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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天。
一個午后的下午四點。
花都帕里厄4區,巴蒂斯特伯爵府宅邸。
克莉絲蒂娜有些無聊地靠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拿著一本書,時不時任風翻過兩頁。
“嗚啊。”
她有些不顧大小姐儀態地打了個哈欠,然后睡眼惺忪地晃了晃腦袋。
在家就是這一點比較好,可以很隨意,家里人也不會怎么怪她,反正她從小就被教育,身為巴蒂斯特伯爵家的長女,就是要活得任性。
除了午飯后出門去水晶蘭大道的商圈逛了一趟,現在回家之后涼爽下來,困意就涌上了心頭。
“怎么還不來。”
她看了看鐘,喃喃道。
每天的下午三點半,都是府上管家洛奇給伯爵公子凱爾授課的時間,到四點就會下課。
按理說,現在那個棕發綠瞳的管家,也該一本正經地從樓道間走過了,然后有大概率會經過一層連通著樓梯和走廊的會客廳。
光是想著,克莉絲蒂娜就感覺眼皮快合上了。
要不先睡會兒算了。
巴蒂斯特伯爵府庭院里的午陽此刻已是略顯深沉的金橙,伴隨一縷花香,讓這座宅邸一層的會客大廳的光影有點喧囂沉迷。
就在這時,克莉絲蒂娜注意到有一道身影走過了會客廳。
“洛奇,過來過來。”
她連忙坐正,提振起精神并招手喊道。
“小姐,有何貴干?”
手上抱著一本書的棕發綠瞳管家注意到沙發上的大小姐,便調轉了步伐,朝著會客廳鋪滿地毯的方向走來。
蘭奇剛給凱爾上完課,正準備去核對一下府上其他傭人的工作。
凱爾少爺的服裝設計課程,每節課為半小時,一周四節課,正好是兩小時額外占用管家的工作時間。
半小時的課程不僅有助于學生集中注意力,更能讓學生更好地消化知識點內容,以及方便布置些許讓學生練習并自行思考的作業。
“你先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
克莉絲蒂娜說道,然后馬上跑開,前往樓梯方向,去了二樓。
“慢點呀。”
蘭奇倒顯得不急,有點擔心大小姐摔倒了。
但大小姐好像根本沒聽他說話。
于是他干脆就站在原地,單手拿著書,簡單地翻看了起來。
他拿的泊森語《創世錄》譯本,是從凱爾那里借來的。
無論時代如何堙滅,唯獨這本書跨越數十萬年時光流傳了下來。
每個語言的譯本都有對神代文字的獨特解讀。
雖說蘭奇學不會《創世錄》上的神術,但自從在血月壞世看到過古代版的創世錄之后,他就很有興趣把各個版本的創世錄看看,每次都會有不同的理解。
沒多久。
克莉絲蒂娜真的回來了。
只不過這次她從二樓回來時,還牽著一個紅發女仆一同下來了。
似乎女仆正在打掃房間,工作到一半就被大小姐拽了過來。
“看看她有什么變化!”
克莉絲蒂娜很是得意地挺起胸膛,單手叉著腰,讓管家看一看她的貼身女仆。
只見在克莉絲蒂娜身后的依諾安。
較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右眼,若隱若現的紫眸觀察著眼前的人,即使扎成雙馬尾,她那赤紅的長發依然垂落到了背后的腰間。
盡管克莉絲蒂娜說可以幫依諾安剪剪發,但依諾安好像不太愿意。
也有可能是擋住一點面容會讓她有更多安全感。
服飾是泊森王國經典款的女仆裝,黑白配色的主體上點綴著一絲不茍的蝴蝶結,而胸口那顆顯眼的紅寶石則是點睛之筆,恰好映襯著她頭頂那如冠冕般的布飾。
依諾安微蹙的眉頭,似乎正憂慮著什么。
“噢,今天你終于愿意戴上頭飾了嗎?”
蘭奇對依諾安投去笑意,打招呼道。
剛來伯爵府的第一天,當依諾安看到這套女仆裝時,十分不情愿的才穿上。
而女仆頭飾是怎么都不愿意戴,就像是她最后的堅持。
今天上午教依諾安工作的時候,蘭奇依稀記得依諾安沒有戴頭飾。
“我只是不想被別人說,克莉絲蒂娜帶回來的是個劣等女仆這樣的說法了。”
依諾安帶著明顯的不滿吐露了那些話,聲音里裹著厚重的不耐煩。
“怎么會有這樣的說法?”
蘭奇驚訝地挑眉,問道。
這家人都挺好,應該不至于中傷依諾安。
依諾安都總是被他們的好意弄得一愣一愣。
而且依諾安的工作能力并沒什么問題,只是剛剛開始學習工作,有時候可能有點生疏。
“還不是上次那個子爵,他看到依諾安原來是女生之后,就更變本加厲地羞辱了她兩句。”
克莉絲蒂娜格外憤憤地說道。
那家伙甚至譏諷克莉絲蒂娜撿了個不錯的垃圾。
“哈蒙德子爵?”
蘭奇問。
“對,就是他!”
克莉絲蒂娜點頭。
那天他們晚上的對手查爾斯·哈蒙德子爵,也正是依諾安的雇主,所屬哈蒙德金融集團,從事著南大陸的國際金融服務,在南大陸范圍內提供廣泛的金融服務,包括投資銀行、資產管理和保險業務。
有錢的巴蒂斯特家,和哈蒙德家熟識已久,偶爾有點合作,但大多時候都不對付。
上周既是克莉絲蒂娜令他輸掉了重要的委托比賽,又是因為依諾安親輸的,查爾斯·哈蒙德子爵看到這兩個人走在一起,恨得牙癢癢。
“真的氣死我了,要是他再嘴瓢兩句,我就要依諾安動手了,大不了我倆一起去蹲幾天局子。”
克莉絲蒂娜至今想起來,還有些怒火攻心,跺了跺腳。
反倒是一旁的依諾安看起來很平靜。
“我罵他那幾句都算是輕的了!”
克莉絲蒂娜有時候脾氣也不是那么好,她當場就幫依諾安回懟了過去,一點不給哈蒙德子爵這個老一輩的貴族面子。
后來回家之后,克莉絲蒂娜就感覺依諾安多了點變化,仔細一看,原來是戴上了頭飾。
“小姐,用暴力解決問題這種事情固然是不行的,您千萬不要再想著大不了坐幾天牢這種事了。”
蘭奇神色認真地注視著她,勸導道。
“哦,哦。”
克莉絲蒂娜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這個管家這樣教育。
不過不管怎么看,洛奇管家意外的是一個很遵紀守法的性格。
“遇到這種情況,你可以拜托我去幫你和哈蒙德子爵協商,讓他給予相應的賠償、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公開道歉聲明等等,實在不行我們就用一些合法的手段,把他公司的業務挨個調查舉報一遍,他們這種高杠桿業務的金融公司其實很容易暴雷,出了問題我們還能善意收購一下他們的公司。”
蘭奇對克莉絲蒂娜講著他覺得更為合理的想法。
如果以后遇到這種情況,也許能給克莉絲蒂娜一些啟發,讓她學會更為和諧地解決問題。
“神他媽善意收購,你不要把惡意收購說得這么清新脫俗好吧。”
克莉絲蒂娜高低還是懂點他們家企業的經營,惡意收購是違法的,且泊森王國法律明確否認惡意收購屬于合法行為。
果然就不該聽洛奇管家講話。
“依諾安現在已經會打掃房間了哦,女仆禮儀也很快就學會了,你教她的注意事項她也都記住了。”
克莉絲蒂娜決定換個話題,得意地對洛奇吹噓。
依諾安靜待在克莉絲蒂娜身后,沒有承認和沒有否認,似乎在得到指示前她不會有任何動作。
“你看,現在完全就是一個淑女了。”
蘭奇望向依諾安,微笑著評價道。
依諾安有些不悅地移開了視線。
“好了,依諾安,你有什么想問洛奇管家的事就問吧。”
克莉絲蒂娜輕拍依諾安的肩膀,示意她坐在沙發上,對她說。
“我該怎么才能找回記憶。”
依諾安坐下后,望著對面也坐下的洛奇,問道。
“伱為什么今天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
蘭奇不急不緩地將手中書半合上,看向她。
依諾安沒有回答他。
“沒有記憶當然會恐慌啊,依諾安她也不想當沒有過去的人呀。”
克莉絲蒂娜坐在了她一旁,向蘭奇說道。
“這樣。”
蘭奇再度翻開了書,呢喃道。
怪物一樣的身體素質,讓依諾安很快就卸下了繃帶。
但是內傷還沒恢復。
以及她雖然好像魔力很強大,但完全不懂得戰斗技巧,在伯爵家庭院的測試中三兩下就被憑依著蘭奇的塔塔放倒了。
不僅身上的傷沒好,她還忘了該怎么使用力量。
于是原本還考慮著讓依諾安去打比賽、賺點錢和依諾安分賬的克莉絲蒂娜,現在決定還是安心讓依諾安在宅邸里干點普通工作好了。
克莉絲蒂娜也不知道管家此刻是在想什么,以及剛才對她的說法是認同還是不認同。
“想要幫你恢復記憶,醫生說要么得給你極強的精神刺激,或者是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和場景,才有可能觸發你腦部受傷區域的復蘇。”
蘭奇看過依諾安的診斷報告,也和主治醫生聊過。
“所以想要找回記憶,我必須要吃點苦頭嗎?”
依諾安再度皺眉。
她又感覺不到痛,就算是有人虐待她,她也不會覺得有多難熬,僅僅是不想死掉罷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所以你的情況很復雜,有可能很難找回記憶了。”
蘭奇點頭解答道。
“依諾安,你放心,我會帶你去看最好的醫生。”
克莉絲蒂娜的話音輕飄飄地落下,像是擔憂編織的網,纏繞著周圍的空氣。
蘭奇知道克莉絲蒂娜很喜歡她,因為這是克莉絲蒂娜第一次親自雇下來的從者。
而且依諾安怎么穿衣服都挺漂亮,剛回家時就被克莉絲蒂娜帶去房間換裝了好久,還給依諾安買了幾套新裝。
依諾安在聽到不會扣她的工資之后,似乎是考慮利弊般地猶豫了一下便收下了。
“想不起來那就算了。”
依諾安面無表情地說道。
反正現在在巴蒂斯特伯爵府挺安全,似乎也不會被仇家找上門,如果就能這樣過下去也挺好。
“誰知道呢,命運總是無常,當你想要找回什么時也許怎么都找不回來,而當開始你害怕找到它時,它可能就會接踵而至。”
蘭奇翻看著創世錄譯本,他剛好看到這最后的命運與輪回之章,念道。
“我會害怕?”
依諾安就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下意識地笑道。
“首先你要了解一件事,害怕并不是一件壞事,就像上次我和你說到的痛覺,它雖然會讓人痛苦,但它非常重要。”
蘭奇聞言,正式合上了他看完的譯本,對面前的紅發少女說。
“我問你,你覺得最重要的情緒是什么?”
他輕輕抬起食指,指著落地窗外庭院里五顏六色的花,就像這些花在對應著每種情緒。
“愉悅?”
依諾安問道。
“這個問題根據每個人的看法不同,答什么都是正確的。”
蘭奇雙手交握搭在膝上,鄭重地點了點頭,
“但回答得越干脆,就越容易忽視一個問題,那就是每種情緒都很重要。”
“為什么這么說?”
依諾安失去了記憶但沒有失去基本的知識,該如何吃飯如何走路,以及算數她都還會。
同樣,她也覺得自己并未聽過洛奇現在說的東西。
“當你把情緒粗暴地劃分為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時,或者更簡單地叫它們好的情緒或壞的情緒時,你就會因為一種我們天然趨利避害的本能,忽略掉了很多東西的意義。”
蘭奇的話語低沉緩慢而帶著憂慮,
“你會厭惡心情低落時期的自己,并且可能會殘忍地逼迫自己,要在本該在接受低落的時候強行讓自己去做些不該做的事情,就好像你受傷了,應該安心養傷,而不是去無視掉傷口。”
每個字都像是在權衡著這些話語是否適合此刻的依諾安,
“相反,如果你清楚地認識到每一種情緒的意義,你就會接受這個世界運作的法則,也會變得更加容易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就如晝來夜去一般,你的任何生理、心理反應都是正常的,也是重要的信號燈。”
這些天蘭奇每天都會給依諾安上心理輔導課。
克莉絲蒂娜有點擔心,于是就坐在一旁聽。
結果聽了兩三天,她姑且覺得沒什么問題,還學到了一些開導別人的本領。
而依諾安一開始很抵觸聽洛奇管家說話,似乎這種純天然的善意讓她很不自在,她就像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對其充滿了畏懼。
后來也許是逐漸覺得和洛奇管家聊天稍微有點安心,依諾安便沒有再抗拒,而是大多時候一言不發地聽他說話了。
一小時后。
也差不多到了他們伯爵府的管家該下班的時間了。
蘭奇再度提著公文包,經過了會客大廳。
依諾安已經去工作了。
而克莉絲蒂娜仍舊懶散地躺在沙發上。
注意到蘭奇之后,克莉絲蒂娜跑了過來。
“謝謝你了洛奇。”
她輕拍著蘭奇的后背,歡送他下班。
當然更多的,是感謝蘭奇幫她疏通依諾安的心結。
這個府上,依諾安和其他人仍舊保持著些許距離,唯獨對他們倆還算信賴,甚至逐漸開始愿意讓他們待在很近的地方了。
“克莉絲蒂娜小姐,我覺得明顯是她比我更危險一些,為什么您這么喜歡她,而仍舊很抗拒我呢?”
蘭奇不解地對克莉絲蒂娜問道。
“你這種自來熟讓人很害怕,總感覺無論把你丟到哪里,你都能和周圍人快速混熟。”
克莉絲蒂娜警惕地后仰了半分,上下打量著蘭奇,
“但依諾安感覺就像那種撿到的受傷的狼……現在又變成了幼崽狀態,能趁這個機會把她養熟?”
克莉絲蒂娜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原來您更喜歡養成的,不喜歡天降啊。”
蘭奇失落地搖了搖頭,就像沒有人喜歡自己一樣。
“嘖,不看看我的家人們都依賴你成什么樣子了。”
克莉絲蒂娜看著管家這賣弱的樣子,咂了咂嘴角,
“對了,如果她找回了記憶,會不會馬上不認我了?”
隨即克莉絲蒂娜又問道。
她有點害怕自己現在做的都是無用功,哪一天突然依諾安就把她再度當成了陌路人,從她面前消失掉,她會很傷心。
“無論她回想起什么樣的過去,與你相處的這一段記憶都將永存于她的腦海中,也許對原本性格暴戾的她來說這算是一種污染,但幸福和快樂做不了假,她也會食髓知味。”
蘭奇帶著笑意解釋道,走到門邊,向她微微欠身致意。
這段時間他算是發現了,克莉絲蒂娜小姐似乎真心朋友很少。
大多數人都在還未了解她之前就把她當成了和凱爾公子差不多的惡役千金。
而依諾安就像一張白紙,睜眼就看到了克莉絲蒂娜,信賴克莉絲蒂娜又依賴克莉絲蒂娜。
有這樣一個自己救下來的女仆,克莉絲蒂娜已經把依諾安當成了珍寶,想和她成為好朋友。
“我懂了。”
克莉絲蒂娜笑著對蘭奇揮手,祝他下班愉快。
聽管家先生這么說,她總算是放心了。
通過天頂的太陽開始下沉后,過了一段時間已是傍晚時分。
染上晚霞色彩的帕里厄街道旁,有條通往文化區鉑金森宮精神酒店的小路。
蘭奇和塔莉婭走在去尋找餐廳的路上。
“明天又得早起,大概七點就得起來,今天我們早點回去可以嗎?”
蘭奇看向身旁的塔莉婭,抱著貓問道。
按理說塔莉婭等了他工作了一天,變成魔法卡牌也不吵也不鬧,比大愛詩人還要安靜許多,現在下班了,應該很想在花都帕里厄逛逛。
白金級制卡師考試,就將在周末開始。
明天周五不用去巴蒂斯特伯爵家上班,但他們倆得去花都帕里厄的南大陸制卡師協會分會找羅莎琳達女伯爵報道,并了解監考事項了。
“沒問題,你安心睡吧,到了時間我叫你。”
塔莉婭不以為意地說道。
現在每天她醒了都會等著蘭奇醒。
如果她離開蘭奇太遠會增加法力的持續消耗,更搞不清楚他的狀態,萬一把他弄得法力見底而她卻不自知,那蘭奇就危險了。
“你竟然還有鬧鐘功能?”
蘭奇側過頭看著她。
“休柏莉安上學時,我會幫她做好早餐再喊她起床,她有時候有點低血糖,早上起床會很困難。”
塔莉婭望著路面前方,回答道。
“那我就不定鬧鐘了。”
蘭奇若有所失地自語。
塔莉婭竟然還會做飯?
而且塔莉婭這種看起來很賢妻良母的習慣,他無法接受!
“我總在后廚幫阿思娜,多少也是會些的,只是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會多么認真地做菜,敷衍了事還不如直接買,除非是為別人做飯,那我才會認真一些。”
塔莉婭已經懶得生蘭奇的氣了,對他解釋道。
這種程度的該死,一天他不經意就要想好多次。
塔莉婭說完就沒再理蘭奇了。
蘭奇還是一如既往地尋著路。
那邊、這邊——
他看似毫無方向性地改變前進路線,腳步又完全不猶豫。
塔莉婭抬頭盯著他的側臉,總是好奇這家伙會花多少時間提前認清地圖。
如果讓她來帶路,至少偶爾會走錯個一兩次。
當兩人腳步終于停止,是拐過了好幾條文化區厄小路,進入一條格外熱鬧的主干道信號燈前。
等著交通指示燈。
許久也沒變化。
“話說那家伙真的沒問題嗎?”
塔莉婭忽然開口問道。
她感覺依諾安并不對勁。
那天和依諾安交手的是她。
被她憑依的蘭奇根本感覺不出依諾安身上充滿了違和的強度。
雖然蘭奇和克莉絲蒂娜都沒有查出依諾安有任何犯罪記錄。
但根據塔莉婭的經驗,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對勁。
“我覺得沒問題呀,依諾安看起來是有嚴重的精神創傷和性格缺陷,實際現在并沒有危險性,我覺得應該是能教會她怎樣善待他人以及正常步入社會的。”
蘭奇困惑地看向塔莉婭說道。
“你太過相信自己,相信他人,本身這種認知模式也是你最大的缺陷。”
塔莉婭早就想要跟蘭奇說說這件事了。
跟他一起出來旅游之后她發現蘭奇這個問題尤為嚴重。
她知道蘭奇不會根據片面的信息把依諾安迅速歸類為某種人,而是只根據眼見和自身的感受把依諾安當作單獨的個體來看待。
他這樣做是正確的,但不代表他能永遠正確。
“可是,你覺得我該對莉桑茜小姐抱有敵意嗎。”
蘭奇遲疑了半秒,撫著小黑貓,又對塔莉婭說。
塔莉婭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
他們在剛來花都的浮空城堡號飛空艇上遇見的莉桑茜小姐,確實,蘭奇的信賴和毫無偏見,救下了莉桑茜,換成其他人,也許并沒那么容易地在處刑者奈杰爾的逼近下,如此堅定地選擇幫莉桑茜這個魔族、還是受咒的魔族。
如今依諾安也是同理,她身份不明,同樣充滿了可能性。
蘭奇還是毫不猶豫地就貫徹了以往的選擇。
塔莉婭能理解蘭奇,但她不認同蘭奇。
“我終于知道我們兩個為什么合不來了。”
塔莉婭開口道。
“為什么?”
蘭奇好奇地問。
“你總有種迷樣的自信,會追求最極端的最優解,而我喜歡穩定和確定性,最優解對我來說絕不是走鋼絲。”
塔莉婭的金色眼瞳抬起,直視向他,對他傳以心念道,
“我猶豫的時候你就會果斷,而我果斷時你就會猶豫,所以我們的步調總是對不上。”
他們兩個的合作制卡至今沒什么進展。
“原來是這樣。”
蘭奇聽完,略顯遲愣地點頭,也覺得確實是這個理。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逐漸也摸索到為什么和對方的配合極差了。
從技術上來講,他們都格外了解對方,按理說練習個幾次就應該熟門熟路了。
實際的原因是他們的思維模式就互斥,或者說他們天生就是契合度極低的搭檔。
他和塔莉婭如果誰也不遷就誰,或者說誰也不認同誰,那么完美的合作制卡是絕無可能的事。
“我們兩個來打個賭吧。”
蘭奇回過神來,干脆這樣說道。
他指的就是依諾安這個事情。
“行啊,我們看看到底誰是對的。”
塔莉婭無需他多解釋,自然是能夠通過心念懂他的意思——
誰贏了,到時候就聽誰的,輸的人改變自己的步調,去遷就另一方。
“怎么這么像天使和惡魔打賭喵?”
貓老板趴在蘭奇手上,抬頭來回看著兩人,聽著蘭奇和塔莉婭的討論。
“我相信無論她有著什么樣的過去,我都有辦法將她拯救,只要她現在給我這個機會。”
蘭奇堅信道。
或者說這個機會更像是命運女神給他的。
“那我猜你的想法只會招致她毀滅,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拯救不了她,你并不是萬能的,你終歸有拯救不了的人。”
塔莉婭補了一句。
雖然塔莉婭從沒看過蘭奇大失敗,但她很期待。
她想看到蘭奇那從容的自信,在哪一天像玻璃一樣碎一地的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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