來一撮兒黑黢的小卷毛。這頭發還難梳，本來還打算頭發張長給梳個小辮兒的，奈何這一頭自然卷還特別卷。唐安卿只得給他梳平齊了，然后讓他任其發展。

璞玉湊過來趴在唐安卿腿上，伸手就往二寶那肥嘟嘟的臉頰上捏，滑不溜秋的又捏了兩下，“哎弟弟的臉正滑溜，好好摸哦。娘，就讓玉兒吃兩塊唄，就兩塊。其實是弟弟想吃的，玉兒就讓留香姐姐端來的。娘不信的話，就問弟弟。弟弟你可得給哥哥說去公平話哦。”一臉的嚴肅，手里還捏著一個金元寶，往二寶面前晃了晃。

二寶扭過頭來，看了看璞玉手上的金元寶，又瞧瞧自家娘親，怯怯的點點頭，“娘，糕糕，吃吃。”然后伸出穿著柔軟棉布分指的金黃色的襪子的小腳丫踢到哥哥面前，這襪子自然是二寶忒喜歡的顏色。璞玉扁扁嘴，不大情愿舉了舉手上的金元寶。小孩兒腆著臉窩在娘親懷里，彎彎眉眼兒露出雙層小下巴，嬰兒肥的小臉如同剝了殼的雞蛋，軟軟呼呼的透著紅暈兒，這一笑忒是可愛了。

這兩兄弟的互動，做娘親的可都是看在眼里，兩個小調皮的。

后院，負責漿洗的兩個丫鬟看到素香走過來，連忙的迎過來，笑道：“素香姐姐怎么來了？可有什么要洗的衣裳？”

素香點點其中一個丫鬟的額頭，“這次咱們可是幸運了，”朝后面怒了怒嘴，“好生的漿洗著，主子說了這布料漿洗了后，就賞給咱們幾個了。”另外一個丫鬟走過去瞧了瞧，詫異道：“這可是頂好的綢緞布料，若是擱外頭這一匹布可不能差了二兩銀子呢。主子怎么就賞給咱們了呢？”

“桂兒怎么說話呢，主子向來都是慷慨的，瞧見沒有這可都是十來匹呢。等到漿洗好了把幾個丫頭都叫過來各個選罷。”素香和留香是跟在唐安卿跟前的大丫鬟，自然比較了解一些主子的脾性，便是出言說道。

“對了素香姐姐，這是從庫房里拿出來的嗎？怎么瞧著有股子霉味呢？”桂兒吐了吐舌頭，湊過去瞧了瞧那幾匹還算是鮮亮的布匹心里頭也是高興，不過這湊過去瞧了瞧才聞到這布匹上的味道。她原本就是在漿洗房里，對布匹的感覺自然是敏感些，若不是離得近還不一定聞的出來呢。她這么一說，另外一個漿洗丫鬟也湊過來聞了聞也點了點頭，“確實有一股子霉味呢，不仔細聞還不一定聞見呢。”

“哼，哪是從咱們庫房里拿出來的。這不是今日有人來送禮來了么，可不就是送來的。還以為咱主子是好糊弄的，好了我還等著回去回話呢，你們倆好生漿洗罷。”素香聞言蹙了蹙眉，對大理寺卿家愣是低看了一頭。本來就不好的印象這下子更是低到谷底。

“我們知道了，素香姐姐放心吧。”等到素香走了，叫桂兒的小丫鬟拉過來那幾匹布瞧了瞧，“蘭兒你瞧這帶著桂花花紋的綢緞怎么樣？正好跟我的名字襯著呢。正巧著要過年還能做一身新衣裳呢，還得拿家里給娘親和妹妹做件新棉襖兒呢。”桂兒不是家生子，是家里苦賣到司徒府來，勤快能吃苦，而且司徒府里給的月錢倒是不少，后來來到這四合院之后月錢還漲了幾分呢。

“倒是挺好看的，還是趕緊漿洗好罷了。”蘭兒將那幾匹布抱過來分類放好，“哎呀這木桶真是好用，就把衣裳放進去加上皂角攪拌就能將衣裳洗干凈呢。都不用像以前咱還得用手搓洗，弄得大冬天的時候手都凍的紅通通的，還洗的很快呢。也不知道是想出來這般工具呢。”

“就是就是，我也想學著在我家弄一個，可是都看不大懂。蘭兒姐姐你知道嗎？”不跳字。叫蘭兒的姑娘是家生子，她的父母在莊子上，專門分管蔬菜地，老實巴交的。雖然是做漿洗丫鬟不如跟在主子身邊做個小丫鬟，但是月錢卻是不差的。

“我也是不懂得，你呀別看了過來干活吧。”她倒是看上了一匹黛藍色的布料，如此顏色就是母親也是能穿的。貧苦人家的就算是不能穿上這精細的綢緞料子，便是賣了也能補貼家用的。桂兒也不過是如此想的，若是穿了也不能穿出去，父母做活也穿不了這般好的衣裳，不過她也想好了挑些不顯眼的給妹妹做棉襖穿在里面，今年過年的時候還能給妹妹做件新衣裳罷。另外若是多得了還能讓娘賣了得上幾兩銀子，都能夠他們家過年還有下年的嚼用了。

“我知道了，蘭兒姐姐我就來。”

中午過后，素香進來道：“大小姐，瑾少爺送了一些補品來，說是長白山的老人參還有上好的靈芝鹿茸。是放在庫房里嗎？”不跳字。

“哥哥來了嗎？”不跳字。哥哥的消息還真是快啊，唐安卿腹誹。

“瑾少爺沒來，是差人送來的。”

“那就好生的放在庫房里罷了。”唐安卿擺擺手讓素香出去了，唐白宇看過來：“怎么就送這些過來？”

唐安卿將上午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看來哥哥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哼不過我覺得哥哥這東西蠻是諷刺的。阿宇知道嗎，我送了客廳里的那個花瓶過去呢，我瞧著上次過來那位夫人多看了好幾眼我想她應該蠻喜歡的呢。倒是還送來一些古畫，我想青茗應該會喜歡。”青茗喜歡古物，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

“客廳？那花瓶是一對的？”唐白宇聲音里毫無波瀾，心里卻是不大高興的。

唐安卿點點頭，笑道：“得不到就是更好的，那一對花瓶價值才高。”這諷刺人的方面唐安卿和司徒瑾不愧是一家人，護短又排外，而且說的難聽一些就是瑕疵必報。如此唐安卿想，既然瑾哥已經知道了，看來他是會做出些什么來的呢。不過看樣子，那夫人還不會退縮呢，下次她倒是要看看還會有什么招出來。

包子舔著嘴角走過來，脖子上的玉牌滑出來，已經沒了剛開始的青綠色，這會兒已經變得淡淡的。跳到唐安卿的膝蓋上，[卿卿咱們好久沒出去玩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無限循環中…

[額停，包子你說話可是在我腦海里，不要這般說話！我們前天不是才出去的，你從哪兒過來的？]唐安卿連忙揉住包子的腦袋，擰了擰眉頭。

[我從外面過來的啊。陪著小鬼頭在后面玩呢，真是沒意思啦！卿卿我們出去玩吧，隔壁那兩條街的豆腐腦攤子的老板開了家小吃鋪子，聽說很好吃的吶！]唐安卿拍拍他的腦袋，[哪來的這么多聽說？想吃東西就直接說嘛，你這個小吃貨！]連帶著家里都出了兩個更小的小吃貨。

[那卿卿你就是答應出去了，是不是！]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唐安卿握著拳頭頂頂他的腦袋旋，[這才剛吃過午飯，再等一個時辰出去罷。]包子見達到目的，揮揮爪子不帶走一片云彩的跳走了。

唐安卿轉過頭來看著唐白宇，道：“阿宇下午還出去么？若是不出去的話，我們一塊兒出去逛逛罷。對了師父他老人家可有住所？我見他昨日都沒有回來。”洪七也是三天能在四合院里一天就不錯了，也不曉得他平時都在做些什么。最近也沒有聽說哪家又被盜了呢，唐安卿不自覺的摩挲著光滑的下巴想著。

“師父他居無定所，我也未曾聽說過他在上京有居所。不用管他，師父一個人能照顧好他自己的。”唐白宇對這個師父甚是無奈，只要不出事就好。唐安卿抽搐了一下嘴角，這到底是一對什么樣子的師徒啊！“那就好…”除了這個唐安卿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卿卿，人家聽說那邊有個鳥市咱們去看看罷。說起來我就想起來那個鸚鵡了，哎早知道就把它帶過來好了。其實它還蠻好玩的。]那只挺會說話的鸚鵡被唐安卿寄托在老爺子家里去了，不過本來是想一塊兒帶上來的，不過著實招人眼球一些，這才作罷。經過包子這么一說，唐安卿也來了興趣索性就讓包子帶著他們多拐了幾條街便是花鳥市場。

包子便是大搖大擺的進了一家最大的梧桐軒，敞開的雕花折扇門，外頭掛著一溜兒的細竹吊銅鉤的鳥籠子，里頭真是百鳥齊鳴，悅耳動聽，有清脆叫聲的畫眉、百靈，中原的紅子和黃雀，還有關外的紅脖、藍脖、虎皮、太平鳥、朱頂紅等等。還有架在皮手套上的鷂子，目露兇光，布兜里的鴿子……應有盡有。

幸好是包子沒彪出來他的威壓，看上去也就是有靈氣的普通喵咪罷。兩個小的顯然對這里很敢興趣。外頭的伙計也是個伶俐人，看唐安卿一家人的穿著就知道，十來歲模樣，眼睛溜圓尖尖的瓜子臉，看著便有幾分伶俐湊過來打了個千，“幾個客官里面請，不知道客官喜歡什么類型的。不是我自夸，我們梧桐軒可是上京里最大的一家了，只要是有的沒有你想不到的。不知道幾位是誰選鳥兒？這兒有會說吉祥話的八哥，叫聲清脆的畫眉，就是那兇猛的鷹這兒也是有的。”

“娘，要八哥啦。”唐安卿摸了摸他的腦袋，“自己去選吧。”

“娘，寶寶去去。”二寶在唐安卿懷里揉來揉去，晃動著要下來走。唐安卿把他放下來，讓璞玉牽著他的手走。

“那你去帶小爺們去看八哥！”璞玉從荷包里掏出來一塊大約半兩的碎銀子丟到帶路的小伙計手里。

“得了，兩位小爺這邊走。”小伙計掂量了一下碎銀子利落的塞到自己的袖子里，恭敬的帶著兩位小爺往里面去。包子和小狐貍也大搖大擺的跟上去了。

唐安卿拿出來帕子掩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小聲的說道：“阿宇，璞玉這是跟誰學得？回去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呢。”

唐白宇蹙了蹙眉，難道是跟師父他老人家學得？狠狠的在心里咒了一句，可不能再讓兩個小的跟師父隨意的接觸。

“應該把他的銀子都給收起來才行。”兩夫妻跟在后面，唐安卿嘴角抽搐，這是誰家的小爺啊。

“這位爺，你瞧我們店里的八哥可都在這兒了。”其實還有些未訓練好的鸚鵡在別間的屋子里，小伙計猜想這是哪家的公子爺，看起來可就是個肥羊呢。

“會說什么話？”璞玉看起來頗為經驗的問道，二寶昂著小腦袋好奇的看著掛在支架上鸚鵡。

一個穿藍棉衣的伙計過來從腰下錦囊中摸出幾粒瓜子仁，擱在手心兒往鳥籠邊兒一遞，那八哥飛快的探出頭銜了起來，呱唧呱唧的咽了脆生生的說了聲：“主子吉祥！”

“會說小爺吉祥嗎？”不跳字。璞玉看向頭一個小伙計，“小爺站著累了…”這小伙計懂了，從一邊搬過一個太師椅過來，唐安卿笑著走過來把兩個孩子抱到椅子上去。“唐小爺還累嗎？”不跳字。

“娘，玉兒現在不累了。”璞玉討好的笑了笑，明明師公出去的時候都樣子的嘛。包子跟小狐貍跳到太師椅上，小狐貍蹭到二寶手里卷著尾巴團在二寶膝蓋上。

唐小玉原本還想著翹起二郎腿來著，可惜腿太短了就算是勉強也是不行的。只好叉著蘿卜腿，“這只八哥還會說什么別的嗎？”不跳字。

八哥兒被唐小玉盯著，又說著諸如‘平安如意’‘爺吉祥’等吉祥話，周圍的人倒是看得眼睛不眨的，不過原本的家里的那只虎頭著實夠妖孽，不但能伶俐的說好多話，有時候還能聽懂甚至還能根據當時的情景對話呢。這里面的八哥兒都是經過訓練的，日復一日的而且大都是說些吉祥話。

唐小玉看了一會兒覺得好無聊，轉眼瞧到另外一邊的裝在比較大鐵籠子里的小鷹，“那是什么？拿過來給小爺瞧瞧。”

小伙計有些猶豫，便道：“不是不拿出來，只是這只海青幼鷹才送過來，野性還沒有馴好。不如小爺再另外選一件訓好的鷹崽罷。”

“哥哥，要要…”唐小玉一聽立馬拍板說就要那個，小伙計看向站在一邊的唐白宇，唐白宇點點頭這小伙計才過去將籠子拎過來。

那一只海青幼鷹，看著乳喙未脫，卻十分敏捷矯健，又因是小鷹，也不用專門的熬，十天便可養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