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前來回稟鹽運司事務。”袁可立道。見朱由檢把朱國弼和那些美人趕了出去,袁可立便揭過此事,當下便把鹽運司各種事務向朱由檢逐件講述。
“......各鹽場的官吏皆已派出,這是官員名單。來鹽運司應募的鹽商暫時有二百零八家,以后還會更多。”
“兩百零八家,怎么這么多?”一旁的洪承疇驚訝道。
袁可立便解釋道:“因為降低了鹽運門檻,揚州城內很多小商人蜂擁而至。不過來的這些鹽商大都是一些小商人,很多人的資金只夠販運少數食鹽,頂多供應一縣之地。”
“這么多數量的鹽商,又該如何管理?會不會出現很多鹽商蜂擁前往一地販賣,而又有一些地方連一個鹽商都沒有?”洪承疇不禁問道。
袁可立沉默了一下:“確實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也沒有辦法,因為嚴懲了昔日的窩商,使得以前的大鹽商心存狐疑,有實力錢財多的紛紛逃離了揚州,留下來肯應募的便只是一些小商人,時間緊只能悉數接納,并沒有管他們運鹽到何地販賣。”
“為了防范鹽制混亂,臣建議設立府縣專賣制度,每一個府或者每一個縣,只設一個鹽商經營食鹽。”洪承疇對朱由檢道。
朱由檢想了想,搖搖頭:“那樣的話恐又會產生窩商一樣的存在,便這樣吧,任何人只要在鹽運司登記繳納銀子,便可做鹽商,至于他們販賣到何地不必理會,只要嚴格控制鹽價便可。運到某地的鹽多賣不掉,哪里的鹽商自然會變少。而其他地方缺鹽,也自然有人會販賣食鹽前往那里。市場會自動調整,不用我們過多理會。”
洪承疇嘆了口氣:“就怕鹽價無法嚴格控制啊。”
運往某地的食鹽多了,食鹽自然會降價,運往某地的食鹽少了,缺鹽自然會漲價。強行規定食鹽價格真的好嗎,又如何能夠控制得住?
“只要官府肯作為,自然能夠控制得住價格,一旦發現鹽商敢提高售價,直接抄家關入大牢,朕看還有誰敢亂來?朕之所以規定鹽價,是為了天下百姓能吃的上便宜的食鹽,而不是讓某些奸商隨意漲價發財!
當然,現在很多地方還未建立鎮村機制,還未進行改革,官府未必能控制得住鹽價,這些地方便不必理會。但是陜北、宣大等三邊之地,還有北京城內外,以及遼東山東,凡是建立了鎮村兩級機構,凡是禁衛軍控制范圍之內,一律要嚴格控制鹽價!”朱由檢冷然道。
很多百姓吃鹽所需錢財竟然占其所需糧食的一半,這種高價鹽的現象在以后的大明絕不許再存在!若是百姓連鹽都吃不上,還算什么中興大明!
歷代朝廷都通過鹽鐵盤剝百姓,逼迫百姓吃高價食鹽,朱由檢不打算那么做。這天下能賺錢的地方太多,何必從小民頭上搞錢?
“陛下圣明!”袁可立由衷的贊道。但從愛民這一點來說,朱由檢絕對是圣明之君!
“陛下圣明。”洪承疇也跟著道。雖然朱由檢強行規定鹽價的做法有待商榷,但對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大善政。但洪承疇擔心的是這種做法未必能堅持多久,朱由檢活著的時候也許可以,若是換了一位皇帝呢,還會這么做嗎?
“陛下,鹽政既然要改革,便需要在長蘆、兩浙、福建等其他鹽運司同步進行。不能兩淮改了其他鹽運司不改,這樣會有大量淮鹽被運到其他鹽運司所轄地區賣高價,淮鹽沖擊其他鹽運司市場,肯定使其他鹽運司所屬鹽場所產高價鹽賣不出去,又會使得淮鹽販賣區域缺鹽。”袁可立繼續道。
大明有六個鹽運司,還有八個鹽課提舉司,下轄各若干鹽場。每個鹽運司提舉司負責銷售食鹽都有自己的區域,比如淮鹽,銷售區域便是揚州、淮安、鳳陽、信陽、南陽,還有應天府以及江西等地,共有十多個府的銷售區域。其他鹽運司也都有自己的銷售區域。
現在只是兩淮鹽運司進行了鹽制改革,淮鹽的收購價格增加,銷售價格降低,為了多賺銀子,必然會有鹽商把淮鹽運到其他鹽運司所轄區域去賣高價,如此必然使得市場混亂,會造成大量食鹽外流,嚴重時會出現淮鹽所負責區域無鹽現象。
“這個好辦,每個鹽商在鹽運司辦理行鹽執照時都得說清售鹽區域,告誡他們不得越境販賣。然后在運河長江等要地設立關卡,查過往鹽商行鹽執照,看其是否越境販賣。再就是各地地方政府負責監控鹽商,向鹽運司匯報轄地鹽商情況。如此便可對鹽商進行管制。”洪承疇道。
“好。就按大司馬所言去做。”朱由檢當機立斷道。
“對了,其他五個鹽運司怎么辦?是不是皆進行鹽制改革?”袁可立問道。
朱由檢想了想,道:“山東都轉運鹽司和長蘆都轉運鹽司可進行改革,就按照兩淮鹽運司的方法來。至于其他鹽運司和提舉司,暫時不管。”
長蘆鹽運司位于渤海沿岸,山東鹽運司自然在山東沿海,這兩處皆在禁衛軍控制之下,膠東三府更是經過了鎮村改制,自然可以輕松進行鹽政改革。
而其他鹽運司還在文官系統的控制下,在沒有對各地進行改革的情況下,單改鹽制的話肯定不行,地方官府肯定會陰奉陽違。
但在山東和長蘆進行鹽制改革,由需要大量的官吏,而偏偏朱由檢現在手中嚴重缺人。即便現在進行招募考試,招募貧寒士子為吏,可招募后還得進行數個月的培訓,所以短時間內,山東和長蘆兩個鹽運司根本沒法改革。
又商量了一會兒后,終于做出了決定。山東、長蘆兩個鹽運司的改革在一年后進行,這一年的時間,先招募一些貧寒讀書人進行培訓,兩淮鹽場也選拔一些能用的人才,將來再調到山東和長蘆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