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九月份,各種賑災義演陸續舉行,并發生了一件齷蹉事。
劉煥和韋唯共同發起了首都文藝界大型慈善演出,跟央視的一臺晚會形成競爭——名字叫《風雨同舟·情暖人間》,從籌備到演出只用了八天,人員達數百名。
不知協調失誤,還是有意為之。
在央視義演當晚,沒接到任何通知的劉煥,突然在電視上看到主持人報幕:“下一首歌本該由劉煥演唱,他卻沒到……”
這尼瑪誰受得了?
劉煥火急趕到現場,唱了幾首歌,結果下臺后,發現隨身攜帶的包不見了。
兩事并一事,第二天,他上央視討個說法,也沒給答復。沒過多久,****居然下發文件:“劉煥遲到,還大鬧會場,要對他實行封殺。”
文件發出后,又被迅即收回,可能自己也覺得玩鬧。
但廣電沒封殺,央視卻實施了,將近三年的時間不給任何曝光。甚至他去參加飛天獎晚會,唱了一首《不能這樣活》。
央視在不得不播出的情況下,pia貼個特效方框,把整個人蓋住,方框內是電視劇畫面。
然后方框還沒蓋全,觀眾還能看到一條胳膊,一條腿伸出來……
有一說一,央視從始至終都是爸爸,九十年代更是霸道,不要碧蓮。陳小二的版權官司也這么回事。
許老師是幕后,沒被叫去演出。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休息日上午,他正教倆妹子開車。
感謝這年頭的車流量,找個稍偏的地方就可以練。此刻他坐在駕駛位,給二人講解:“這是插鑰匙的,看見沒有,插進去一擰就點著火了。
然后這個是手剎,停車一定拉緊,不然會溜車。腳底下三個東西,離合器、剎車、油門。這塊是檔把,換擋用的,由低到高,越跑越快。
理論不講了,你們的智商也聽不懂,我直接教怎么開。”
倆妹子在后座,扒著座椅探頭瞧,“左腳踩住離合,踩到底啊,然后掛一檔。”
“哪個是一檔?”小旭問。
“這不寫著么,1234。掛上擋之后,左腳松開,一點點松,現在車不沒動么?誒,等車開始突突突抖了,就別繼續松,虛含著,這時候車就走了……”
隨著他的話音,屎黃色的大發開始突突突抖,跟著索然無味,緩緩前行。
“踩油門加速,踩剎車減速,換擋之前必踩離合……講太多沒用,你們把車感練出來比啥都強。”
“什么叫車感?”
“就是,就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許老師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比劃,滿是憧憬:
“當你跟車融為一體,開車于無形之中,別人沒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彎道超車,等他們明白的時候,車門卻已經焊死,只留下一眾興嘆與絕塵而去的身影……哎呀,這便是我輩追求之大境界!”
倆妹子不懂,但很厲害的樣子。
許非開了一段,停靠路邊,“你們誰來試試?”
“我,我!”
他換到副駕駛,小旭哧溜跑到駕駛位,搓搓手,“我要怎么做?”
“剛才聽什么呢?左腳踩離合。”
“放手剎,先往上抬一下,對對……然后掛擋。”
“不不不,你別用手掌握,就搭在這個圓頭上,用手心裹住,不要僵硬,自然點,感受它……對對……”
小旭掛了一檔,左腳抬,眼瞅著車在狂抖,繼續抬抬,“呀!”
“沒事沒事,再來。”
許非重新打著火,又刷了遍流程。
“呀!”
“沒事。”
“唔!”
重復了三次之后,許老師忍不住,“不告你虛含著么?含著,含著,別松開!”
“含不住。”
“怎么就含不住?”
“腳太小了。”
行吧,又兩次過后,起步成功。
小旭瞪大眼睛,馬路光溜溜連條狗沒有,起初很緊張,跑了一段開始飄,偷偷一踩油門。
“啊!啊!”
“減速減速,剎車!”
“怎么辦?怎么辦?”
“剎車!剎車!你別捂眼睛……艸!”
車子懟在了一棵樹上,所幸速度不快,仨人忽悠一下。許非趕緊下來查看,還成,前臉無大礙。
剎時間,他終于了解駕校教練的心情,怒從膽邊生,大步流星走過去,“沒事吧?撞著沒有?”
“沒……”
小旭嚇得不行,可憐巴巴,張儷趕緊安慰。
調整一番,學生換人。
許老師心態特好,已有了將大發獻祭的覺悟。一輛破車嘛,哪有女朋友們重要?撞,隨便撞!
張儷坐在駕駛位,回想步驟,嘴里念叨:“踩離合……拉手剎,掛,掛擋……慢慢松。”
她全身肌肉繃緊,左腳抬起,感覺抖動平穩,虛含不動,片刻車子前行。
“你看看人家,就是穩!”
許老師驚訝,瞧她雙手緊握方向盤,像模像樣的拐彎,“可以啊,這車開的有水冫……”
“別跟我講話,我也緊張!”
張儷以從未有過的音量大喊,那倆人嚇了一跳,隨即直樂。
折騰一天,大發飽受摧殘。
許非開回亞運村,天蒙蒙黑,各棟建筑燈光亮起,五洲大酒店色彩斑斕,竟顯得輝煌景象。
其實還是空殼,住戶并不多。
停在樓下,他探頭道:“你們先上去吧,我找老李有點事。”
“又去炒什么外匯?”小旭皺眉。
“那東西風險大,你小心點。”張儷道。
“明白明白,有你們倆保佑我肯定沒事,走了啊!”
大發遠去,倆人對視一眼,無奈嘆了口氣。
特別特尚未關門,今兒休息,顧客依舊很多。
總經理辦公室,李程儒盯著計算機屏幕上的外匯大盤,幽光映在臉上,活像一個嗑藥已久的癆鬼。
“喂?我啊,你們那邊資料怎么樣?”
“還是美元強唄?”
“好好,那給我揸兩百單。”
他掛斷電話,搓了搓手,尤不滿足。
炒外匯一個多月,認識不少老板,慢慢形成一個固定圈子。經紀商那邊也在磨合,比如語言問題。
香港人“買賣”說不清,耽誤事,現在改成了“揸”和“沽”。而圈子里有牛人,最猛的一次下兩千單,羨慕啊!
“吱呀!”
門一開,許非進來了,“下完了?”
“剛揸兩百單,你呢?”
“我還沒看呢,就跟你走吧。”
說著也下兩百單,李程儒感動啊,你看看,這才叫兄弟呢!
許老師也感動,你看看,這才叫指路明燈呢!
瞎聊了一會,六點多鐘吃完晚飯。
倆人出門,直奔長城飯店,里邊的天上人間。
(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