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何造反

第397章 波瀾不驚

崇文大街,喜鵲胡同,孫家茶館。

趙奇和錢霸和往常一樣先后走入茶館二樓雅間,不用于往日的悠閑,此刻二人臉上都充滿了憂愁。

“今天不想喝茶了!”趙奇把茶盞摔在地上,突然道。

“我也不想喝,小二,上酒!”錢霸高聲叫道。

“七爺。八爺,茶館不賣酒水......”茶小二走了過來一臉為難道。

“沒有去給老子上外面買去,廢什么話?”錢霸甩手把茶水潑在小二臉上,怒罵道。

小二抹了把臉上的茶水,很是委屈卻不敢吭聲。

“二位爺見諒,這就讓人去給二位爺買酒,是喝汾酒還是杜康?”茶樓掌柜匆匆過來,連連賠罪道。

“喝什么汾酒?不過癮,去買一壇燒刀子!”錢霸吩咐道。

“好嘞。”掌柜的拉著小二下去了。

“兇什么兇,還不知道能在京營當幾天官。”小二喃喃罵道。

“你既然知道他們快被罷官心情不好,還不順著他們?活該被罵。”掌柜的低聲訓斥道。

小二噘著嘴,去買酒去了。

雅間里,趙奇和錢霸正在比著嘆氣。

“你說陛下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京營竟然要解散了,五六萬將士呢,竟然都不要了,若是滿韃或者亂民攻到北京城下,誰來御敵?”趙奇嘆道。

“唉,陛下怎么想的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是知道這祖傳的軍職快沒了。陛下下旨,京營官兵都從軍籍轉為民籍,軍籍都沒了,這世襲的千戶還算什么千戶,將來又去哪里當千戶?”錢霸唉聲嘆道。

“相當年,我老祖宗跟著成祖爺靖難從北京殺到南京,才換的這個世襲千戶位置,沒想到到我竟然完了,讓我如何向祖宗交代?”

“你祖宗是靖難的功臣,我祖宗還跟過成祖征戰大漠呢,不也一樣?咱們還是別說沒用的了,商量一下接下來怎么辦吧。”趙奇嘆道,“陛下給了兩條路,一是去外省繼續當軍官,再就是領錢買斷世襲軍職,你怎么想?”

“我哪個都不想選擇!”錢霸怒道,“去外省當軍官,且不說能不能謀到實缺,便是有,外地衛所的田地利益早被本地軍官瓜分干凈,咱們去了必定遭受排擠。再說我可不想離開京師去外地。至于買斷官職,這可是世襲千戶,老祖宗傳下來的鐵桿莊稼,就值三百兩銀子?”

“聽說陛下對京營戰力很不滿,這次是鐵了心要用禁衛軍取代京營,咱們恐怕一點辦法也沒有。”趙奇嘆道,“至少咱們還有選擇,那些普通的士兵,每人就發十來兩銀子的補償,便徹底買斷了軍籍。”

“哼,那些王八蛋,便是不給他們銀子,他們也很希望改軍籍為民籍。”錢霸冷哼道,“他奶奶的,老子還是千戶把總,現在都管不住他們了,一個個見了我理都不理,不就是去禁衛軍了嗎,還不是一樣當小兵,瞧他們一個個趾高氣昂,不知道的還以為當上了將軍!”

趙奇苦笑了下,沒有接話。雖然都是普通小兵,可在禁衛軍和京營能一樣嗎?在京營餉銀少不說,還被軍官克扣,連養家糊口都不能,很多士兵平時靠給別人扛活補貼家用才能勉強活下去。而去了禁衛軍,光是餉銀就足夠一家人活的好好的。

“錢柱你還記得嗎,就是我放出去當總旗的那個家丁,那狗日的,竟然放棄總旗位置,也跑去禁衛軍應征成了普通小兵!這狗日的,我勸他不要去禁衛軍,他一開始還敷衍我,后來見了我竟然躲著走!”錢霸繼續罵著。

趙奇搖搖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從皇帝下旨從京營中招募禁衛軍士兵開始,京營的人心便散了,士兵們各自謀著出路,對往日克扣奴役他們的軍官自然不會再恭敬。

若是在邊鎮,朝廷敢有這樣的舉動,軍官們只要稍加蠱惑,便能煽動士兵鬧事逼迫朝廷。可是這里是北京,是大明國都,京營的地位實在是低微,軍官們根本不敢那樣干,不敢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做抄家滅族的事情。

既然不敢對抗朝廷對抗皇帝,那就只能牢騷牢騷而已,最終還是要接受命運的安排。

酒水買過來了,二人用茶碗倒酒對飲,酒酣之際,趙奇突然說道:“老八,我決定了,拿著那三百兩銀子買斷世襲軍職。”

“你瘋了嗎?世襲的千戶啊,就值這三百兩銀子?”錢霸不可思議道。

“我沒有瘋,我想的很清楚。”趙奇淡淡道,“一家人都在北京,我不想去外地當官,有了這三百兩銀子,再加上以前的家底,至少可以盤下來一間店鋪,隨便做些生意不比在京營當千戶差。

老八,前些時日刺駕案中,有很多勛貴們的店鋪被查抄,朝廷正在發賣,要不然咱們合股購買一處,你看如何?”

錢霸搖了搖頭:“我可不想當平頭百姓,我也想好了,就去外地!不管是天涯還是海角,只要能保住世襲千戶的位置,我都愿意去!”

二人各自拿定主意,都知道各自有自己選擇。只不過從今往后,再像現在整日聚在一起喝茶飲酒就不可能了,很可能不久后便天各一方在也無法相見。想到這里,都覺得惆悵不已,只能對飲而已。

絕大部分京營軍官的選擇便如這趙奇錢霸一樣,雖然滿心不甘,卻也沒人做出過分的舉動。畢竟京營不是邊鎮,京營軍官沒有邊鎮將領那樣羈傲不遜,也沒有做亂的底氣和能力。

勛貴們還因刺駕案心驚膽寒,根本不敢反對。文官事不關己,和京營牽扯不大,對取締戰斗力孱弱的京營樂見其成,自然不會反對。

于是,取締京營的事情便波瀾不驚的進行著,雖然偶有雜音,但總歸翻不起多大浪花。

銀子從內庫不斷搬出,用來付給京營官兵做買斷之用。當李邦華拿著賬簿匯報總共花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時,朱由檢知道,京營已經徹底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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