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學時代

第三十三章 散文

記者,在白薛迦的眼中是一種新奇的生物,每當出現大新聞的時候,便會蜂擁而至,然而卻始終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所以白薛迦對于記者的芋只有一個,那就是那一個個又黑又粗又長貼著Logo的話筒。

白薛迦見多了被采訪的對象,然而今天還是第一次作為被采訪的對象,面對那群神奇的生物感覺特新奇。

作為主演,他跟西野司站在一起。白薛迦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粉嫩嫩的新人,他以為應該沒自己什么事,跟著露個臉就行,畢竟絕大多數的記者都是沖著西野司、茅野楓來的。

不過很快他就現自己錯了,記者們將絕大部分火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一雙雙眼睛亮的就跟看見了裸.女的癡.漢似的過白薛迦所說的也沒錯,雖然是在提問他,可是問題基本上都圍繞著西野司。

白薛迦是一個沒什么經驗的新人,他們似乎覺得白薛迦是一個突破口,希望從白薛迦的嘴里挖出有價值的新聞過令他們失望的是,所有問題回答的滴水不漏,將避重就輕、轉移話題、暗度陳倉、偷梁換柱、金蟬脫殼運用的爐火純青。

初聽之時,似乎覺得說了很多內容,可是仔細一琢磨,現說的都是廢話他們要的是八卦和猛料,誰要聽電影啊!

雙方的心機與算計持續了二十多分鐘,結束之后,白薛迦心中只有一個字:累。

休息十分鐘,進入放映廳,準備播放影片。

白薛迦跟主創團隊坐在第一排,東城綾、東城唯和亞豆美保幾個坐在靠后的位置。

飄零的櫻花,男孩與女孩稚嫩的聲音,鐵軌兩旁,相互對視。

“明年還能一起看櫻花就好了。”

伴隨著明里的f1ag,以及如同預示那樣從兩人中間駛過,將兩人相隔開來的火車,影片開始。

電影的畫面很美,不是那種華麗耀眼的美,而是一種靜謐的唯美,整體的色調平淡而柔和,伴隨著明里和貴樹那內心的獨白,在如今這快節奏的生活中,立刻給人一種松弛的愜意,如夢中的囈語。

白薛迦要演貴樹,要了解貴樹的內心,所以他不光看了自己的劇本,還將由桐人所扮演的部分的劇本也全部看過,只有了解完整的人生,他才能更加貼切的融入進這個角色的內心世界。

貴樹和明里因為同樣的孤獨而相互吸引,走到了一起,可是明里因為搬家的原因,又不得不跟貴樹分開。明里做過努力,可是奈何只是一個孝子,她的父母根本無法放心。明里于是打電話哭泣著無奈而又不知所措的將事情告訴給了貴樹,可是貴樹沒有安慰,他悲哀而又無奈,同時隱含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夠了。”。

當時的貴樹,頗有一些以自我為中心,畢竟只是一個孩子,能考慮多少的問題?

他的悲哀是因為唯一的朋友,要離他而去;他的無奈是因為對著無法左右的命運而感到迷茫;他的憤怒,也不是因為感覺到明里對自己的背叛。前邊已經介紹過,他搬過很多次家,因為總是去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呆不了多久,潛意識里認為大家都只是路人,所以無法融入進環境中,導致孤獨。明里是他第一次敞開心扉,所以他的憤怒是對這種仿佛在玩弄自己的漂泊無定的命運的泄。

他說完之后,便反應過來這樣的話會對明里造成多大的傷害。在此刻的反思,也是促成之后貴樹對所有人無差別的“溫柔”的成長。

白薛迦自己看劇本時腦補是一種感覺,而看桐人和茅野楓的表演,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兩人的表演都非常好。

公用電話亭內故事時間在十幾年前那時候流行公用電話亭),始終沒有給茅野楓正臉的鏡頭。

一個全景,夜,孤獨的公用電話亭,路燈曳,偶爾才有一輛車飛馳而過,動與靜的反差,立刻讓人感覺到一種被世界拋棄的孤獨的感覺。

緊接著鏡頭拉近,看不見側臉,只看到她左手握著電話,右手攢著電話線,因為用力,指關節都有些白。

隨后鏡頭轉到地面,突然,一滴淚水滴在了鞋子上,同時也在觀眾們的心中漸起一絲絲漣漪。

三個鏡頭,沒有多么強烈、爆式的激動情感,然而在這安靜的氣氛中,卻讓明里那份孤獨、無助、痛苦、迷茫的心情,深深的刺入觀眾們的心中。

而桐人,拿著電話,坐在了墻角,垂著頭,聽了明里的訴說后,他沒有讓明里說下去,語氣很重,抱膝,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里,似是對命運的妥協。唯有左手用力地扣著自己右肘,不甘而又憤怒。

新合非常喜歡用長鏡頭,長鏡頭指的不是實體鏡頭外觀的長短或是焦距,也不是攝影鏡頭距離拍攝物的遠近。顧名思義,就是在一段持續時間內連續攝取的、占用膠片較長的鏡頭。用比較長的時間,對一個嘲、一撤進行連續地拍攝,形成一個比較完整的鏡頭段落。

其長度并無明確的、統一的規定。是相對于‘短鏡頭’的。

長鏡頭所記錄的時空是連續的,所表現的事態的進展是連續的。

這些都是白薛迦和辰巳閑聊的時候,辰巳告訴白薛迦的。對于這些專業的說法,白薛迦聽不懂,不過看到了完整的影片后,白薛迦心中似乎隱隱明白了一些。

新合的電影,就如同一篇散文。

形散神聚——大量的長鏡頭,讓節奏變得非常舒緩,看似松散,然而每一秒、每一旨能牽動人心。

他的電影畫面都極致的唯美,在現場的時候,白薛迦沒感覺到什么,可是普普通通的畫面映入他的鏡頭中,卻仿佛多了一種別樣的味道。

同時也意境深遠。

比如明里握著電話筒無聲的流淚,比如貴樹將頭埋在臂彎里扣著自己的手肘,比如貴樹終于跟明里再次相遇后,雪夜漫步

兩人并肩行走在鋪滿了銀裝素裹的道路上,在鏡頭中,鵝毛的大學緩緩落下,道路兩旁電線桿綿延想遠方。

兩人慢慢的走著,前方是漆黑一片,身后留下兩排清晰的腳印,不一會被大雪覆上一層。

漆黑的是未知的未來,身后留下的腳憂過去的痕跡,大雪是時間,時間總有一天會為過去蒙上塵埃,直至再也看不到。

而此刻并肩行走的他們,相隔半臂的距離,不親不遠,如同兩人此刻平行的命運,雖然向著的是同一個放行,可是誰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是會糾纏在一起,還是會繼續平行下去。

再比如櫻花樹下,光禿禿的樹枝,鵝毛大雪如飄落的櫻花,讓他們仿佛回到了曾經一同看櫻花的時候。

畫面的色調猛然由冷轉暖,光禿禿的櫻花樹上開滿了櫻花,粉色的花瓣紛紛而下。

鏡頭拉遠,櫻花樹下,兩個幼小的黑影慢慢靠近,最終仿佛融為了一體。

緊接著,畫面的色調又由暖轉冷,樹上依舊是光禿禿的,天上飄落的依舊是冰冷的雪花。

櫻花是過去,是夢,是溫暖;光禿禿的櫻花樹是現在,是現實,是冰冷。

如果說秒5厘米是一篇散文,那么演員就是其中的文字,散文的主題是新合的思想,可是能否將思想表現出來,則需要看演員這個文字是否優美。

茅野楓和桐人的表現無疑是“優美”的,他們為這平緩的故事賦予了真實的張力,帶動著觀眾們的靈魂跟隨者故事中的貴樹和明里而起伏。

東城綾、東城唯、亞豆美繃醉在這如詩的故事中,光禿禿的櫻花樹下,有一個細節非常耐人尋味。

在由暖轉冷,由夢想切換進現實,由櫻花切換到雪花的時候。

貴樹的手,攥得更緊了。

明里的手,如同放下一樣,輕輕的舒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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