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八十九)發達了
(八十九)發達了
來人是福興樓的大掌柜。很是精明干練的中年人。一進門就自我介紹著,“在下蔣正平,今日是慕名前來,想試試絕味齋的鹵水。若是合適,趙夫人又有意合作的話,我們可以簽訂長期的供貨買賣。”
這真是喜從天降!天下掉下來個財爺!
章清亭不敢怠慢,趕緊命張蝶奉上香茶伺候,那邊晏博文已經去挑了鹵水最好的部位,切了一大盤子出來。
蔣正平和隨行來的兩位廚師一嘗,俱都點了點頭,“聽說貴店的掌勺師傅是從前的御廚,可否請來相見?”
這個卻要問過方老頭自己的意思。
方明珠進去請人,不一時,卻一臉失望的出來了,“爺爺說,客人覺得他做的東西好吃就行了,見他就沒必要了。”
蔣正平也不勉強,指著店里的東西道,“趙夫人,你這做的東西雖然味道好,但用的肉材卻是普通。夠不上檔次。若是我們店里要用,肯定是要最好的材料,是在你這兒吃不到的東西。你能提供么?”
章清亭一聽這個可有點犯愁,“實不相瞞,我們這兒本利薄,只做得起這些,再好的東西,我也拿不起。”
“這個卻是無妨,你只管報上價來,我可以先付訂金。”
章清亭一聽有門,忙讓方明珠再進去問問她爺爺,看有什么東西能做的。
這回方德海才拄著拐杖出來了,“你們若是要做金貴的東西,我可以開個單子列給你們。只要你們備得出來,我就能做。”
他望著章清亭解釋著,“那些食材市面上你也買不著,須得他們自己去買了,送來給咱們料理就是。”
這個法子好!章清亭省了事,蔣正平也愿意。食材采購仍在自己手里,那費用又可以省下來一筆。
一時方德海口述,章清亭親自執筆開單。
他這要的東西就特別了,全是象鴨舌、鵝肝、鹿筋之流,章清亭自然是知道好歹,那倆廚子聽得也直點頭。
晏博文也在一旁聽著,最后忽然加了一句,“為什么不試試做鹵香干呢?烤豆腐也好吃的。”
豆腐干子隨處可見,能有什么好吃的?方明珠她們聽得好奇。那倆廚子卻是微微變了顏色。
方德海抬頭瞟了他一眼,似也不意外,只淡淡的道,“那玩意兒做得太費工夫,而且一定要上好的原料。”不過也問了一句,“你們這福興樓里做得出來么?”
蔣正平望著自家廚子,一人上前回話,“掌柜的,方師傅要的那種豆腐干子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別說我們店了,就是整個北安國也只有京城的幾家大店才有。”
蔣正平當即發現了其中的商機,“那能不能去請個豆腐師傅回來?”
“這個……恐怕很難!”
蔣正平只得暫且作罷,章清亭卻也暗暗留上了心。二回有機會,看自己能不能做做這個。
原料定下,蔣正平和兩個廚子商量著又增減了一些,定出分量,就開始商議價錢了。
蔣正平指著店里的鹵水道,“你們這兒最貴的東西才一錢一銀一斤,我們就按這個最高價,按斤算價吧!”
“這卻不行!”章清亭還有些拿不準主意,方德海卻是一口幫她回絕了。“你這些材料不好料理,不僅要做進味道去,到時拿出去還得講究一個賣相,可比這些隨便弄弄的東西費工夫多了!”
他自作主張報了個價,“我每日最多能幫你們做五十斤,您賣多少是自家的事,我們卻要收一兩銀子一斤。”
嘩!章清亭聽得嚇了一跳,這老頭也太敢開價了吧?整個就翻了十倍上去!這么血盆大口的會不會把人嚇跑啊?
不過她面上仍是很鎮定,只偷偷向方德海投去探詢的一瞥,卻見他微微瞇了下眼,示意她放心,又氣定閑的道,“你們若是嫌貴,那我也就不做了,這一把年紀了,也懶得費那個精!”
章清亭要是再不懂他的意思,那就是個傻子了!當即在一旁賠著笑臉敲邊鼓,“真是對不住,方師傅就是這個直來直去的脾氣!
你們也瞧見了,我們方師傅腿腳不太方便,本來早就收山了,跟孫女頤養天年的。是我三番五次,磕頭下跪的才請了他老人家出山。別看我是老板,在我這店里可是他說了算。要做什么,做多少,全在老爺子手心里捏著呢!這事兒要是他老人家不點頭,我答應也是白搭!
我們店的鹵水各位都是嘗到的,味道絕對是沒話說!蔣大掌柜,你們福興樓可是全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這一兩銀子一斤對于別處來說可能是貴了點,但對于您們那兒來說,算什么呀?您瞧這些材料本就貴了,加工費肯定也得水漲船高。”
可這價錢也實在是太高了!
見蔣正平有些猶豫,方德海又不失時機的補充了一句,“大掌柜的請放心,我既應承給你們做了,肯定味道調得比這兒的還好。到時您要是賣不出去,盡管拿來退給我,以后再不做了就是!”
這番話里透著很是自信。
蔣正平點了點頭,“那好,趙夫人,咱們就簽個文書。一兩銀子一斤沒問題,不過你們這店既給我做了,就再不許給別家做這些!”
巨大的利益面前,章清亭卻沒有馬上應承,而是想了一想才道,“大掌柜的,您來關照我的店我是該感激的。不過在商言商,都是為了賺錢。說句話你可別介意,今日我幫你做了,若是明日有人出更高的價錢,我可不能擔保以后永遠就只給你一家做!”
蔣正平佯作怒色。“那你待要如何?若是要坐地起價,我們不如不做拉倒!”
章清亭一笑,“大掌柜的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您看咱們能不能簽個這樣的供應協議,這些東西我們只給你一家做沒問題,但日后若是有人也愿意出價來做這塊,您也得給我們一個賺錢的機會。就每季一次,把愿意競價的人都請來,由買主各自現場寫個價碼,再當著眾人的面拆開,價高者得。既避免了大伙兒你爭我奪的傷和氣。也讓店日后有個進益的余地,您看如何?”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連方德海都微微頷首。
蔣正平暗自盤算了一會兒,雖然這樣的契約有一定的風險,但卻也是最大限度的考慮到了買主的利益,避免了無謂的哄抬價格。他自忖福興樓財大氣粗,在這一帶恐怕無人能出其右,就算是有人競爭,肯定也斗不過他們。
退一萬步來說,若是他們做的東西真的賣得好,就算是不賺錢拿他們的貨又如何?總是給他們福興樓帶來一塊獨家經營的金字招牌,招徠了顧客,不怕在其他菜式上不足以彌補虧空了。
想通了此節,蔣正平主意已定,呵呵笑道,“怪不得賀老大極力贊賞趙夫人厲害,讓我跟您打交道時要心點,果然是女中豪杰,心思靈巧!”
章清亭恍然大悟,難怪這人會說什么慕名找上自己的店,原來竟是賀玉堂給她暗中牽線拉纖。想來是在薛子安之事上沒有幫上忙,他就在這里用心了。章清亭坦然接受,不過也想著改日有機會去道個謝,走動走動。在生意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當下契約寫定,有了劉老板的教訓,章清亭特意讓張蝶去衙門里跑一趟,找趙成材蓋個官印,做個見證,免得日后又跟她扯皮拉筋。
趙成材告了兩日假,正在忙著,一時見姨子送來契約,得知自家談成樁大買賣,他也高興,首先就把這件事給辦了。
這衙門有人好辦事啊!張蝶一路跑的送了回來。
蔣正平與章清亭各執一份,當下約定兩日內就會送來要烹制的食材,先行告辭。
送走他們,店里是歡呼一片!
人人臉上喜氣洋洋。不就是費點工夫,費點炭火么?這可是一天至少十幾二十兩銀子的生意啊!他們這下,真的發達了!
“大姐,要是每天做五十斤就好了!那可就是五十兩啊!”張金寶他們也早跑到前頭來聽著,此時都不覺得干活苦了,反而巴不得做得越多越好。
“就是一百斤也行啊!咱們干脆不做別的,就只做他一家店了!”趙成棟也是興致勃勃。
“這卻不妥!”章清亭搖了搖頭,“剛有些老顧客,就這么放棄怪可惜的。不要想一口吃個胖子!他們做五十斤也是上限了,若是做的太多,也就顯不出特別和尊貴之處了。”
眾人聽了無不點頭。
方德海雖然也高興,卻沒被沖昏頭腦,沖章清亭使個眼色,“丫頭,跟我過來一下。”
這怕是要談錢了吧,章清亭心里頭已經有了個譜,她這兒只提供了人工和炭火,原料由福興樓自己提供,最關鍵的秘方和技術要領可都掌握在這老頭手里呢!
所以章清亭很是大方,直接道,“老爺子,這筆賬咱們五五分吧!”
方德海嘿嘿一笑,“丫頭,做人要知足,我也不要多,三七就成!”
章清亭還沒自以為是到他是謙虛的要給自己七成,當即大叫,“老爺子,您可不能這樣,怎么說這生意也是沖我的面子才找上門來的,總得給我點甜頭吧?我這還出人干活呢!就五五嘛!”
最后一句明顯帶著點撒嬌的味道了。
方德海一把年紀了,可不吃她這套,拍板定論,“算了算了,就四六了。要不是看在你平時對明珠還算關照的份上,我收你二八都不為過!不過這快入冬了,我們祖孫倆也該添置些棉衣棉被,這個就算你的了!再往我們家送兩車好炭去,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可經不起凍!”
這老頭!章清亭橫了他一眼,“行啦行啦!不就是聽說我們家做棉衣了,你也眼饞么?放心,等收了錢,全給你們添置上!”
方德海得意洋洋的瞟她一眼,“那可快著點啊!這天說冷就冷了。我倒不挑樣子,只要厚實就行,明珠給她做好看點。上回你給她做的那身衣裳就不錯,丫頭挺喜歡的!”
“瞧瞧你的算盤打的,騙我多少東西去!我都沒跟你計較過,你還老跟我算這么清楚!”章清亭笑著抱怨幾句,自去張羅了。
想想還有張趙兩大家子,也算是為她這個店出了不少力了,若是全等著幾個女的回家做,確實太累,也忙不過來,還得再給一人彈一床大棉被,不如還是把東西交給裁縫鋪子里去做吧。
晚上回家把這想法跟趙成材一說,他也高興,“會不會讓你太破費了?”
“沒關系。”章清亭馬上有大財進來了,很不在乎這一點錢,“你們家可也幫了我不少忙,特別是成棟,成天和金寶在里頭干活,確實也辛苦。我想等著年后,就開始給他們發工錢了,讓他們干得也有個奔頭!”
趙成材似是有話要講,想想還是沒有吭聲,只忍著笑意,“那就多謝你了!”
章清亭又好生合計了一番,趙王氏準備趙玉蘭的嫁妝扯了一批布走,自己賣了一大半,本錢已經回來了。再加上后頭要給家里人做的衣裳,方家祖孫的衣裳被子,對了,再加上一個晏博文,她那些剩下的布就能被用得七七八八的了,根本不用再費去考慮下一輪的式樣。鹵水那邊已經可以周轉的過來,也不用等福興樓的銀子了,章清亭當機立斷,就拿賣布匹的錢去訂了新棉被。
趙王氏聽了暗叫吃虧,她剛給趙玉蘭彈了兩床新被子,要是早知道章清亭要做,索性不如搭著讓她一起做了。
又聽說章清亭要出去找人做棉衣,她可心疼錢了。反正她現在受了傷,成天躺在家里也做不了重活,就自告奮勇的把這活計接了下來。還有趙玉蘭,說閑在家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可以幫著一起做。
這個章清亭卻是歡迎的,又多買了些棉花回來,把料子裁了交給她們,反正給他們的也不用講好看,只要結實暖和就行。只有自己和方明珠的,她才親自動手。
趙王氏卻又提了一句,“你既有這手藝,怎么也不尋思著給成材做一件?他現在可成天在衙門里走動,來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穿得太寒磣了!”
行吧!章清亭自己動手又幫趙成材裁了一件衣裳出來。
這個冬天,忙忙碌碌,卻又紅紅火火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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