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非明年要擴大生產,《青衣》是最早準備的一部戲。
因為麻煩。
全劇的核心《奔月》,原版是《嫦娥奔月》,梅蘭芳先生創作的古裝歌舞劇,但失傳了。后來由鄒憶青、萬瑞興老師,聯手創作了程派的《嫦娥奔月》。
所以許非得請老師出馬,先把這個戲搞定,不用全本,寫兩個唱段能放在劇里就行。
《青衣》在后世名聲不顯,在行內卻極受青睞。女演員碰著這么個角色,太難太難,可以實現升華。
拿獎、賺錢兩開花,乃天下影視宗旨。
《白眉大俠》有了,《甘十九妹》自然得上馬。海晏正在寫《一場風花雪月的事》,已經被拿下。
另有心心念的都市愛情劇,許老師還得親自操刀,抽空寫劇本。
至少要開四部劇。
電影方面,他也有很多想法,大片不能一蹴而就,先從小意思……哦不能說小意思,那好像太狂了,中等意思吧。
從中等意思開始。
“滋啦!”
廚房內,劉小慶將蛋液倒入鍋中,拿筷子攪了攪,又扔進去兩勺飯。眨眼的功夫,一碗香噴噴的蛋炒飯上桌。
姜聞聞著味兒出來,抄起筷子就吃,“嗯,好些天沒吃著飯了!”
“沒吃飯你喝西北風啊?不夠還有。”
劉小慶攥著抹布進屋,那是一個六平米的房間,一張桌一張椅,一個透氣的小窗戶。
“你說你,電話拔了,BP機關了,還真跟閉關似的。”
“你還別說,我關了倆月,現一瞧外面特陌生。紙上才是現實的,能聞著味兒,就像這碗飯。
哎,你怎么忽然來了?”
“許非找你找不著,打我這來了,人家一會過來。”
“叮咚!”
正聊著就聽門鈴響,姜聞過去開門。
“姜老師,冒昧打擾,冒昧打擾。”
“哎,客氣客氣!”
許非進屋,見環境清苦,笑道:“沒什么事,就問問劇本進度,我琢磨也該準備了。”
“好,我正想找你。”
姜聞請他就座,道:“上次沒談明白,我寫劇本的時候已經估算好了,您看這個投資……”
劉小慶立馬道:“小非,我能出一部分,還能找香港的朋友出一些,你不用擔心風險。”
“不不,您先說預算多少?”
“四百萬!”
姜聞死盯著對方神情,人家連倍兒都沒打,“可以。”
老姜立馬激情迸發,拿來劇本道:“我寫的差不多了,只需要修改修改。前期籌備得立即開始,攢組、選角,資金到位,您什么想法?”
“我無所謂,您說想法,攝影有要求么?”
“顧常衛。”
“可以。美術方面?”
“李勇新。”
“可以,我再推薦一個,霍建啟。”
李勇新是北電的美術老師,擔任過《本命年》、《黑駿馬》等的美術師。
攝影和美術確定,老姜就沒啥需求了。許非道:“劇組找北影的班子,制片主任和財務我出人。”
“應該的,應該的。”劉小慶幫著應和。
“那制片人誰?”
“我。”
“成。咱再說說選角,我是這么想的,馬小軍最好像我。”
“長相?”
“長相。”
“您繼續。”
“劉憶苦是大院里的頭兒,精力過剩,起哄打架鬧事拍婆子,自找樂子。
米蘭要充滿野性,身材好,但她是圣潔的,甚至不可侵犯。于北蓓清純靚麗,但她隨便親人,到別人家過夜,跟馬小軍……”
“都是性啟蒙對象唄。”
又一肚子話的姜聞眨巴眨巴,“呃,對,對。”
咝!他忽然沒啥成就感,沒有以往那種高談闊論的爽快。
“還有么?”
“找到演員后,我聯系一部隊大院。讓他們穿上軍裝,住進營房,每天看西哈努克訪問中國,聽毛爺爺語錄,背毛爺爺詩詞。
訓練好了就可以開機。”
“其他配角演員呢,總體上有什么要求?”
“氣質,就是我印象中的男孩女孩,漂亮、純潔、健康。”
“那您肯定記錯了。”
“我怎么能記錯呢?”
“呵,您手頭有舊照片,不妨看一看。當然我按這個標準找。”
許老師表示了解,起身道:“好,我先走了,過幾天讓您看看演員。”
人家閃了。
姜聞坐了幾秒鐘,蹭的站起來,“嘿,我就不信了!”
他插上電話線,到處磕朋友,要以前的舊照片。
劉小慶莫名擔心,這個許非明明年紀不大,偏有種癱巴老頭子的感覺,穩坐釣魚臺,八風吹不動。
花樣游泳訓練中心,十幾條大白腿在撲通撲通嬉水。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陶虹,電話!”
“來了!”
這位21歲的老將——小桃紅,裹上大毛巾,啪嗒啪嗒跑出去。
“喂……許,許非?”
“不是,許老師,您找我有事么?”
曾幾何時,她作為《胡同人家》的小迷妹,出現在新年茶話會上。后來沒有碰面,但許非出的每部劇,她都有看。
“拍,拍電影……我愿意……哎呀!我得準備全運會呢!”
“你可以先來,讓導演看看,全運會結束再說。”
“哦,那好,我一定去!”
掛斷電話,小桃紅回味片刻,傻乎乎的開始樂。嘴巴大大,牙齒白白,眼睛彎成了兩個月亮。
像極了喜慶人家的白饅頭。
上影廠。
一位身材肥美,皮膚黝黑,五官深邃的女子也在接電話。
“確定是姜聞導演么?”
“許非和北影廠掛名?”
“沒問題,我可以騰出時間,多久都行。”
“好好,我馬上買車票!”
她吐出一口氣,心中狂喜。
自己學動畫出身,又愛上了表演,拍過幾部戲都不火。今年剛調到上影廠,演些小配角。
姜聞雖然沒當過導演,但名氣擺著呢,許非更是大佬,絕好的出頭機會!
京城。
一個中年男子看著報紙。
“姜聞首次執導電影,公開招選演員。
要求:1723歲,長得像姜聞。”
這要求簡略至極,毫無誠意。男子看的直皺眉,什么玩意兒就長得像姜聞?
可下一秒,他一拍桌子:媽的,我兒子就像啊!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