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國慶祭典所在的十一月讓城邦看起來如何熱鬧,都無人察覺,在地底的深處,一座超遠古城市正在緩緩地運作。
若冥冥中得到許可,便可以穿越那漫長而幽暗的道路,直達最深處黑色宮殿。
“奇怪了,我的證件怎么不見了。”
一個男人喃喃自語道。
他身著漆黑的皮夾克,锃亮的紐扣在血色天際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馬奎爾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帝國特別行動處的證件夾到底怎么不翼而飛了。
排除了是自己搞丟了這個可能,他最多就會把皮夾克掛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也很少離開視線,而他的辦公室除了他沒有人能打開,連尼古拉都別想偷偷進他辦公室。
但他現在來不及考慮這個問題了,只能第一時間掛失補辦,并且也不敢太過聲張,出現這種工作失誤在這種關鍵節點對他來說相當要命。
作為帝國特別行動處中唯一的七階戰斗員,沒有人敢輕易跟蹤他馬奎爾,他同樣有著最優秀的反偵察意識。
何況這座與世隔絕的地下城池,從市政廳內部的門扉進出皆神不知鬼不覺。
馬奎爾信步走向地下城邦的盡頭,天然黑曜石砌成的巍峨城堡靜佇在暗夜中,外墻被冷硬的銀邊鑲嵌,點綴晶瑩剔透的紅水晶雕飾,在微弱的光線下折射出迷離光柵。
高懸于漆黑穹頂之上的殷紅血月,將它那皎潔的月華灑落大地,給這座由深色石料精心建造的城市蒙上了層層朦朧紅紗,行走在其間仿佛置身于一個神秘而又詭譎的夢境。
穿過層層回廊,馬奎爾推開了一扇雕刻滿血月盛世時代咒印的巨門。
眼前豁然開朗,氣勢恢宏的議事廳式宮殿呈現在他的面前。
馬奎爾恭敬地低下頭。
在血族面前,他深知自己的渺小與卑微,不敢擅自張望,只能默默等待血族始祖的回應。
他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命令。
看來是他來早了,喚他回來的血族始祖們都還沒到。
馬奎爾這才慢慢抬起頭。
只見高聳的穹頂之上,黑鐵鑄就的吊燈懸掛在冰冷的鐵鏈下,議事廳的長桌兩側,十三把宛如王座般的高背椅上空無一道身影。
忽然。
馬奎爾像察覺到了什么,視線往議事廳陰影覆蓋著的墻邊看去。
有人比他來得更早——
那高大的身影像刻在黑暗中的雕像,外套似乎在漸起的風中獵獵作響,漆黑一片中很難看清他的身影。
黑暗中唯有那雙深紫色的眼眸格外清晰。
“麥克雷上校,你怎么也在這里?”
馬奎爾定睛一觀察,才從對方那雙凌厲紫眸下若隱若現的墨鏡輪廓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首都衛戍司令部,憲兵一共分第一旅和第二旅。
上月布利爾達號魔能出現事故,前去就是負責首都外圍區的憲兵第二旅。
而憲兵第一旅則是首都內環的治安保障。
這位麥克雷上校正是憲兵第一旅的統帥。
男人只是雙手環抱,沉言不語。
“真是冷漠啊。”
馬奎爾也不打算和對方多說什么。
在地上他就和這個首都衛戍司令部憲兵第一旅的旅座相處不太來。
這家伙總是戴個墨鏡,目中無人的樣子。
盡管同為上校,帝國特別行動處身為特務部門的職權是要大于首都衛戍司令部憲兵旅常規軍,但麥克雷就像認識不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
議事廳里響起了不該有的水滴聲。
宮殿深處,一抹綠光悄然閃現。
原本了無生氣的地面上,竟鉆出一株嫩綠色的幼苗。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藤蔓如蛇般纏繞盤旋,葉片沙沙作響。
轉瞬之間,一棵人高的樹拔地而起,枝繁葉茂。
突然間,樹干中裂開縫隙,窈窕身影緩緩而出,猶如蝴蝶破繭。
她肌膚瑩白如雪,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婉轉垂落,直至腰際。
修長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的眼眸如春日新葉,又似碧潭深水,清澈明亮泛著幽光。
她身著一襲素凈白裙點綴著繁復的綠色花紋,恍若藤蔓纏繞。
白皙的足踩著木屐,她輕盈地走下樹干,如風般在宮殿中漫步。
周身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空氣中都氤氳著旖旎的春意。
“抱歉呀,這是我家的寶貝圣子,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還請馬奎爾隊長多多見諒。”
出現在宮殿里的淺發色綠眸女性笑著答道。
這不禁令馬奎爾寒顫。
他本能的不想和這個女性對視。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
擅長木屬性和精神屬性。
是一個正體不明,享受玩弄人心的女性,喜歡蠱惑大權力者,通過獻上讒言,誅殺許多勇將賢臣,使國家瀕臨崩潰。
原本都以為她會找一個同樣本領惡劣的圣子或圣女。
沒想到她卻找了個最大特點是正面戰斗力極為出眾的圣子。
“馬奎爾隊長,為什么我跟你說話,你又不理我了呢?”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又問道。
她清純無邪的微笑中帶著天真,眼神卻透著一絲魅惑,令人不寒而栗。
她彷徨地環顧著宮殿,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撫過墻壁,所過之處竟先后長出一朵朵嬌嫩欲滴的鮮花,綠藤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空氣瞬時間變得更加清新,然而這超越自然的力量卻讓馬奎爾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魔力,體會到造物主般的權能。
“涅朵奇卡主教大人說笑了。”
馬奎爾輕吭了一聲,賠罪道。
枯萎主教看上去是一個非常和善的美人,可如果真的信了,毫無疑問會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別這么拘……”
當涅朵奇卡正準備說什么時,她的視線緩緩側向了議事廳的入口方向。
宮殿內,一道身影行走著,在地毯上留下頗有節奏感的步伐聲。
中年的他身穿深綠色的研學者禮服,頭戴禮帽,頭發和胡須被整理得井井有條,看起來溫文爾雅,似乎從未經歷過戰斗,但那過深的眼線,給他增加了極重的邪魅。
手上那盞亮光微弱的燈,在其身上和四周投下綿長的影子。
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將那扇議事廳的黑鐵大門推開,獨自站了進來。
“法默,今天你也被叫來了?”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早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朽腐主教,疑惑地問。
他們枯萎分支和朽腐分支雖然同為血族的合作方。
但一般來說不會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將他們這些最高戰力全部召集到一起。
“當然,赫麗提珥派人叫的我。”
朽腐主教法默頷首。
他即使剛到,也大概看懂馬奎爾隊長在他們兩個樞機主教包圍下不安的狀態了。
似乎馬奎爾隊長的主子血族始祖還未到,馬奎爾隊長十分忌憚他們這些惡名昭著的樞機主教。
“好了,涅朵奇卡你都嚇到人家了,我們樞機主教在南大陸的名聲可是相當臭,得有個自覺啊。”
朽腐主教法默打圓場般地放下箱子說道。
他只是被別人當作比較殘忍,做生化實驗殺的人也比較多。
可涅朵奇卡是名副其實的禍國妖姬。
“真是的,我又沒干過什么壞事,我就是稍微玩了下,怎么就都怪到我頭上了呢……你說是吧,圣子。”
涅朵奇卡抬起手,看著自己漂亮的指甲,幽幽地抱怨道。
“我不好評價你,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緝拿。”
枯萎圣子并沒有附和她,反而是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剛硬地否定。
“呵呵呵,你果然是我最大的樂趣,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有本事你就抓住我吧。”
涅朵奇卡不僅沒生氣,她十分愉快地掩嘴戲謔笑道。
“倒是你,法默,在帝國首都就稍微收斂點你的興趣愛好吧,帝國特別行動處都差點盯上你了。”
她轉而勸告法默。
“在哪都有連環殺人案,隨便殺個一家三口做成全家福藝術雕像在帝國難道很罕見嗎?”
朽腐主教法默不以為然地提問。
未等他們繼續交流。
“不好意思兩位主教,讓你們久等了。”
偌大的議事廳內伴隨著這聲音響起,又是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
她徑直走向了議事長桌側第七把高背椅上。
而另一道身影則是坐到了她對面的斜側方高背椅,悠然自如。
赫麗提珥雙眼始終緊閉,像在無時無刻不透過層層穹頂,洞悉夜空中由璀璨星辰編織而成的形狀。
“都是剛到。”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隨和地攤手。
“首先,馬奎爾,先講講帝國特別行動處的情報。”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語調平靜而空靈。
她不介意將帝國的近況也分享給兩位同盟樞機主教。
“沒問題。”
馬奎爾連忙答道。
“薇奧萊特現今已回歸了首都布利爾達,但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亞莉克希亞皇女已被控制人身自由的異樣,還在一心籌備月中的月神祭典。”
馬奎爾隨即匯報起最新情況。
他接到的上一個指示就是要設法讓第六軍神水蒼玉之座薇奧萊特盡可能久地離開布利爾達。
血族暗中操縱,在帝國境內制造出超古代神獸骸骨之王殘片現世的假象,被發現的遺跡危險程度極高,需要有強大的力量保護帝國勘探隊和圣克瑞瑅修道院的考古學者。
最終,薇奧萊特親自前往了鄰近博茨瓦納行省的施塔貝格恩湖,她能將勘探洞穴附近的整片湖面冰封起來。
若在水底或水上作戰,薇奧萊特將占據絕對優勢。
除了她,只有第一軍神海辛托斯能確保萬無一失,但身為總司令的海辛托斯不可能親自出馬。
因此,第六軍神薇奧萊特成了不二人選。
這段期間,血族已經在布利爾達達成了不少目標。
譬如進一步控制皇室,以及從國外將一位始祖運送回帝國首都境內,并刺殺了許多早就想掃除的目標。
“很好,在她離開期間,我們的目標已經基本該完成的都達到了。”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點頭。
盡管有少數幾件沒辦到的事情,包括沒能殺掉那個有著斷罪眼的狼巫。
但也在容許的誤差范疇內。
一次沒殺掉,那狼巫就不好殺了,不止薇奧萊特會保護她,連戴克斯那老家伙都可能會注意到她。
帝國特別行動處戴克斯公爵手下的那幾條鷹犬雖然戰斗力不是那么強,但偵查能力相當強,前些日子還險些抓到了朽腐主教過度貪食的證據。
連馬奎爾也不太敢幫朽腐主教里應外合,在帝國特別行動處做小動作的風險非常高,加之大范圍滲透一定會被戴克斯發現,目前血族只有馬奎爾這一個真正的策反在帝國特別行動處的眷屬,以確保不會被其他眷屬連累馬奎爾。
除開帝國特別行動處那些麻煩的特務,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戴克斯公爵是帝國最隱秘的強者之一。
既不好刺殺也不好掌控,其不僅破綻少,以其在帝國的地位和其洞察力,若無法將其徹底控制,必會釀下大禍。
“多虧您的計謀,我們的刺殺行動不僅未遭到帝國方的懷疑,反倒是全部嫁禍給了銀月維新會。”
克瑞瑅帝國內部保持一定矛盾對于血族來說固然是好事。
可任由銀月維新會這個恐怖組織瘋殺下去,把貴族和民眾激化到無可控制的地步,往后就算血族掌控了克瑞瑅帝國也全是麻煩,得幫銀月維新會擦屁股。
哪怕赫麗提珥侯爵也無法占卜到這個組織的九個尊者的身份,因為他們互相之間完全沒有聯絡,核心成員間的因果很少,無從占卜。
即便找到一個尊者,也很難借著這個尊者去拔除掉其他尊者。
所以很難對付。
不過后來赫麗提珥侯爵給了個毒策,讓馬奎爾去執行——
銀月維新會想殺,那他們就幫銀月維新會殺。
馬奎爾和其他血族眷屬也去殺,借機多殺幾個政敵,制造出驚天大案,然后嫁禍給銀月維新會,挑起帝國貴族的情緒。
“現在帝國對他們的搜查力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連麥克雷上校恐怕都為此加了不少班。”
馬奎爾帶著點歉意,繼續講道。
站在墻邊一側的麥克雷上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果不其然,如今帝國特別行動處不得不去徹查銀月維新會,紅隼尼古拉都忙得焦頭爛額。”
朽腐主教法默拍了拍手,他已經知道血族做了些什么了。
“你們還真是壞啊,怪不得我最近都沒聽到銀月維新會的新聞了。”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無奈地評價。
現在血族不止在掌控克瑞瑅帝國的政權,同時也在掌控帝國的經濟和媒體,趁亂殺幾個不好搞定的帝國大人物,有銀月維新會幫血族背鍋,血族可以肆無忌憚了。
同時還要殺點血族已經掌控好的帝國大亨混淆耳目,以免引起懷疑。
由于他們是有預謀的行動,可提前準備好把死者的遺產和權力分配左手倒右手,本質上損失微乎其微,只是換一個傀儡。
“這就叫雙向奔赴,是一位老對手教我的。”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冷笑一聲,又似嘆息,又似懷念。
“馬奎爾,其他軍神的動向呢?”
她側過臉頰隨口問道。
由于十二軍神的相關情報都是帝國軍方的最高機密,擅自調查可能會引起反偵查,僅有帝國特別行動處是為數不多獨立于軍方的檢查部門。
隨著戰爭的持續,不論帝國還是盟軍的八階英雄單位都會日漸損耗。
軍團、城防設施同樣難以恢復元氣。
血族雖有頂尖的英雄單位,卻缺乏軍團兵力。
他們只能利用人類,或從人類陣營轉化。
某種程度上,軍團就如同兵線,沒有兵線去抗住敵方的城防設施和魔工結界,英雄單位也無法單兵突破,甚至可能因為強攻而敗下陣來。
如今,戰爭前期的激戰已經逐步放緩。
隨著盟軍南部外圍的戰略要地失守,他們主動放棄了一部分地區、資源和視野,向北收縮防線。
帝國一方若想在城防之外抓住盟軍的英雄單位,也不再那么容易。
接下來,雙方的制勝關鍵在于后續運營、大規模戰役的勝負,以及對中立資源的爭奪。
在沒有戰略點的情況下,雙方攻防的節奏也開始放緩,可能有軍神要逐步回來了,續上軍神們至關重要的戰爭與利劍之神祝福。
“目前只有第十軍神紅碧璽之座尤里烏斯回來了,等到月中的月神祭典會有更多軍神回來,再就是下個月的克瑞瑅國慶祭典,所有的軍神都一定會抵達,負責維持儀式的秩序并接受加護。”
馬奎爾仍舊單膝跪地,手搭在膝蓋上,畢恭畢敬地報告。
克瑞瑅的軍神身上全都有著戰爭與利劍之神的時效加護,能夠獲得小幅度的基本屬性強化,每年一度的國慶祭典都是重新獲得加護的時刻。
神明加護同時最多只能持有一種,無法疊加共存,但克瑞瑅帝國的戰爭與利劍之神加護是稀少的純粹攻擊屬性。
且克瑞瑅帝國能賦予軍神的戰爭與利劍之神加護是長達一年的持續效果,并非大部分神明加護的短暫時長。
“這家伙干嘛要火急火燎地回來?”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憑直覺提問。
盡管這個軍神對她沒什么威脅就是了。
“他不是自己想回來的,我敢保證他比任何人都想待在戰場最前線,他要回來上軍事法庭。”
馬奎爾隊長搖頭解釋。
這要說到上次在西部樞紐區帝國和盟軍首次大規模搶奪能源時,第十軍神紅碧璽之座尤里烏斯一炮扭轉了局勢,引發了巨型爆炸,差點把西部議長為首的盟軍八階和其他軍神都卷進去。
帝國軍方現在不敢再放任貪功冒進的尤里烏斯中將在前線亂來。
或許第一軍神海辛托斯拿戰爭當實現帝國理想的方式。
其他軍神拿戰役當工作。
只有第十軍神尤里烏斯,是真的在享受戰爭。
“說實話,我有時候挺羨慕軍神的。”
朽腐主教法默嗟嘆。
“還請兩位接下來在帝國首都境內稍微注意點不要暴露魔力了,現在算是有三位軍神常駐了,一直到月底的國慶祭典會越來越多。”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提示兩位樞機主教。
“我們需要一直留在布利爾達附近嗎?”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問道。
朽腐主教法默也看向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
聽赫麗提珥侯爵的意思,接下來還有事需要他們,這大概也正是今天請他們來此的主要事宜。
“法默你還記得嗎?你曾問過我,我們為了殺掉米垓雅的女兒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赫麗提珥侯爵對朽腐主教法默問道。
“記得,幾次都沒能成功,米垓雅那女兒就像有命運女神的庇護,總能躲過你看到的死兆星,她好像也確實是個命運女神教會的神官,被偏愛并不奇怪……”
朽腐法默略微回憶,想起了上次親自給血族朽腐煉金獸的時候,他確有提過問。
“我們越是殺不掉那只混血惡魔,那只八階惡魔就越不會急了,她的進化速度異常快,再讓她這樣躲在克瑞瑅帝國修煉下去,會成為最大的變數,什么事都好像和她有點因果關聯。”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講著。
自從他們血族捕獲了米垓雅公爵后,那個銀發女魔族竟是真的找到了他們血月城的坐標,抓到血族便往死里折磨,甚至審訊出了他們的地下宮殿所在。
而且還讓天賦異稟的她跑掉了。
即便她中了血王神火也讓赫麗提珥無法完全放心。
因為第六軍神水蒼玉薇奧萊特的血即可解開這一火毒。
但只要能讓銀發女魔族產生劇烈的恨意,她不論怎么成長都絕不會再是他們血族目前最高戰力第三始祖拉夏爾公爵的對手。
拉夏爾公爵的權能位于精神魔法的頂點,敵人的負面情緒越重就越容易被拉夏爾公爵找到心靈破綻,完成精神控制與強制洗腦。
“我懂了,你們擔心月末克瑞瑅國慶祭典那天,十二軍神無法行動的時刻,那個魔女會卷土重來,甚至帶上更強的同伴,突入血月城?”
朽腐主教法默輕錘掌心,得出了結論,眼神中的興趣更加濃烈,他早就想抓住這個傳言中天賦異稟的惡魔,將其收入自己的實驗室中。
不過銀發惡魔的威脅并不是殺掉休柏莉安公爵小姐的主要目的,休柏莉安公爵小姐之死真正的意義是擊破米垓雅公爵的心靈防線,只有這樣才能讓米垓雅淪為血族的奴隸。
米垓雅公爵的暗魔法對血族來說太過有用,在白天也能成為血族的保護傘。
“也不知道那個魔女會不會在當天來救她老公,但我想按照她的思路,只要有可能,就會在國慶日一試,時間拖得越久,她的老公就越有可能被我們沒耐心地殺掉。”
赫麗提珥肯定道。
一旁。
“一,二,三……六,七。”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數著數,指尖輕點空氣,她把自己,朽腐主教法默,赫麗提珥侯爵,還有赫麗提珥侯爵對面坐著的那道身影都算上了。
那身影顯然也是血族,但從進議事廳開始就沒說過話,只是從容地聽著。
其余的應該是指今天沒到場的第八始祖索默賽特侯爵,第九始祖貝恩哈德侯爵,第三始祖拉夏爾公爵。
她只計算了八階及以上的戰力,這就有七個了。
“這是必要的準備。”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就像看出了枯萎主教涅朵奇卡那輕飄飄的想法,告訴她。
謹慎是絕對沒錯的,當初就是因為沒有做好百分之一千甚至百分之一萬的準備。
赫麗提珥侯爵難得握緊了手。
“謝謝你們把我救出來了。”
第十把高背椅上的身影終于開口說道。
他擁有一頭白色發絲,猶如紅寶石般的眼睛神瑩內斂。
馬奎爾不禁注視向這位血族。
他來血月城這么多次,也是第一回見到這位。
很快,馬奎爾就意識到了失禮,不該直視打量對方,開始變得慌張。
此刻馬奎爾看著的血族始祖,似乎也注意到了馬奎爾的視線,對他回以了溫和有禮的微笑。
與其他血族始祖不同,他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危險性,其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件天成的藝術品。
“無需拘謹。”
血族侯爵開口說道。
他萬年前被封印在北方,本來需要更長時間才能被找到。
但好在北方似乎因為使徒莫羅蒂安公爵的落敗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于是有北大陸那邊的勢力主動向他們提出了交易,可以把封印著某位血族侯爵的嵌合石柱送回來,相應的是要南大陸他們四個血族始祖每位的血魄一份。
也不知道北大陸那邊在謀劃什么,但恐怕并不算是北大陸,甚至還要在更遠的災厄役土外。
不過那或許是未來數些年后另一個故事里才會發生的變數了。
現在他們已收到了對方橫跨遠洋送來的血族侯爵。
解開封印后,發現復活的是第十始祖烏利塞斯。
“烏利塞斯,到時候就麻煩你幫我們作戰了。”
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望著這位數萬年未見的老友,不忍地拜托道。
才剛解封,就要讓他再度戰斗。
“無妨,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夙愿。”
第十始祖烏利塞斯點頭認同。
身為血族的至高畫匠,他的權能血之創造能夠令筆下的產物短時間具現,可以根據情況快速制造大量召喚物,屬于相當全能型的召喚師。
盡管戰斗力比第七始祖赫麗提珥侯爵,第八始祖索默賽特侯爵,第九始祖貝恩哈德侯爵弱,但勝在全面,近乎六邊形法系始祖,能應付各種敵手。
“你們還真是給了那位魔族小姐相當高的尊重呢。”
枯萎主教涅朵奇卡笑著說。
一個九階加六個樞機主教級八階。
血月城在當天的防守力量將會達到最強盛。
這是一場過量的陷阱。
且有著血月城那無懈可擊的機制加持,來多少敵人都是送。
血族看來就等著抓住那只魔族,結束掉后患,便要開始下一步徹底掌控帝國皇室的計劃了。
“只要將黑夜主教米垓雅也同化到我們的行列中來,即使是在地上,我們也不會再受帝國的白天影響。”
屆時,哪怕是十二軍神,圣克瑞瑅皇帝,戴克斯公爵,也無法阻止他們血族了。
赫麗提珥的聲音近乎帶著重量,不斷下墜,穿透地面,落入血月城浩瀚的虛空。
血月城,虛空數公里下的地淵深處。
石塊魔方滾動嵌合般的宮殿,螺旋臺階盡頭,是一片神殿空間,中央佇立著祭臺。
祭臺中心一塊黑色琥珀般的水晶中,封印著一個憔悴的男人。
黑色水晶將他的身影禁錮其中,無法掙脫。
那是一位氣質會讓人感覺不到距離感的溫和黑發男性,帶著不可思議的英俊。
但此刻他只沉睡不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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